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见过晏枝,她觉得和师父的描述不大一样,那个女子眼神澄澈干净,塔塔师傅说过,眼眸是映射心灵的窗口,拥有像明珠一样明亮双眼的人也会拥有一个纯粹干净的灵魂。
也许是有什么误会?也许是晏枝太会伪装了。宁兰说不准,但唯有一点,她非常肯定,师父对她很好,兄长们也交代了,来大梁的一切安排都听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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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有人有意散播,晚宴上发生的事情在北都不胫而走,而且被套上了一层瑰丽浪漫的色彩,一时更为人津津乐道。
晏枝在店里听见不少谣言,听得烦腻得很,最夸张的传言是宁兰公主早就对穆亭渊情根深种,此刻出使大梁专为穆亭渊而来,她愿献出城池与无数财宝,只为了换得穆亭渊一人。
这些故事被编成了话本,传得沸沸扬扬,一时之间戏台子上、茶馆里头的档期都不够排。
民间闹得厉害,朝中也是一片喧闹,几派势力各自展开拉锯战,有言说要穆亭渊留在大梁,大梁威仪岂可入赘他国;又有人说商路之重要,用一个穆亭渊交换顺遂安全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几日早朝都就这一问题争论不休,喧嚣吞天,唾沫横飞,穆亭渊岿然不动,陈书己见后便由着大臣自以为能主宰他命运地随意发言。
这日下朝,穆亭渊回家梳洗换衣便前往锦绣里接晏枝。
晏枝见他来了,招手让他进来,给穆亭渊塞了几个刚做好的点心,道:“我在奈何楼定了位置,现在时辰刚好,姐姐请你吃顿好的。”
穆亭渊笑道:“奈何楼的鱼肉鲜美,大有名气,今日我有口福了。”
两人驾车前往奈何楼,马车上,晏枝观察穆亭渊神色,见他气色不错,清俊的面容没有显露半分疲态,吊着的心便放下了些许。这一路,她都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些衣食住行上的情况,等到了奈何楼,餐桌上饭菜摆开了,由着穆亭渊吃饱喝足,晏枝才道:“听父亲说,宁兰公主那事一直还没拿定主意?”
“是,”穆亭渊道,“这几日早朝都在讨论这事。”
“圣上态度如何?”晏枝问道。
“还没有明确表态,由着群臣胡闹,”穆亭渊道,“姐姐放心,其实圣上心中已有决议,只不过借此机会看一看如今朝中势力分布。”
“嗯?”晏枝抬眸看向穆亭渊,“荣安王如今还是称病不上朝吗?”
穆亭渊道:“是,他病了有些时候了,这几年都隐居幕后,但势力犹在。因此,圣上有些拿捏不准。”
“可有我能帮到的地方?”晏枝刚剔好一小块鱼肉,放在穆亭渊面前的碟子里。
穆亭渊道:“姐姐关心我,这便够了,姐姐放心,我不会离开北都的,八年已经够久了,我舍不得姐姐。”
晏枝心跳快了几拍,她点了点头,道:“朝中的压力我请父亲帮你。”
“好。”穆亭渊微笑颔首。
用过膳后,此后,两人都不再提起这事,穆亭渊陪晏枝说了一会儿话后,便道:“姐姐,我回府处理一些公务,待下月我领了俸禄请你吃奈何楼。”
“好呀。”
“姐姐,”穆亭渊伸手理顺晏枝鬓边发丝,黑眸映出晏枝的面容,他嗓音喑哑地说,“不用担心我,我只要你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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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分开,晏枝坐上马车,叹出一口气,莲心疑惑地问:“小姐因何忧愁?圣上无意让亭渊少爷去和亲呀。”
晏枝道:“这事儿哪有那么简单,圣上说不愿就不愿,朝中各方势力挤压不说,乌兹那边也不会轻易善了。亭渊看着若无其事,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这孩子还是喜欢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他忌讳我把他当成孩子,我也不能干涉太多。只能回去让父亲多多少少帮衬一些。”
莲心闻言,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没忍住开口道:“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太过在意亭渊少爷了。”
“嗯?”晏枝道。
莲心道:“我不太懂朝中之事,也分不清谁跟谁有什么势力纠葛,但我能看出来,小姐很是担心亭渊少爷,生怕他受了什么委屈。我不是说小姐不该关心,而是说这个度——您在意亭渊少爷。”
晏枝哑口无言,她沉默下来,拂开帘子,窗外是喧闹的市场,一对夫妻正在采买日常器具,两人神态亲昵,眼神交融。她脑海里浮现出穆亭渊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映入了他的身影,且那样清晰。
她没回答莲心的疑问,因为她自己也分辨不清。
正如同她对黄青瓶所说的那样,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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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晏枝都在厘清自己的感情,她是个实践派,凡事想到就会做到,绝不会任由其胡乱卷成一团,最后变成解不开理还乱的东西,只是,感情的事情如果能轻易想明白就不会成为解不开的难题,她需要一些时间,冷静的,好好的想一想。
想着锦绣里没什么要忙的,晏枝直接回了穆府,刚坐下没一会儿便见莲心过来道:“小姐,宫里曦贵妃那边来了人,说要见你。”
“嗯?”晏枝疑惑地问,“姐姐怎么突然找我?”
来的人是晏明珠身边的大太监,他穿着一身便装,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偷偷溜出宫的。
大太监行了礼后,对晏枝道:“夫人,娘娘托我来同你说件事情,圣上有意将清和公主嫁给穆亭渊,以打住宁兰公主要他入赘的念头。娘娘听说这事后,便要我来通知你早作打算。”
“我知道了,帮我谢谢娘娘。”娶清和公主还是宁兰公主对穆亭渊来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晏枝正思考着对策,忽然见晏靖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封密信,递给晏枝:“枝儿,方才来信,宁兰公主面见圣上,说愿意用乌兹附属小国的三年朝奉来交换穆亭渊。”
“哪三个小国?”
“凌泽、默乐以及梵耶。”
“珠宝……”晏枝愕然,“这三国朝奉的都是珠宝吧?”
“是。”晏靖安神色严峻。
“乌兹疯了不成?!”晏枝震惊地说,“他们怎么会如此想要亭渊?”
晏靖安道:“局势转换,我先进宫试探下圣上的心思。”
“劳烦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