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们呆在秦楼寨,三人联手,无人敢惹,渐渐地难免自大起来,虽然杨如约心智不凡,仍维持着理智,也难免将天下人小瞧了。
天下之大,竟无人敢惹到他们头上,骄纵之心不知不觉地滋生出来,难以遏止。
仪琳的一指弹出,他竟没有看清,心中一惊,胆气并不如开始那般地壮实。
仪琳臻首摇了摇,娇声道:“不能给他解穴,若不然,他还会动手打人!”
她虽然单纯,却并不蠢笨,看到朱洪山的暴虐脾气,便知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近朱赤近墨黑,她慢慢也受到一点儿感染,知道不能随便做好人。
“那好,莫怪我不客气了!”杨如约顿时脸色一沉,玉扇“啪”的一声打开,扇动两下,狭长的眼睛盯着仪琳。
“我若打败了你,你便走罢,往后莫要伤人性命,若不然,大哥不会饶你的。”仪琳望着他,恳切地说道。
“嘿,小尼姑好大的口气!”杨如约冷笑,玉扇一手,随即刺出,喝道:“看招!”
那一边,萧仁川忙伸手拦住张盛和,正色道:“张前辈,咱们不能趁人之危啊!”
张盛和正抽剑走向朱洪山,双眼精芒闪烁,刚才老实巴交。宛如老农的形象已然不见,满脸的杀气,死死盯着朱洪山。
“你个傻小子!”张盛和恼怒地瞪着他,朝朱洪山望了一眼,冷冷说道:“若不把他杀了,他便会杀了你!”
“他要杀我,我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各凭武功。”萧仁川仍旧拦住他的路,挡在朱洪山跟前,正色道:“但我却不能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取他性命!”
张盛和不由气急,推了他一把,却偏偏他的脚下像生了根,根本推不动,又不能用内力伤了他。
他无奈,恨恨道:“难道。你就不想想被他害死的人,放了他,让他继续为恶?!”
萧仁川脸色微变,想了想,亦觉有理。若是自己一时心软,放虎归山,他说不定还会害更多地人。
他虽然坚持道义,却并非古板的不知变通,渐渐心动,身体慢慢移开,让出位置。
“姓萧的,就凭你的那三脚猫地功夫。一辈子也杀不死老子,全靠那个小尼姑暗算,真是好笑!”朱洪山面不改色,破口大骂。却是看也不看缓缓走近的张盛和。
“这位前辈,不要杀人。”仪琳娇声叫道,脚步盈盈,轻巧曼妙,躲避着杨如约地玉扇张盛和止住了脚步。抬头望向仪琳。沉声道:“仪琳师太,今日若不杀他。后患无穷!……若是他事后找上萧少侠,如何是好?!”
仪琳一怔,确实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了看四周,若是大哥在此就好了……
她虽然出神,脚下却仍旧踏着步法,这已经成了她的本能,不必用心驱使,自然而然的踏出此步。
杨如约郁闷异常,仪琳明明正在发呆出神,偏偏脚下不停,步法玄妙,自己无论如何变招,总被她差之毫厘地躲过,沾不了她地一片衣角,心中恼怒,顿时一按玉扇上的机括。
“嘣”地一声,宛如箭弦紧拉之后放松,数道寒光自扇骨中迸射而出,罩向仪琳。
仪琳乍听声响,蓦然回神,抬头见到寒光罩来,却不动身色,娇小地身子一飘,迅疾后退,几乎与罩过来的寒光并行,宽大的袍袖一展,在身前划了一道圆弧,呈扇形将自己挡在其后。
寒光簌簌落在袍袖上,毫无声息,她放下袖子,轻轻一抖,银针簌簌落下,闪着蓝芒。
看到蓝芒,仪琳不由色变,明眸呈出怒色,瞪向杨如约,即使她性子良善,看到这般歹毒之人,也不由厌恶。
周围的人们终于吁了口气,这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儿将自己憋回去,实在太过担心。
他们见到了地上的蓝芒,纷纷吸了口气冷气,这么多地毒针,若是避不开,仅中一枚,怕也是凶多吉少,怪不得,怪不得折在他们三兄弟手下高手不少,大概是未能避过这等暗算吧!
“你心肠这般歹毒……,”仪琳葱白的手指颤动,指着杨如约,想要骂他两句,却不知说什么,便娇喝一声“接招”,身形前冲,小手握拳,向他击去。
“好----!”不远处的孙玉庭兴奋的叫了一声。
昨日,仪琳击伤马西河的武功,便是拳法,故孙玉庭一见到她施展,与昨日相差不多,顿时兴奋起来。
这屡试不爽的暗器竟被仪琳避过,杨如约几乎被惊呆了,他这一招使得已是炉火纯青,熟极而流,所暗算之人,无一幸免,实是他的杀手锏,竟然失效!
他却不知,仪琳若是与人动手,说不定因为手生,发挥不出,但对付暗器,却是得心应手。
明枪暗躲,暗箭难防,萧月生担心仪琳即使武功高明,仍旧被人暗算,便特意训练了她对暗器的反应。
曾拿着一捧捧松针,不停地偷袭她,直到她面对暗器时,不必思索,身体已会下意识的反应。
见到玲珑的香拳击来,杨如约收起玉扇,插在腰间,一捋袖子,呼的一拳击出,正面相迎。
两拳“砰”地相撞,仪琳脚下莲足一旋,僧袍飘动,动作飘逸曼妙,一旋之后,仍站在原地。
杨如约也站在原地,却是一动不动,脸上微微泛出一丝红色,微难察觉,他心下惊异,没想到这个小尼姑的内力却也不俗,身子不动,硬捱下来,没有卸去力道,血气便有些不畅。
“好功力,再来!”杨如约冷哼,双手缓缓提起,来至胸前,向前一翻,衣衫无风自动。
这般功力,已足惊人,周围众人瞧了不由暗叹,果然名不虚传,古秦楼寨存至今日,仍未倒下,倒并非侥幸。
仪琳一声不发,秀脸紧绷,怒气隐隐,破玉拳心法缓缓流转,身形一飘,白玉似的小拳头前击,腰肢随之轻轻一拧,看似飘逸,动作悠缓,周身力气皆已蕴于拳上。
“砰”两拳交击,仪琳莲足再次一旋,身形上飘,随即落回原地,静静注视对方。
杨如约退后一步,脸上呈现一抹潮红,宛如喝醉,双眼大睁,死瞪着仪琳。
“你打不过我的。”仪琳淡淡望着他,仿佛换了另外一个人,在她的神态间,仿佛有一丝萧月生地影子。
杨如约脸色更红,双手慢慢在胸口转动,仿佛揉搓一个圆球,身上地衣衫抖动更剧烈。
随着双掌缓缓推出,脚下用力,身如怒矢,直冲向仪琳。
仪琳变拳为掌,莹白如玉,仍旧踏着步法,飘飘欲仙,身形划着一道圆弧,迎了上去。
她身法玄妙,看似是直直迎来,却在微不可察间,划着弧线,令杨如约不得不中途变换方向,内力无法一气呵成的爆发,再三改换,一而再,三而竭,待与仪琳玉掌相触时,已然只剩下七八成威力。
这是步法之妙,仪琳尚未领会,两掌相交,发出一道清脆地响声,仪琳依旧身形飘起,莲足旋动,缓缓落在原处。
杨如约却踉跄后退,再也无法抵住掌上的巨力,身体内力激荡,已成无形的战场,血气翻涌,再难压抑。
“张前辈,仪琳师太这是何步法?”萧仁川看得惊奇,急忙问道。
他们二人又站在石头上,打量仪琳与杨如约的打斗,见得仪琳身法曼妙,每次对掌,皆是飘身而起,莲足旋动,实在好奇。
张盛和摇头:“老夫不知,应是一种卸力的法门罢。”
杨如约忽然一仰颈向天,“噗”的一声,张嘴喷出一道血箭,落在身前的草地上。
随即,他精神迅速萎靡,仿佛一株花瞬间枯萎,身子弯起,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无法止住。
仪琳扫了他一眼,明眸略显一丝怜悯,但一低头,又瞧到了闪着蓝芒的银针,顿时心肠一硬,不再理会。
杨如约咳嗽了两声,又咳出两口热血,精气神更差,仿佛转眼之间,已经苍老了十年。
“仪琳,怎么了?”仪和自大门走出,面脸苍白,缓缓来至仪琳身前,见到异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