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封城在诸多副城中位置稍偏,自然也就冷清许多,方陵来到知事官邸,在小厅的座位上没坐多久,司空曙便匆匆赶了过来。
屏退左右,方陵含笑道:“司空大人公务繁忙,处理完了事情后再来也不迟。”
司空曙连忙说道:“方公子可是贵客,岂敢怠慢?而且,这手头上还真没什么公务可作。”
“那倒是,一星之主虽然地位低了些,但活得自由潇洒,随处来去,不受约束。在这主星之上嘛,多少就有些委屈了。”方陵说道。
这话真是说到司空曙的心眼里去了,他作为乌锥星星主,宛如一个土皇帝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如今在这主星之上,规矩甚严,各种条条款款束手缚脚,更别说还有一群压在自己的头上官吏们,当真是憋屈得很。不过他并不敢表露这埋怨,连忙回道:“不敢,在其位谋其职,下官岂敢埋怨?”
方陵呵呵一笑,轻声说道:“司空大人何必在我面前掩饰?你我关系可和其他人不一般,若没有司空大人你,就没有如今的我呀,所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一声便是,我定当效劳!”
这话说得司空曙一阵感动,其实方陵坐上如此高位,和他之间的距离那是天壤之别,但方陵不忘旧情,屡屡来过问,而且如今说出这番话来,让他真是激动得很,他连忙拱手道:“方公子真是情深义重,让下官深感惶恐,但这官位本就是一级级的朝上升,其中多少有些磨难,下官是早有觉悟了。”
方陵微微一笑,按照宫四所调查来的情报,这司空曙其实颇有些才干,若能够擅用,倒也是一大帮手,他便说道:“司空大人你才学过人,又眼光高远,坐在这天封城知事的位置上是太委屈了。若以我之见,最适合大人的位置,莫过于大司书呢。”
司空曙大吃一惊,连忙说道:“方公子太抬举了,下官岂敢贪求大司书之位?”
话虽如此说,他却内心狂跳不已,如今欧阳益落难是谁都清楚的事情,虽说此事还有所转机,毕竟欧阳益也在这位置上站了这么多年,但照如今的情形看,只怕是凶多吉少。大家虽然明里不说,但私底下也都在讨论谁坐上这个位置比较合适,更有上位者已经在明争暗斗了。
以司空曙现在的地位而言,离大司书之位差了好几个品级,可以说完全没有竞争力,但如果有方陵帮他一把,那这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司空曙虽不是好高骛远之人,但有机会却也不会就这么放弃掉,一步登天可也不是什么坏事。
方陵看着他表情变化,把他心里所想猜得个一清二楚,知道他必定动心了,于是又故意说道:“只不过,这大司书之位却是一块烫手山芋啊。欧阳大人可以说是州君面前的大红人,乃是左膀右臂,说倒就倒,好似儿戏一般。”
司空曙心头也暗暗一沉,自从颂德塔事件发生,欧阳益被停职以来,整个事情仍在不断的发酵,确实也各处皆有非议之声,尤其是州君让吕延庆的人去审文官,更是让人寒心,也为州君的手腕感到心悸。
这番话也宛如一盆冷水泼在司空曙的身上,让他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方陵长叹一声道:“若能得州君信任,自然是飞黄腾达,但一朝不慎,被他起了疑心,那便是身败名裂,就连一条小命也朝夕不保,正应了高处不胜寒那句话,当官一定要选好大梁,不然这大梁倒了,压到自己身上,那可就麻烦了。”
这话说得司空曙眼皮一跳,小心翼翼的揣测道:“方公子你该不会是想……”
方陵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司空大人你应该也该知道州君有为帝的野心吧?”
“这……略有耳闻。”司空曙迟疑了一下,老实答道。
方陵说道:“我魔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以强者为尊。魔帝势微,新帝王的崛起本是自然,但是,这六州之地,魔帝尚且安稳不倒,其他五州之主也都是大有能耐之人,州君究竟能否称帝尚是个未知数。为帝者,必定要有成为帝王的资质,这颂德塔之事,且不论是否和欧阳大人有所关系,州君让本对文官有所间隙的武将来审问李元曲等人,而且我更听闻这些武将竟诱使他们将事情栽赃到欧阳大人身上,州君如此做法,岂非不公?吕大将军如此行径,岂不是令人寒心?以往离得远,我听到的尽是这二位的威名和歌功颂德,但如今近了才知道,这其中有这万般不堪呐。”
一番话说得司空曙心事重重,更深有所感,而方陵故意提出这文官官员之间的间隙也是因为有宫四的调查,司空曙身为天封城知事,本来是天封城最高的官员,但这城中的武将却都是轻狂傲慢之辈,仗着乃是吕延庆心腹的身份,从未将司空曙放在眼里,我行我素,亦不听从号令,因为自司空曙担任知事以来,在这上面可是受了不少的气。
司空曙有感而发,不由感慨道:“这有什么办法呢,州君如此信任吕大将军,文官自然势微,纵然州君没有成帝的资质,但他毕竟是这一州之主,我们这些做下官的又有什么办法?”
方陵咧嘴一笑,说道:“办法,倒是有,就看司空大人你愿不愿意去做。”
司空曙也是老练之人,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但却不敢说出口,只是揣测道:“方公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