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便有几个男人迎了上来。
他们便是两淮的官员。
其中略显老态,身材清瘦的男人便是卢见曾。乍一瞧上去,他的模样并不像是贪蠹之辈,反而像是两袖清风的官儿。
卢见曾瞥见了和珅身后的秀儿,顿时心下满意,还当秀儿已经勾住了和珅的心,此次赴宴,便是秀儿将他哄来的。
卢见曾早已做好了打算。
拖延半月。
今日也该有个分辨了。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了和珅,又不动声色地与一旁同僚对上了双眼。
若是今日和珅依旧无法坚定地同他们站在一边,他们便要用强硬的手腕替代那些温柔攻势了。
卢见曾笑着将人迎进去坐下。
秀儿便挨着和珅坐下了。
她抬手为和珅倒了杯酒。
卢见曾开口道:“近日实在劳烦致斋兄为我等奔走,我心中着实感激。但有一事,若是办下来了,自可消去这些麻烦……便想请致斋兄,再劳烦一趟,将此事办下来。”
语毕,便又与和珅许了些财帛美人。
这是从前他们都不曾说起的。
大约是今日已经作好了决定,不成功便成仁,于是也就坦然开口了。他们想着有前面那些铺垫,今日和珅若是聪明些,便知道不能拒绝。
和珅垂下目光,盯着那酒杯。
酒杯中水光粼粼。
不知为何,他脑中想到的却是黛玉。
那灵月可还有去闹事吗?
黛玉可会心中积下怒气?
何时那信……才会送到她的手上?
见和珅不答,卢见曾不由出声催促道:“侍郎以为如何?”
和珅这才分了他一点目光。
卢见曾觉得这位和侍郎的目光似乎有些冷,但仔细瞧却又瞧不出什么来。
他能如何?
卢见曾不屑地想。
一个奶娃娃,难不成还敢拒绝了他们吗?
正想着,这头和珅便摇了摇头,道:“不好。”
卢见曾微微变了脸色,但还是笑着问:“哪里不好?谁不好?秀儿将您伺候得不好吗?”
和珅端起桌上的酒杯,还是语调不急不缓:“哪儿都不好。”
卢见曾盯着他的手指。
这人手指细长有力,像是能将万物都掌握在手中一样。
卢见曾觉得自己似乎是魔怔了,竟然会觉得心头浮动起了一丝恐惧。
恐惧?
他有何恐惧的?
卢见曾朝旁人使了个眼色。
随即他站起身来,也端了一杯酒,正要敬和珅,准备同时再说上两句强硬的话。却见和珅手指一动。
“啪——”
那酒杯落了地。
外头突然变得躁动了起来。
和珅哪怕不往外看,也知道外面有官兵动了。
卢见曾脸色霎地沉了下去:“侍郎这是做什么?”
“摔杯为号。盐运使不是打算这样调动官兵,来对付我吗?”
“你怎么会知道?”卢见曾转头看向秀儿,秀儿脸色煞白,忙辩解道:“奴家什么都不晓得啊。”
卢见曾冷笑一声,道:“既如此,我也不怕与侍郎撕破脸了。这里乃是两淮的地界,侍郎身边不过十余侍卫,焉能挡得住我们?”
和珅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他道:“试试?”
此时只听外头一声怒吼。
竟是兵甲声响作一片。
他动了驻军!
而且是在卢见曾全然不知晓的情况下。
此时一旁的尤拔世也发作了起来,他身边的亲随拔出了剑来。
门外侍卫也一应破门而入。
刘全战战兢兢地护卫在了和珅的身边。
但当他抬头去看和珅的面色时,却发现这位爷实在冷静极了,丝毫不畏惧那些刀剑在自己面前挥舞。
刘全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咱们这就完了?”
“嗯,罪证已经拿到手,再过两日就可回京了。”
说罢,刘全见他面上竟多了一丝笑意,和一丝急切。
刘全忍不住想。
突然这样快下手解决……
主子不会是因为放心不下,惦念着早日回京吧?
荣国府内。
黛玉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紫鹃见状,紧张极了,问:“姑娘这两日可受凉了?”
雪雁却笑道:“怕是有人在惦念姑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