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有几分遗憾罢了。”
江槐安循着他刚刚看的方向望了一眼,斗胆小声:“和长福殿下有关?”
裴尧风扫了他一眼。
江槐安正觉多嘴失言,忽又听他道:“那些说书的唱戏的,说薄情寡义的向来都是男子,依我看,她也不遑多让。”
“……”
江槐安暗道不妙,顿时挪了挪位置,挡了些风口,怕他家将军接下来的直言快语会落到别人耳朵里去。
果然,裴尧风开始对着面前的竹子口齿清晰地说:“哪有人的感情说收就收、说放就放的,明明欠得一身风流债,如今倒是片叶不沾身,少年时还目中无人四处作恶,成了亲后却娇弱至此……真是好生奇怪。”
他薄唇微抿,忽然盯着竹子不吱声了。
江槐安小心翼翼地说:“那……是以前那个好,还是如今这个好?”
裴尧风沉吟半晌,胸膛微微起伏着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谁知道。”
分明是夏夜,略显诡异的气氛却令江槐安起了身鸡皮疙瘩,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说:“难道……将军还在介意二殿下讽刺您的事儿吗?可人后来不也替你说话了吗?”
裴尧风看了看他:“你觉得那日,她是在替我说话?”
江槐安一脸莫名其妙:“难道不是吗?”
裴尧风顿了半晌,竟是无声一叹,没有应答。
他抬头盯着夜空里残缺的月亮,说:“到底是错过了。”
江槐安虎躯一震:“错过啥了?”
他瞪着裴尧风的嘴巴,又期盼又忐忑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但在他面前向来有问必答、不藏心事的裴尧风,第二次拒绝了回答,只是无意识地抬手抚了一下眼前的竹子,指腹从粗糙的竹节上摩挲而过,道:“走吧,护送殿下回京。”
同样的问题,江槐安不得其解,沈青行亦是如此。
“你那日频频替裴尧风说话,倒是句句在理。”
马车一路颠簸,入夜的大街上已是行人寥寥,盛思甜本来微微犯困,一听他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顿时醒神。
“因为我怕你打不过他啊。”
沈青行:“……你还真够直接的。”
盛思甜歪了歪脑袋,打量起他阴沉不定的脸色,惯用的手段已经十分熟稔,顺手捏着他的衣角摇了摇,道:“生气啦?”
沈青行扭头,冷哼一声。
盛思甜道:“其实在我看来,个人有个人的本事和长短,裴将军固然功夫比你厉害一点点,但是论及变通,远不如你。就算当时我没有说那些废话让他分心,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找到赢他的技巧。”
沈青行听罢,脸色缓和了些许,侧眸瞧了瞧她,说:“行啊,你这张嘴还挺会唬人的。”
盛思甜朝他仰脸一笑,好不乖巧得意。
沈青行一时没忍住,伸手把人抱到腿上坐着,问她:“还有吗?”
“什么?”盛思甜懵懵地问。
沈青行扬了扬眉。
盛思甜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刚的她对他和裴尧风的对比,这一脸期许,是想让她接着夸呢。
第47章 云雨
这沈青行平时看着凶巴巴的,可在她跟前,有时却像个小孩子似的无理取闹。
盛思甜想着,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头,道:“裴将军人称玉面将军,长相俊美,听说喜欢他的姑娘可以从汴京排到龙城呢。”
沈青行伸手握住她的爪子,黑着脸问:“所以呢?”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盛思甜:“可是这样桃花旺盛的男子,反倒让人觉得不省心。不如像你这样,把那些原本仰慕你的姑娘都吓跑了才好。”
沈青行一皱眉头:“我怎么觉得你根本不是在夸我?”
盛思甜笑嘻嘻地朝他眨眨眼睛。
“这样就没有人跟我抢你啦。”
沈青行眉尾微动,像是压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随即却故意拉下脸,不满道:“那万一哪天有哪家姑娘看上我了,你争不争?”
盛思甜:“不争。”
沈青行难以置信:“……你都不考虑一下?”
盛思甜微微垂眸,道:“你要是心思都在我这儿,根本不需要我去争。”
沈青行不免想起她之前对他吐露的顾虑,她似乎很怕眼前的幸福只是暂时的,很怕将来会面对妾室入门的局面。
沈青行盯了她半晌,无言地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