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兄弟好手段,在下佩服!”丁善渊微微色变,这一手功夫,自知远远不及,便索性甘拜下风,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提坛再斟了一碗,喝了下去。
丁善渊不再跟他较量,斟了一碗,慢慢的喝,一口一口,看上去甚是斯文。
一会儿地功夫,何雪晴袅袅婷婷而来,一手端了一盘菜,来至桌边,放到萧月生跟前,嗔道:“快吃罢!”
说罢,坐到对面,拿起了银箸。
丁善渊地脸色僵硬,定定看着何雪晴,露出疑惑之意。
何雪晴露出温柔笑容,温婉说道:“萧先生他挑剔得很,那两盘菜就给他罢,咱们吃这些。”
丁善渊脸色微变,一口气在胸口翻涌,马上便在喷发出来,但一见到何雪晴温柔的笑容,这口气又降了下去。
“呵呵,萧兄弟真是好福气!”他对萧月生笑了笑,眼中精芒四射,宛如利刃。
萧月生没有抬头,银箸挟菜,双眼望着银箸所夹之菜,脸上露出轻淡的笑意:“她地手艺,远非酒楼的大厨们可比!”
说罢,抬头道:“不如尝尝看?”
丁善渊望何雪晴,看她意下如何。
“好罢,难得你大方,丁公子就请尝一尝罢。”何雪晴娇嗔了萧月生一句,语气亲热。
丁善渊恨不得投箸而去,但见到何雪晴绝美的脸,便又舍不得,狠不下心,只能忍住不适。伸箸夹菜。
菜肴入嘴,他神色微变,慢慢咀嚼,俊脸渐渐涌出赞叹,惊奇,怔怔的望着何雪晴。
何雪晴温柔一笑,似是羞涩的道:“丁公子,还能入嘴罢?”
“如此美味,天下一绝!”丁善渊啧啧赞叹。摇头不已,看了萧月生一眼,嘿然道:“怪不得萧兄弟吃不下这些饭菜。与之相比,实如糟糠一般!”
何雪晴温柔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举箸夹了一道菜,便是丁善渊刚才所指,送到嘴中,道:“我可不相他那般挑剔!”
丁善渊无奈。何雪晴不发话,萧月生也不说,他不好意思去吃萧月生跟前地两盘菜。
吃饭之后,萧月生打了个饱嗝,对何雪晴道:“附近是否有客栈,明日再上路罢!”
“不成,别磨蹭啦。还是赶紧上路罢!”何雪晴狠狠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好罢好罢!”萧月生无奈地摆摆手,转身便走。
何雪晴在身后狠瞪他一眼。跺了跺脚,却依旧跟了出去。
丁善渊看得眼睛喷火,心下实在不解,这个姓萧地态度如此恶劣,何姑娘为何还能一直忍耐。
“公子爷,咱们怎么办?”一个人上前低声问,眼光炯炯,太阳穴鼓起,是一位高手。
“走!”丁善渊冷哼。一甩貂裘。跨步向前,跟了出去。
萧月生与何雪晴牵上了马。便要出发,丁善渊忙跟出来,让小二牵马过来。
他拦在何雪晴跟前,露出迷人的笑:“何姑娘,不是说好了,咱们一同结伴而行么?”
“哦,瞧我,差点儿忘了!”何雪晴恍然大悟。
他地马牵了过来,虽也是一匹骏马,但与另何雪晴的青儿相比,却是差了一筹。
但比之萧月生的马,更显神骏,高大而强壮,腿上筋肉贲起,行走之间,筋肉似是在滚动。
不再多说,诸人上马,一提缰绳,希聿聿声中,纵马而驰,出了小城,上了大道。
丁善渊的那些下人,则被他撵走,不让他们跟在身后。
夕阳西下,他们三人在官道上奔驰,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小镇中歇息。
三人并辔而行,并驾齐驱,丁善渊地马速度最快,何雪晴需得放缓速度,才不至于落开距离。
他们的运气甚佳,确实在天黑之间,来到了一座小镇,虽然不够繁华,却也足以歇脚。
萧月生坐在客房中的榻上,上半夜打坐,下半夜则习练九转易筋诀,虽然进境不快,他却知道,再无捷径,只能硬着头皮,不停地苦练,终于突破的一天。
天亮之后,他们草草吃过了早膳,便接着纵马而驰。
丁善渊见何雪晴一直催促着快走,不能多耽搁,还以为她有急事,但一问才知,竟是因为萧月生家中来信催促,所以她才着急。
他心中大恼,妒嫉宛如毒蛇般,不停地噬着他的心,无法摆脱,越来越厉害。
一路之上,丁善渊虽在马上,却一直不停的说话,与何雪晴并辔而行,谈笑甚欢。
萧月生则骑行在何雪晴地另一侧,他一路上默然不语,宛如哑巴一般。
但一旦他想慢一些,落后一步,不打扰两人说话,何雪晴便会转过身,开口催促。
他无奈得很,看到丁善渊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暗自苦笑,这个何雪晴,委实坏得很,反将了自己一军。
当初,他将丁善渊让过来,本是想看何雪晴的好戏,看看她在这般俊美不凡的英侠面前,会不会找不都着北。
不曾想,这一会儿,她反过来将自己地军,看似无意,却让丁善渊把自己当成了仇人。
女人是祸水,说得有些太过,但这个何雪晴,确实是一个祸水。
他无奈叹息一声,只是可惜了丁善渊,一个年轻有为地少年英侠,怕是自己要亲手扼杀。
想到此,他有些不忍,一勒缰绳。骏马前蹄扬声,虚虚踏了两步,后蹄却是紧紧站定,希聿聿一声长嘶,宛如龙吟长空,清越激昂,直冲云霄。
何雪晴与丁善渊也急忙止住马势,一拉缰绳,往回走几步。来到他身前。
“怎么了,萧先生?”何雪晴温柔的问道。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道:“何姑娘。我还有事在身,咱们在此分别罢!”
“你不回临安啦?!”何雪晴一急,忙问。
萧月生摇了摇头:“我且先去拜访一位朋友,再回临安城!”
“那咱们一起去!”何雪晴毫不犹豫地道。
萧月生笑了笑,道:“这样不好,我那朋友不喜欢见生人!”
说罢,他一拉缰绳。转身便要离开。
何雪晴坐在马上,黛眉紧蹙,嗔怒的瞪着他,看着他奔驰而去的背影,恨恨的一挥剑。
“何姑娘,既然萧兄弟有事,不如咱们先走罢。”丁善渊大喜过望。过来低声安慰道。
何雪晴猛一抬头,狠狠瞪着他,知道就是因为他。萧月生才回忽然跑开,心下大恼。
“我自己去临安,咱们各走各的罢!”萧月生既然不在,不是为了跟他斗气,她才懒得理会丁善渊。
说罢,她一拉缰绳,脚跟一磕马腹,青儿长嘶一声,身形似箭。陡然冲了出去。转眼之间,化为一个黑点儿。消失不见。
丁善渊坐在马上,呆呆而立,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半晌过后,他咬牙切齿,双眼通红,俊脸扭曲,神情狰狞吓人。
萧月生跑出半里之后,再次折返,他刚才只是虚言骗人,继续往前走,依何雪晴地骏马,如今早就跑出数里。
到了正午,他也没有进入镇中,而是直接在道旁歇息,马背上有一个大包裹,里面是马粮。
将骏马放开,让它好好吃了一番,躺在地上,歇了一阵子,待马儿歇得差不多了,再次上马。
他没让马疾驰,而是翻蹄小跑,轻快悠闲。
当初独自一人时,他感觉有些孤单,但此时,他却毫无此感,反而说不出地畅快自由,仿佛去除了束缚,海阔天空,无所羁绊。
但想起何雪晴,心中也难免泛起淡淡寂寥,此女貌美如花,偏偏又温柔似水,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无法不动心。
一路之上,开始时的不假辞色,到后来慢慢亲近,不知不觉中,已然如老朋友一般。
一个人在路上,自由自在,他一会儿骑在马上,一会儿一马步行,施展缩地成寸,与骏马并肩则行,快如奔马。
到了傍晚师父,夕阳西下,万物歇息,倦鸟归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他来到了一座小镇外,找到了镇上最大地客栈。
看了看招牌,德兴客栈,虽然算不上阔气,但在这个小镇中,已经是最大最豪华的客栈。
乍一进来,怔了怔,便见客栈大厅之中,坐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玉脸带笑,温柔含羞草轻绽,正是何雪晴。
“萧先生,你可终于来啦!”何雪晴盈盈起身,来到他身边,抿嘴轻笑,黛眉间透出喜悦。
“你算到我会过来?”萧月生苦笑,摇头暗自一叹,自己也太小瞧何雪晴啦,明知她冰雪聪明,岂能算不到这一步。
但心下里,他也隐隐明白,这个场面,也是自己所盼。
“萧先生,你要回临安,终究是要经过这里的!”何雪晴盈盈笑道,上前接过他的包袱,道:“我偏偏不信,你不会过来!”
萧月生任由她接过包袱,在前头带路,穿过前院,后面是一些单独地小院子。
小镇自有小镇的好处,便是地方便宜,能够盖下这么多的雅院。
何雪晴身着百褶裙,裙幅轻荡,如湖水泛波,她步履轻盈,步步生莲,姿态曼妙。
来到一间小院前,上前写着“幽兰居”三个字,飘逸不群,看起来也是名家手笔。
“这是我订下地院子,萧先生也住在这里罢。”何雪晴伸手轻轻推开院门,转身温柔笑道。
萧月生点点头,笑道:“甚好,这么大地院子,一个人住着,确实有些宽敞了。”
“巧得很呐!”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地声音。
萧月生无奈一叹,终于避不过去,转头望去,后面站着一人,貂裘雪白,气度雍容,正是丁善渊。
何雪晴秀脸一红,忙道:“丁公子,你也在这里歇脚?”
丁善渊俊脸紧绷,双眼直直盯着何雪晴,似有两团火在熊熊燃烧,低声冷笑:“嘿嘿,我来的不是时候罢?!”
何雪晴顿时一恼,黛眉竖起,娇嗔道:“丁公子,你此话何意?!”
“嘿嘿,嘿嘿。”丁善渊冷笑连连。
何雪晴懒得理会,直接关上门,将他关在门外,然后拿着包袱往里走,白了萧月生一眼,嗔道:“都怨你!”
此时地神态,萧月生心中暗自凛然,何雪晴似乎动了真情,他心中微微发慌。
来到东边的厢房,推门进去,里边已经收拾得很利落。
“丁少侠他一直跟在你后面?”萧月生坐到榻上,盘膝而坐,笑着问道。
“嗯,他像是一帖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何雪晴露出苦恼之色,狠狠白他一眼。
都怪他引狼入室,没想到这个丁善渊看着气度潇洒,行事却截然不同,粘粘乎乎,委实烦人。
“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怨他不得!”萧月生呵呵一笑。
何雪晴狠狠白了他一眼,扭身一摔门,不见了踪影。打坐,忽然微微睁开眼,慢慢躺了下来,发出轻微的酣睡声。
一道黑影飘进了小院中,悄然无息,宛如没有重量地影子,径直来到了萧月生的东厢房。轻轻一划房门,门栓无声无息的断成两截,房门被推开,猫腰钻进一人,轻盈无声。
这道人影贴到了墙上,静静站了一会儿,一声不发,似乎化成了一幅画,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半晌过后,他轻轻动了一下,缓缓来到了萧月生的床榻前。
萧月生依旧发出轻酣,似乎睡得香甜无比。
人影来到他榻前,站立半晌,盯着萧月生看了一会儿,手中倒持一只匕首,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