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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次试探间,竟是越来越食髓知味,叫人欲罢不能。

第102章 ===

穆亭渊的审讯进行了三天, 这事兹事体大,一切细节都得经由圣上过问,所以穆亭渊说的每一个字都得谨慎考究。

可无论三司如何审问, 穆亭渊都只是道冤枉二字。

板栗糕中有毒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然而追溯毒素来源却查不清楚, 因而一直搁置, 没法直接定下穆亭渊的罪。

然而, 在牢狱之中, 翰林院众学士联名弹劾穆亭渊,罪名是迷乱太子, 言说穆亭渊身为太子太傅,常常教授太子一些偏门旁道,纵容太子不学四书五经,学些卑贱低劣的下作手段, 洋洋洒洒一篇万字檄文,将穆亭渊打成了一个不敬帝王,不敬圣人,不敬神灵的恶徒。

众口铄金,在情绪煽动下, 朝中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弹劾穆亭渊的所作所为, 说他为排除异己不择手段, 是朝臣之耻,又牵扯到出身,种种非议与恶语纷至沓来。

文臣一张嘴, 利胜天下名剑。

同时,新税制施行点的官员上呈民间血书,一字一句宛如声泪俱下地控诉苛政猛于虎, 梁帝勃然大怒,斥问洛霞笙,洛霞笙跪倒在梁帝面上,大呼冤枉:“臣冤枉!所有税制都经太傅大人代太子查阅,其中这条得万民控诉的税制便是出自穆亭渊之手。”

“又是穆亭渊!”梁帝怒极。

底下官吏纷纷站出来,又要颠来倒去地陈书穆亭渊之罪大恶极,硬是要将穆亭渊摁死在万劫不复的深渊,其言辞之恶毒,用语之狠辣,叫人难以耳闻。

大殿之上,无人发声,只能听见攻讦一党震耳欲聋的斥责声。梁帝沉着脸色,一言不发,任由他们搬弄口舌。

群臣众,范术再也听不下去,正欲出列替穆亭渊说话,却被同僚拉住衣袖,那人提醒道:“你疯了?太子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你现在替穆亭渊说话等同于与他一起谋害太子,是同谋!”

范术气得眼角泛红:“那就由着这些人胡言乱语?!玷污穆亭渊声明?!你我同在翰林院,知晓他的形式准则,他的确离经叛道,但胜在兼容百家!他对太子之用心,怕是连圣上都自愧不如!”

“嘘——!”那人紧张道,“我知道你性格直率,但话不能这么乱说!想想你爹!”

“我爹——”范术气冲上脑海,险些下不来,他想起他爹的毕生愿望就是让他拿下一官半职,光耀范氏门楣,心里便一阵堵的慌。

过了片刻,范术挣开那人袖子,低吼道:“我爹想让我当个明善恶的好官!”他正要出列,却见一旁有人站出来道,“穆亭渊之罪尚未成定论,诸位可等三司查实,是否戕害太子,诱导太子行差踏错,老臣相信,三司定会给个交代,至于税改,万事开头难,摩擦是少不了的,此事既是洛大人主导,还望洛大人积极落实,莫要再推卸责任。”

范术在心里叫了声好,那老臣给了他一个眼神,冲他慈眉善目地笑了一笑,范术隐约明白了什么,也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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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枝正坐在晏明珠的宫里,问道:“姐姐,太子状况如何?”

“服了几天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那毒药甚是霸道,损伤了他身子的根基。如果不好生修养,身体堪忧。最重要的是——”晏明珠同情地叹了口气,“那药好似会影响他的生育能力,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没养好,以后可能就……”

“这么严重?”晏枝没想到太子生母居然舍得对太子用这么狠毒的药,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过来,“不对,那药肯定不是出自慧贵妃之手,怕是慧贵妃也不知道这药居然这么厉害,如今她定是后悔,这是个好机会,得想想办法……”

“好啦,你就甭操闲心啦,”晏明珠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自从把心从梁帝身上抽离后,晏明珠越活越是洒脱,她摆了摆手,道,“穆亭渊那人精早就在慧贵妃身边安插了人,本宫不知道是谁,但此时此刻,那人该是发挥作用了。”

发挥什么作用不难想象,慧贵妃舍得对太子下手不过是仗着那毒只是让太子难受,动不了太子根基。但眼下,毒侵入体,影响了太子的生育大事,慧贵妃再蠢笨也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

晏明珠想到了什么,吭哧一声,道:“这些年来,她若是还没看清后宫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她真是白活一回,活该给人当了凶器。”

是的,待慧贵妃意识到自己被利用后,一定会找指使她的人讨个说法,两人生出罅隙,只要有人煽风点火,慧贵妃这里一定能成个突破口,很有可以拉拢过来。慧贵妃是太子生母,若是太子顺利登基她就是皇贵妃,整个大梁再无一个女人比她还要高贵。太子对穆亭渊至关重要,穆亭渊一定会捧梁帝登基。

晏枝想着穆亭渊交代给自己的事宜,心下安定,他在牢狱中还能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里,实在是令晏枝意外。

这孩子已经长成了不需要旁人关照的程度。她所能做的,就是依照他的交代,替他布置好每一步棋子。

晏明珠剥了荔枝给晏枝,道:“宫外没有这么水灵的,你多吃几个。婚事还没定下呢?那夏将军也入不了你眼吗?”

晏枝差点被呛到,她暂时没打算将自己和穆亭渊的事情说给家人听,刚要含糊搪塞一下,便听外头突然响起大太监着急的声音:“娘娘,圣上垂危,宣您觐见。”

“什么?”晏明珠猛得站了起来,她胡乱穿上绣鞋,奔出门去,顾不得半路掉在地上的绣鞋,往梁帝寝宫一路狂奔。

晏枝稍慢她几步,看着晏明珠匆匆离去的背影,心想,这爱早就在晏明珠心里扎根了,她说着不爱了,放下了,可哪走那么容易就放下。

等晏枝赶到寝宫院落外时,屋子里哭喊成了一片,不远处,丧钟响起,梁帝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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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应该如何?”晏枝坐在牢狱中,与穆亭渊相对而食,她咬着筷子尖,道,“梁帝珍惜子嗣,在遗诏中恢复了洛霞笙公主的身份,如今,她是大梁的长公主,代李景华摄政,辅佐小皇帝。亭渊,”晏枝踌躇道,“你的计划都是基于圣上在世,如今,你要如何?”

“圣上在世,”穆亭渊意味深长地说,“他是太子时便十分聪慧,如今登基了更能一展所长,比之猜疑不定的先帝,如今的帝王更能成一代明君。而且,比之太子,他所拥有的权力更大,慧贵妃也许会对李景华的势力有所忌惮,但他不会。”

晏枝想了想,问道:“圣上见过你了。”

“嗯,”穆亭渊颔首,“不然我也不能在牢狱里待得这么舒服。”

晏枝叹了口气:“什么都在你的计划里,这样都没能扰乱你的计划,你知道先帝会驾崩?”

“是,”穆亭渊道,“我能猜出来先帝因何体衰,却没有实质证据,其实,等我猜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是□□,早就进了骨血,神仙难救。”他顿了顿,又道,“我猜,先帝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确实不想活了,他活得太累了。”

“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真是个懦夫。”穆亭渊听她如此直白,宠溺地笑了笑,他拉着晏枝坐在自己怀里,从后面环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将下巴搁在晏枝肩膀上,道,“先帝大丧,朝中有的忙,他们暂时无暇顾及我,但以洛霞笙的性格,定要彻底将我除去,尤其是她知道我的真实出身。所以,枝儿,”穆亭渊撒着娇道,“我的性命全仰仗你了,待我出去,以身相许,偿了这债,你说可好?”

晏枝被他的油腔滑调戏弄得脸蛋通红,随后又被亲吻得意识迷乱,她推开穆亭渊,看着男人含笑的双眸,轻喘着道:“我看那些文臣倒也弹劾得没错。”

“怎么?”

“不务正业,迷乱君王。”

穆亭渊轻笑,他姿态懒散,散着骨子里的儒雅清贵,在晏枝耳边道:“你若是君王,我愿当祸国的妖姬。”

“为何不当贤妃?”

“贤妃与妖姬,你想让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

这人浑话说得太溜,让晏枝无话可说,又与穆亭渊温存了片刻,晏枝出了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