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
宁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目光毫不遮掩地看着项野。
项野红了耳根,粗着嗓子问:“你笑、笑什么?!”
宁兰这酒便喝得欢快了些。
晏枝看向穆亭渊,他正好在看自己,隔着人群,遥遥敬了杯酒,眼眸中狡黠慵懒,像是只挑人心弦的狐狸。
晏枝眉头一挑,瞥了一眼旁边的项野,眼神示意这是不是你搞的鬼?穆亭渊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宴席快要散去,就在这时,乌兹的副使站了起来,向梁帝敬酒拜道:“圣上,我等明日便要启程回乌兹,不知与圣上商议之事可有结果?”
梁帝长吟一声,看向穆亭渊:“爱卿,你有何看法?”
穆亭渊缓缓从席上站了起来,他冲梁帝拜了一拜,又想使团所在的方向作了揖礼,随后道:“乌兹盛情难却,微臣能得公主垂青,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若要臣去乌兹,臣有一个条件,若是公主答应,臣愿意随公主前往乌兹。”
“什么条件?”宁兰追问道。
穆亭渊道:“臣之出身,朝中大臣俱是知晓。臣生母被困一隅小院,不见天日,每回看到母亲盯着院门,盼着父亲能来看望她时臣都会想,若是臣长大成人,要娶妻之时,一定只娶一位发妻,一生一世只与她一人共白首。所以,若是宁兰公主执意要与臣结下鸳盟,那便同臣一样,一生一世只有臣一人,臣知乌兹城主可纳三夫四侍,但公主,恕臣冒昧——”
他盯着宁兰的双眼,目光咄咄逼人,带着玉石俱焚的气魄:“我与公主互成彼此的唯一,我随公主去往乌兹之后,我是入赘,但公主此生此世都不得再找第二人!哪怕是面首也不可以!公主可愿答应我的要求!?若是不愿,我宁愿当那个背信弃义,不顾两国邦交的罪人,撞死在大殿上,也不想重走母亲的旧路!!!”
“你——”宁兰震惊地看着穆亭渊,被他的气势震慑到。
就在这时,一直驻足在宁兰背后的项野忽然急匆匆地奔了出去,宁兰脸色一变,回头抓住项野的袖子,却抓了个空,项野不顾所有,一路狂奔,宁兰当即追了上去,不住呼唤道:“阿野!阿野!!!”
大殿上,剩下众人面面相觑,穆亭渊神色冷淡地站在那里,好似九天之上不染凡尘的谪仙,冰冷地看着这慌乱人间。
随后,他悄无声息地勾起了唇角。
晏枝心脏咚咚直跳,心里浸入了许冷意,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穆亭渊有些陌生了。
第94章 ===
晏枝顾不得多想, 追着宁兰过去。
大殿上,梁帝抓住机会,呵斥使臣:“宁兰公主这是何意?”
被撇下的一众使臣下饺子似的通通战战兢兢地跪下:“圣上恕罪。”
梁帝怒道:“给朕一个交代!”
“这……”那些人头脑一片空白,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下这种情况, 无论宁兰公主有何苦衷都可以“不敬天子”问罪, 他们实在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若是胡乱说话, 待宁兰公主回来,扯了其他的理由, 两边对不上,更是犯了欺君之罪。
“圣上,”就在这时,穆亭渊出列, 向梁帝拜道,“可否给宁兰公主一些好好考虑的时间?”
梁帝沉吟不语,深沉的目光落在穆亭渊身上,眼神中都是警告,但见穆亭渊神色淡然平静, 梁帝心里一沉, 一甩袖子, 道:“撤宴!乌兹贵使,待宁兰公主想好,你们必须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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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野一路狂奔, 奔进了一条死路,他本来就很少进宫,不识得路, 此刻又是一路闷头狂奔,压根不知道自己奔哪儿来了。他站在高大的宫墙内茫然地看着前后左右的高墙,簌簌冷风吹拂过来,阴冷刺骨,吹得他右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咬了咬牙,低骂了一句:“该死。”
背后,宁兰公主的声音向他逼近,项野不愿让宁兰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却又无路可退,只好浑身僵硬地背对宁兰。
宁兰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道:“阿野,别跑了——你听我说。”
项野浑身僵硬,冷声问道:“公主追过来做什么?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
“你、你可是生气了?”宁兰靠近一步。
项野呵斥道:“别过来!”
宁兰一怔,立刻停下脚步,哄劝道:“我知道了,我不过去,阿野,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项野缓缓转过身,眼眶通红地看着宁兰,“若想得到穆大人,公主只能答应他的要求,一生一世只能和他一人结为夫妻,不得休弃。宁兰公主对他势在必得吧,和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宁兰微微咬唇,试探性得靠近项野,她刚要开口,又听项野落寞地说:“我不过是一介武卫,入不了公主的法眼……公主,”他抬眸看向宁兰,神色决绝,“先前我受伤时,公主说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舍命救下了公主才让公主产生了怜惜之情,我从没当过真,公主不必因我扰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宁兰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项野多谢公主厚爱,”项野嗓音干涩,沙哑道,“待公主离开大梁,项野会时常回想这段时间与公主相处的时光,也会小心翼翼地珍藏起对公主的……所有感情。”
“阿野!”宁兰公主听他语气决然,着急地唤了他一声,她靠近些许,道,“我心里一直有阿野,我不爱穆亭渊,我想要的人只有阿野。阿野,你信我,我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随我回乌兹吧。”
“公主莫要说笑,”项野收起情绪,冷睨着宁兰,讥讽道,“难不成公主忘了穆大人的条件?公主要我随你回乌兹,然后当一个暗地里,永生永世都见不得人的下贱男宠吗?!我可以不顾我自己的尊严,但我家中有父母,须顾全父母的体面。公主所谓的喜爱就是要让我项野当一个不孝不义,遮头藏尾的人吗!?我之人生,我之抱负,在公主眼里什么都不是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阿野!”
“公主既选择了穆亭渊,那便不要再来招惹我了,”项野冷冷地打断了宁兰的话,要彻底斩断所有联系,“我只当这是一场荒诞的梦,醒来后,没了公主,世界荒芜,我亦能咬牙行走。”
“阿野!”宁兰唤住项野离去的脚步,她殷殷望着项野,悲声道,“我不要穆亭渊了!”
项野一怔,不敢相信得看着宁兰:“公主……公主可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宁兰摇头,“我本就不喜欢他,只是迫于师父和皇兄的压力才要将他带回去。”
“为何?”项野不解地问。
“师父说他有不一般的心计和才干,对乌兹来说非常危险,要将他控制住,也是为了报复晏枝。”
晏枝追上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她愣在当场,在两人尚未察觉的时候藏在暗处,小心翼翼地偷听他们的谈话。
宁兰公主道:“所以,阿野,我不爱穆亭渊,我心心念念的人只有你一个,同我回乌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