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便干脆闭了眼。
但和珅却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
贾母在她如今的位置上坐了太久了,所以她变得没脑子了。
她认为一切都可以由她排布置噱了。
她不喜大儿子,于是就提拔贾政,让贾政住在荣禧堂,反而让正经袭爵的贾赦住在别院。她喜欢宝玉,便将孙子宠得上了天,除却贾政,谁也打不得摸不得。她瞧不上三春,纵使是亲孙女,相处也多见冷漠。她疼爱贾敏,便爱屋及乌疼了黛玉。转头却又因着更疼宝玉,便将黛玉抛开了去。
她瞧见了这府里好的女孩儿,便心下想着将人家配给宝玉,只觉这世间唯有配不上宝玉,没有宝玉配不上的。
喜欢谁便提拔谁,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她身为荣国府的老太君,行事却全凭喜恶,更不管府中的各色龃龉。那便是一桩大事了。若贾母脑子清醒些,荣国府倒也不至如此。
……
和珅轻嗤了一声,别开了冷漠的目光。
那头贾母没由来的打了个寒噤。
她揉了揉脖颈,与身边的嬷嬷道:“今日起来身子便不大爽利,如今更觉不适。”
嬷嬷忙扶着贾母去歇息了,只说待正拜堂时再出来瞧。
这头贾赦见母亲走了,顿时那股炫耀的心情也就淡了。
他忍不住恶狠狠地看向贾政的方向,心中更觉憎恶。
宝玉娶亲那日,老太太可不曾这样!
和珅二人由连父引着入了男宾席。
也是巧了,和珅一眼便瞧见了卫若兰。
卫若兰面色微白,眼下略见青黑,可见这段时日受尽了心灵上的折磨。和珅只瞥了一眼,便无动于衷地别开了目光。
纵使卫若兰的模样再狼狈,他也不会有半点的动容。
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卫若兰在一厢情愿,且不识好歹。
很快,新郎将新娘接进了门。
随着高唱“吉时已到”。
新郎新娘拜了堂。
和珅的目光尽落在了新人的身上,他在想,待他与黛玉成亲时该是如何。
不,不能想了。
和珅抬手按了按额角。
这样往下一想,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和琳瞧了他的模样,忙小声道:“也不知林姑娘在哪里。”
“你问这个作什么?”
和琳笑了笑:“想去瞧瞧那位史大姑娘,如今什么模样呢。”
和珅淡淡道:“瞧人落难的模样,可不是君子之道。”
“我又不做君子。”和琳答得理直气壮。
此时,和珅却注意到,卫若兰突然猛地起了身,似乎要离席。
和珅皱了下眉。
莫不是他瞧见这拜堂的场面,也受了刺激?
和珅还真猜得分毫不差。
卫若兰的确是从中受了刺激。
他瞧见那前头拜堂的二人,心下有些恍惚。他不知晓这荣国府的二姑娘与这连家公子是否两情相悦,但瞧来也是融洽的。可他呢?他的亲事却稀里糊涂落在了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头上。
要怪谁呢?
卫若兰心下还是有些怨愤的,怪那位史姑娘捡了个麒麟,却偏偏与他的相似。
若他成了亲。
他与那位林姑娘便当真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时机了。
一丝缘分也没有了。
卫若兰越想越觉按捺不住,那喜庆的红几乎扎透了他的眼。
终于,他忍不住起了身,往另一边摆了宴供给女眷的小院儿而去。
只是他才迈到那道拱门前,便有个身影不急不缓地走来,挡在了他的跟前:“卫公子。”那声音细听来有一丝冷酷。
“和侍郎。”卫若兰不自觉地咬紧了牙。
“卫公子去作什么?”和珅毫不留情地扬起一个冷笑,“去寻谁?寻你的未婚妻吗?”
卫若兰浑身一颤,他叹了口气,道:“不过是和侍郎早了一些罢了。”
和珅心头火起,单手便将卫若兰死死摁在了墙面上,他的手掌正锁在卫若兰的脖颈上。
“卫公子,我希望你清楚。这其一,纵使你再早上一年,也未必能得芳心。”有谁会比他更了解黛玉?更愿意小心地护佑黛玉呢?
“这其二,卫公子放在我的眼前,不过伸手便可抹去的蝼蚁。卫家护不住她,我侍郎府却是成的。”
“这其三,卫公子还想尝一次婚事被操纵的滋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