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武功……”吴婉云皱眉道。
她的武功,乃是吴婉云亲自所废,自然知道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杜文秀,怕是连一个普通的弟子也不如。
杜文秀淡淡道:“弟子无妨。”
说着,她转过身去,对赵丰元淡淡道:“赵帮主,你是想报仇罢,请动手罢!”
“甚好!”赵丰元冷笑,腮帮隐隐滚动,是在用力咬着牙,双眼熊熊,新仇旧恨,一齐涌了上来。
“大师姐!”“大师姐!”“大师姐!”“大师姐----!”
“不能啊!”“是呀,大师姐,不必跟这个臭小子一般见识!”
“大师姐,不必理会这个贼子!”
人群中七嘴八舌,忙不迭的劝告。
即使杜文秀的武功被废,他们仍旧衷心爱戴,自是不能让她白白送死,纷纷不顾规矩,大声劝阻。
赵丰元眉头一皱,略有疑惑的望过来。
“你这贼子,落井下石!”
“无耻之尤,亏得还是一帮之主呢,我呸!”
“他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故意前来找茬的吧?若是平日,他怎么敢找大师姐的麻烦?!”
赵丰元眉头一皱:“吴掌门,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婉云淡淡说道:“没什么,她因为触犯门规,已经被我废去了武功她语气轻淡,心中却是怒火涌动,虽是废了杜文秀的武功,但心中却一直拿她当女儿看。
况且,这一次废她内功之后,心怀内疚,岂能由别人伤害她!?
“啊----!”赵丰元大惊失色。呆呆望着杜文秀,摇头道:“原来如此,在下并不知此事!”
吴婉云淡淡道:“赵帮主还要跟她比武么?!”
赵丰元摇摇头:“在下岂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一切皆由杜姑娘决定罢!”
吴婉云眉头一皱,双眼陡迸闪电,射向赵丰元。
此人心术果然阴狠,竟然说出这番话,显然是逼文秀自己说出来。依文秀的性子,岂能退缩?!
她刚要说话,杜文秀已然抢在前,道:“师父,既然赵帮主如此,弟子便得偿其愿!”
“大师姐!”“大师姐!”“大师姐!”
众人七嘴八舌的大叫,脸上神情关切焦急。生怕她真的与赵丰元动手,显然这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定会趁机下杀手的。
他们不敢想象,一向冷若冰霜,宛如天仙一般的大师姐横死在自己眼前。
孙玉如最是焦急,忙分开人群。跑到萧月生跟前,拉起他地手,急忙道:“先生,你为何让大师姐过来呀?!快劝劝她罢!”
萧月生摇头:“你大师姐既然想动手,便由得她罢!”
“先生!”孙玉如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萧月生微微一笑。嘴唇翕动,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文秀她的武功已经恢复了。”
“什么?!”孙玉如刚一恢复表情,再次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眼中一片迷惘。
孙玉如吃吃问道:“真……真的么?”
萧月生点头微笑:“我何曾说谎骗过你?!”
孙玉如摇头:“未曾,可是……”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拭目以待罢。”
孙玉如仍旧将信将疑,若非对萧月生根深蒂固的信任,早就嗤之以鼻。娇笑不已,当成了一个莫大的笑话。
见众人七嘴八舌,虽是关切自己,杜文秀仍是不豫,修眉一蹙:“我意已决,大家住口!”
她声音清冷,众人闻之,宛如一盆水当头浇下,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敢再说。
吴婉云眼波一闪。望向杜文秀。
杜文秀点点头。****低声道:“容后再向师父禀报。”
吴婉云微微点头,轻声道:“你武功可是恢复了?”
杜文秀点头。“嗯”了一声,转过身来,望向赵丰元:“赵帮主,请罢----!”
赵丰元忙道:“杜女侠,既然你武功已失,再跟你动手,便是胜之不武,这样罢,你认输好了!”
人们纷纷喝骂,他身后地几个中年男子与四个老者也眉头微蹙,觉得帮主的这番举止有失体统,有违光明磊落之风。
赵丰元对人们的喝骂听而不闻,只是紧盯着杜文秀,脸上虽带着笑,目光却是冷冷盯着她。
杜文秀摆摆手,淡淡道:“不必,动手罢。”
说罢,她缓缓抽出长剑,寒剑如冰,阳光照耀之下,映亮了她白玉似的脸庞。
“好----!”赵丰元喝了一声,踏步上前,拔剑出鞘,大踏步冲出,一剑随之刺出。
杜文秀身子不动,长剑斜斜一刺,动作轻柔曼妙,有些漫不经心,却并非什么绝妙的招式。
赵丰元忙一退,脚下不丁不八,长剑横于胸前,一幅防守的架式,紧盯着杜文秀。
他不信的问:“你真地武功废了?!”
杜文秀摇头道:“对付你,何须什么武功!?”
赵丰元顿时一怒,沉声哼道:“好大的口气,接我一剑!”
说罢,纵身而起,长剑直刺,宛如白虹贯日,直直刺向杜文秀的胸口,显然没有留手。
众人大骂,甚至涉及到了他的祖宗,父母,花样繁多,听得吴婉云皱眉不止,没想到自己的弟子们竟能骂出这么多的脏话,委实让她吃惊异常。
杜文秀斜踏一步,恰在长剑及体之前,恰到好处地避过这一剑。赵丰元一剑落空,身子落地。
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剑尖,正冲着自己的小腹,自己下落,仿佛自动送上门去。
他大惊失色,手臂挥动,右脚尖一点左脚尖,身子平平横移一尺。方能避过剑尖。
他刚松了口气,剑尖却再现,仍是摆在自己必落之处,等着自己乖乖送上门去。
赵丰元怒喝一声,长剑挥动,直刺对方的剑尖。
杜文秀收回长剑,淡淡望着惊魂未定的赵丰元。淡淡道:“你武功大有退步,比原来还不如,不是我地对手。”
“你放屁!”赵丰元大怒,破口大骂。
杜文秀淡淡瞥他一眼,不再多说,白玉似的小手招了招:“接着来罢。露出真本事来!”
赵丰元被刺激得六佛出世,大喝一声,长剑挥动,顿时蓦天地剑光挥向了杜文秀,想要以内力取胜。
他已看出,若是论精妙。自己剑法逊其一筹,但若是论内力,她被废了武功,岂能是自己之敌?!
这般一想,顿时又信心百倍,誓要打败她,一雪前耻,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够打败她,是不是真的报了仇。却是管不了那么多。
杜文秀斜退两步,脚下步子极妙,仅是三两步,便是脱离了满天的剑光,飘逸自然,不费半点儿力气,不沾半点儿火气。
众人纷纷紧握着手,不敢喘大气,生怕一眨眼睛,错过了重要的关头。错过了救人之机。
他们心下决定。一旦大师姐有难,遇到危险。拼着破坏武林规矩,也要将人救出来。
“别跑,看招!”他大声喝道,声震长空,显示出不凡的内力,众人不由心中一紧。
没想到,这个草包一般地男人,竟有如此的内力,三师姐一直草包草包的叫他,却原来并不真是个草包!
杜文秀淡淡道:“哪个傻子,乖乖当靶子?!”
她声音轻淡,似是轻描淡写,但话语之中,讽刺之意呼之欲出。
“接招!”赵丰元怒喝,再次变招,身形一纵,猛地蹿出,长剑划着一朵剑花,银光灿灿,直刺杜文秀的巨阙大穴。
杜文秀再次跨出两步,赵丰元只觉眼前一花,顿时消失了杜文秀的身影,大是愤怒,喝道:“凭着身法,只顾得躲闪,算什么本事!?”
杜文秀淡淡道:“身法剑法,本是一体,赵帮主这般说话,不怕世人笑话!?”
“你去死罢!”赵丰元大喝,剑花一涨,顿时变大几分,几乎将杜文秀完全笼罩其中。
他要的便是杜文秀说话这一瞬间,身形一顿之机,他猛地一发力,蹿到杜文秀身前,剑花吞噬了她。
他脸露微笑,似乎见到杜文秀浑身中剑,喷血而亡的下场,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虽然赵伯川舍弃了他,让人追杀,不顾他的性命,他却大是理解父亲,虽然不喜欢,却也并不恨他。
而父亲竟然被人所杀,对于自小将父亲当作天的他而言,实是莫大的打击。
这个仇,他发誓一定要报,即使背上了卑鄙无耻地骂名,也要将杜文秀斩于剑下!
他这般心思,杜文秀虽然没有洞悉,却知他与自己乃是生死大敌,容不得心肠手软。
杜文秀长剑一刺,似是悠然,全无力道,众弟子见了,一阵心惊肉跳,这般剑法,岂不是送死了?!
但这一剑,却如庖丁解牛一般,似乎他地剑光之中有一条缝隙,杜文秀的剑随着缝隙而进来,自然而然地破去了灿灿银光。
杜文秀一缩长剑,不与他相交,随即划了一个弧,泄去剑上所蕴的内力。淡淡望着他。
“好剑法!好剑法!”赵丰元点头道:“没想到,姑娘虽然废了内力,剑法仍旧这般高招,委实佩服得很!”
“过奖,我的剑法一般得很。”杜文秀淡淡说道,左手骈指成剑,轻轻抚过剑身。
“你也忒谦虚了!”赵丰元冷笑连连。
杜文秀淡淡说道:“并非我谦虚,我地剑法并不高明。而是你的剑法太差罢了!”
赵丰元大怒:“你……!”
“扑哧”声不绝于耳,人们纷纷笑了起来,看着他出丑,众人说不出地痛快。
“受死!”赵丰元怒声喝道,长剑一挥,顿时周身遍布剑光,仿佛自身体里面射出来的一般。
他挥舞着剑光。冲向了杜文秀,一幅同归于尽的架式。
杜文秀身子一飘,往后退了三步,随即脚腕一扭,宛如跳芭蕾一般,旋身再踏三步。斜斜避开他。
他只觉眼前一花,不见了杜文秀的身影,心知不妙,忙转身横扫,剑光如匹练,划过一道白虹。围绕着他。
杜文秀退后几步,并没有攻击,只是淡淡望着他。
见他拼命自保,挥剑横扫,摇头道:“我在这里,没有出剑。”
赵丰元停下,转身冷冷盯着她,双眼如喷火,呼吸粗重。心中已完全被怒火所淹没。
“师弟,宁心静气!”一声冷喝声忽然响起,却是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刺伤李天勇的男子。
赵丰元顿时一凛,转身朝那中年男子一礼:“是,师兄。”
他转过身来,冲着杜文秀冷冷一笑,双眼却是淡淡冷了下来,仿佛篝火熄灭,慢慢变成了冰水。
他冷笑着哼道:“果然好手段。差点儿中了你的道儿!”
杜文秀摇头。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宋静云低声道:“师父师父。这个姓赵的这般冷静下来,杜姑姑是不是要糟糕了?!”
萧月生摇摇头:“你仔细看着罢。”
宋静思紧盯着场中,若有所思,目光闪动,宛如谷中湖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地波光。
“接我这一招!”赵丰元冷笑一声,一剑刺出,剑光如电,“嗤”地一啸,气沉势定,神气完足。
杜文秀淡淡道:“你也招我一招罢!”
说罢,她轻飘飘一剑刺出,飘逸无声,宛如一朵羽毛飘过去,看上去缓慢无力,应是比不过赵丰元剑快。
结果却是令人大吃一惊,她的剑虽慢,却提前一步,刺向赵丰元的胸口,若是他不变招,便要中招。
“你……?!”赵丰元大惊着后退,如遇蛇蝎。
杜文秀飘身上前,再刺一剑,飘逸无声,仍旧看着轻慢,实质快极,瞬间即至他胸口。
赵丰元扭身退后一步,挥剑格外,重重的一剑,想要凭着自己的内力精深,磕飞她的长剑。
杜文秀淡淡一笑,长剑一收,胸前蓦然闪过一道银芒,众人纷纷惊呼,这一招竟然是落霞剑法!
落霞剑法的修炼,烟霞派中,除了孙玉如,再无第二人,不但因为招式精妙,更需得足够地内力修为。
如今,武功被废的大师姐,竟然施展了落霞剑法,世事之怪异,莫过于此,实是匪夷所思。
赵丰元大惊失色,慌忙叫道:“师兄救我!”
一个中年男子飘身上前,动作奇快,竟是抢在赵丰元之前,长剑刺出,划出一道电光。
“叮叮叮叮叮叮”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中年男子身子踉跄后退,一边挥舞着长剑,完全接住了宛如繁星一般地剑光。
烟霞派众人目眩神迷,如痴如醉,呆呆看着杜文秀施展地落霞剑法,没想到,自己门派的剑法,竟然如此之强大,如此之瑰丽。
这一刻,他们心中涌起了滔天地自豪与振奋。
中年男子退后三步,再也难以支撑,长剑脱手飞出,一拉赵丰元。脚尖猛一点,身子疾退,闪避落霞剑法。
另一个中年男子上前,挡住了杜文秀,剑光如电,漫天飞出,反笼罩向杜文秀。
“叮叮叮叮叮叮”密密麻麻地清脆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十几剑已经交出。
如此奇快之速,他们看着咋舌不已,便是自己凭空这般挥剑,也难以挥得这般快,更何况是使用招式,还要杀伤。
杜文秀飘身后退,淡淡道:“赵帮主。你败了!”
她心中遗憾,动手之前,耳边曾传来萧月生的声音,让她宰了这个赵丰元,以除后患。
他的父亲被烟霞派所杀,若是能够宰了他。东海帮便不会再与烟霞派纠缠,否则,赵丰元一日在东海帮,烟霞派便一日不安宁。
听得此话,杜文秀心中自然杀机大起,对于赵丰元毫不手软。只是没想到,半路有人插手,竟然救走了赵丰元,委实遗憾,总不能再次扑上去,非要杀了他不可。“慢着!”萧月生忽然喝声道。
人们见到是他,刚才那一下,便是他的弹指神通救下了大师兄,自然感激。大师姐的仇,也淡忘了一些,便让开道路,让他过去。
萧月生走到吴婉云身前,抱拳一礼,道:“吴掌门,在下有一笔债,要向赵帮主讨要,还请见谅。”
“嗯,请便。”吴婉云点头。
赵丰元见到萧月生出来。不由怒火大盛。对于萧月生,他心中地仇恨更盛几分。
“是你!”他拂一拂衣衫。冷冷道。
刚才地狼狈模样,仿佛从未出现,他恢复了冷酷,神情自若,毫不以为耻。
“不错,是我。”萧月生点头,笑了笑,道:“其实,令尊是我所杀,并不关烟霞派的事。”
“什么?!”赵丰元忙道,紧盯着他。
萧月生放缓语速,慢慢的说道:“你的父亲,铁掌钟离赵伯川,死于我之手。”
“果真?!”赵丰元冷冷问,牙齿紧咬,仿佛死死的憋住自己,不爆发出来。
萧月生点点头,神色郑重:“嗯,你若是不信,可问一问玉如与文秀,她们跟在我身边。”
孙玉如与杜文秀忙道:“先生……”
她们不想让他一个人背黑锅,毕竟他武功不在,但东海帮却是势力不凡,即使杀不死他,也不会让他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