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发现,这位二叔的性格与穆青涯当真是相差甚远。穆青涯偏严肃冷淡些,穆青巍则易亲近得多。
前段时间穆青巍需要镇守边关一直走不开,故而罗纱她们成亲时并未能出席。虽说冯氏已经将他们要给的那份礼物给了罗纱,但他此刻见了罗纱,又给了一份。
罗纱接过那长长的有些发沉的木盒,给了红倚拿着,这时就听穆青巍问起她怎么跟着来了这儿。
由于穆青涯和长公主将罗纱中毒一事隐瞒得好,故而穆青巍并不知道她前些日子经历的事情。
此刻听到穆青巍的问话,罗纱拿不准他对穆家暗中的事情知道多少,就含糊说道:“跟着景安去见了一些友人。”
“友人?”穆青巍思量了下,斜斜地遥指了北边,问道:“你去雪地那边了?”
罗纱见他知道这事情,就大大方方承认下来,又道:“这次南边出了些事情,景安去往那里处理事情,就让我在这里等他。”
她这几句话看似说了实情,可也没真正说出最隐蔽的部分。毕竟穆青涯和穆景安在南方安排了那些人的事情,她也拿不准当不当和穆青巍说。
不是罗纱不信他,而是这些私密之事与她和穆景安之间的小儿女情状不同,她不知道穆青巍到底知晓到什么程度。无论那对父子同没同穆青巍讲出来,都必然有他们自己的理由,这不是她该多问多管的,她就只说自己能说的部分。
穆青巍听了,挑了眉又将她打量了一回,就将话题扯到了别的上面。
他说起的话题都很杂,有生活的事情有与生活无关的,有平日里能遇到的事情也有平日里遇不到的,但大部分事情就算罗纱没有亲历过,也能从书上读到。
两人这样说了许久,穆青巍突然叹道:“怪道那小子一心搁在你身上。你俩身上有种一样的特质,旁人没有。”
罗纱诧异,问道:“是什么?”
穆青巍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会儿,说道:“说不清。不过旁人没有给过我这种感觉,就你俩。”
罗纱犹不相信,只当他是唬她。
穆青巍看她狐疑的样子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是蒙的?我可是有凭据的。”他指指眼睛,说了个“看”字,又指指头,说道:“直觉。”
罗纱就愣住了。
穆青巍是第一个说出她和穆景安有相似之处的人。以前,从来没人提过这一点。
说起来,二人性格和行事都相差甚大,基本上没人会说他们二人相似。若说他们有什么一样的地方,或许就是同样是重活一回,想法和行事都与前世有所不同了,自然,也与寻常的同龄人相差甚远。
只是就连她和穆景安,也是从对方的话语中捕捉出来信息,知道对方是重生的。
穆青巍仅仅是靠着观察,依着直觉,就能感受出来他们应当是有个同样的“特质”的……
她心中一凛。
不愧是做了大将军的人。
虽然看起来温和无害,但是仅仅这双眼和这份直觉,就厉害得紧。还不知他还有什么其他更厉害的地方。
也是。
能让穆景安说得出“敬佩”二字的人,全天下也没几个。偏偏,他就是其中一个。
罗纱正兀自愣着,这时有士兵匆匆来禀。
“将军,外面有个人要闯进来,说是世子夫人的长辈,来求夫人帮个忙。”
“哦?来人什么样子?是何身份?”
“看上去很落魄的一个老人家,须发皆白。他不肯报上名字,只自称是夫人家的长辈。”士兵看了看穆青巍的神色,又道:“故而小的们没敢动他。”
见穆青巍神色未动,士兵松了口气。
罗纱听了却有些奇怪。
长辈?
虽然他们这处宅子所处之地是在个小镇上,寻常百姓也多得很。可叶家的长辈怎的会跑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来?
而且,这年龄和样子,也没对得上的啊!
怕是唬人的吧?
虽然这样想着,她还是同穆青巍说道:“二叔,我想看看来人。”
她拿不准会不会是北地之人来寻她帮忙的,故而如此说。
左右这里都是自己人,对方就一个人,远远看一眼,认识就请进屋来,不认识就也罢了。
穆青巍看到了罗纱的犹豫和怀疑,知晓她并未听明白来人是谁,本想这个时候小心点地好,就想说他去瞧瞧,谁知却听罗纱说要自己亲眼看看。
考虑到前几日罗纱所去之地,穆青巍明白了她的顾虑,就道了声“好”。
来人很快被带了过来。
罗纱远远望着门外那人乱糟糟看不清的面容和有些佝偻的身影,觉得很是熟悉,就努力回想。终于在对方哭着哭腔叫了声“五丫头”后,她从声音听出了来人是谁。
“舅公?”她讶异道:“你怎么来了!还是这副样子!”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去过叶府一次的叶老夫人的亲哥哥、刘姨娘的父亲刘卫才。
想当初也是他,在邱氏拿出凤纹四方尊后和邱氏折腾着吵了一番,使得罗纱注意到邱氏有问题的。
可罗纱不明白的是,刘家虽然算不得大富之家,可到底也是做了多年生意的,怎么说家里也很有些余钱,怎的刘卫才就到了如今这落魄的样子了?
待到听得罗纱一声“舅公”出口,刘卫才登时来了底气,嚷嚷着让身边两个士兵放手。
士兵看了眼穆青巍,见他微微颔首,就也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