“这就是激将法。”
让他这种患有严重强迫症的人看到这种画面,跟用鞭子折磨他的身体没什么区别。
原来温如意的想激怒的对象,是他本人。
盛思甜咬咬牙不忍看,问道:“如果这扇门代表反将,刚刚那扇是提将,两个都对,难道要同时按才行?”
裴尧风不敢断定,凝眉不语。
倘若这一次再错,他们一人负责按一个,他自然分身乏术,保不了她。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不说话,盛思甜也不敢妄下论断,她盯了眼面前那让人抓狂的壁画,不由想到:这温如意还真是了解他啊。
那这样一个女人,真的会循规蹈矩地,只让裴尧风选出所谓的千门八将而已吗?
她之所以会选这个八将之说,是因为他们初次相见是在鬼市的赌场,第一关的正将就是提示。
那么后来的选项,是不是也应该跟他们二人的经历有关?
盛思甜顿时如醍醐灌顶,抬起头拉了拉裴尧风的袖子。
“你们在赌场是怎么认识的,当时还发生了什么?”
裴尧风察觉她的举动,沉稳内敛的眼眸微微一闪,脚底却没挪地儿,任她拉着。
他回想了片刻,道:“她是温齐道的独女,鬼市当中有一半都是温氏的门户,自然有很多人认识她。只是她是女子,免不了被某些人拿来谈论,当时,也确实有人故意激她入赌局。”
二人相视一眼,盛思甜自觉地走到一边躲着,裴尧风凝眸片刻,缓缓抬手,指尖朝着壁画上的残月重重一落。
顷刻间,石门大开,一片阒然。
盛思甜见此,长舒了一口气,道:“看来温姑娘不是想考你千门八将,而是想考你还记得多少……”
关于她的事情。
盛思甜微微抿嘴,话不敢说尽。
裴尧风顿了顿,并未作何多余的反应,往里走了一步后,又停下来等着她。
盛思甜拘谨地抬起手,轻轻地捏住了他披风的一角。
二人一前一后,继续往里走,在途中果然捡到了一只水囊和一包干饼。
这地宫比盛思甜想象中大太多太多了,除了第一关的三道门,后边儿的地界好像是把这方圆百里掏空了似的,从有的门进去,一眼望不到头,伸手又不见五指,只能朝着芝麻大点儿的火光前进。
裴尧风一路解迷题,一路将当初与温如意相识的经历全盘托出。
“那帮人污言秽语,激怒了她,温如意向来不肯吃亏,当场便和对方打了起来。”
不服就干,女中豪杰。盛思甜心里暗暗佩服。
但按照惯例,温如意必是吃亏了,否则这事儿也不能牵扯到裴尧风身上。
果然,裴尧风随后便说:“在鬼市赌场厮混的多是亡命徒,她当时吃亏,与我同行的左大人看不下去,出手相助。我担心此次行动暴露,便也只好出面,将二人一并带出了赌场。”
“左大人?”
裴尧风点了点头,“左秦,我与他曾是同僚。”
大门一扇一扇地被解开,前路的迷题如同裴尧风回想起来的记忆,答案源源不断,畅通无阻。
盛思甜问:“那后来呢?”
“我和左大人还需在鬼市调查走私一案,未敢表明身份。当夜温如意执意要请我二人喝酒,为防打草惊蛇,我和左大人便在酒楼陪了她一天,之后又借着她的身份在鬼市畅行无阻,三天后,我打算离开……”
裴尧风停下脚步,盯着眼前的一扇石门,黑色睫羽上仿佛落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她早已得知我真实身份,只是并未戳穿,却在我想要离开鬼市的时候,当众谣传我轻薄于她,要我娶她为妻。”
盛思甜登时讶然地睁大眼。
石门大开后,又是一个石室,但此处与前面明显不同,空间狭小得多,但光线很足,十分亮堂。正前有两扇闭合的木门,镶嵌在石壁中央,二头落地两盏回字纹木灯笼,散发着清冷的白光。
木门上头没有壁画了,旁边的墙壁只垂着三根编织绳子,颜色相近。
分别是蓝紫,丁香,和雪青。
但在裴尧风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盛思甜瞧了半天,小声猜测:“……这难道是让你想想,她最喜欢的颜色是哪一个?”
但这个问题,就跟一个姑娘拿一堆口红去问她的对象,这些红色哪一个更好看一样,属于男人们的世纪难题。
裴尧风看了半晌,果然无动于衷。
“都一样。”
两人在地宫底下走走停停,差不多耗费一整天时间了,事关生死,盛思甜不敢马虎,咬着大拇指想了一会儿。
“她喜欢穿紫色衣服,院子里又种了两棵很大的蓝楹花树,如果非要在这三种颜色当中选一个的话……”
她选择死亡。
盛思甜对着三根绳子指来指去半天,最终妥协地垂下手。
“实不相瞒,我也觉得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