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芬和刘苇在送上礼物后, 果然又被大王请到了莲花台一次, 但这次他们的座次就变得离大王较远了, 而且靠近大王的人几乎都是年轻人。
大王偶尔会看他们一眼, 但都很快移开了视线, 他果然更喜欢和同龄的人交流。
“失策了。”刘芬回来后就叹息道, “早知道就该带上阿竹和阿箐两兄弟。”
刘苇担忧道:“二哥, 我看大王下回不会再叫我们了。”
刘芬摇头,“不,只要我们继续给大王的侍从送礼, 我们就还能列席。”
“但大王不喜我俩。”去了又有什么用?不能跟大王说话,不能讨得大王喜欢,他们去了也没意义。
“那也要去。”刘芬肯定道。
姜智于是收了许多礼物, 他身为侍从, 一生都不能出宫,又是家仆出身, 没有家族与父母兄弟。刘家打听之后, 只好送他金银, 还试探的问他是否喜欢女子与奴隶。
姜智表现也只对金银感兴趣后, 刘家就只送金银了。
姜仁也成了刘家“攻克”的目标之一, 他也只要金银。
刘芬免不了在私底下跟刘苇感叹:“这主仆还真是一个样。”
可再鄙视,他也要不停的给姜仁与姜智送礼, 好能每天出现在大王面前。
他们送得礼多,姜旦自然知道他们, 他的小金库现在越来越富有了。
虽然他现在是大王了, 但他连国库的边都摸不着。
——他没有意见!
不过,在鲁国的王宫过了几年的乞丐日子后,他也难免染上了一点“铜臭气”。
在他眼里,他和姜仁、姜智三个才是一家人,他把收到的礼物和姜仁、姜智收到的钱全都放在一起,忍不住天天去看,欣喜的跟姜仁和姜智说:“有了这些,我们就不会再挨饿了!”
但他收下的礼物大多都是没什么用的。
他说喜欢乐器,于是就收了一堆的琴瑟鼓筝;他说喜欢偶戏,就收到一堆木偶、陶偶;他说喜欢玩球,就能收到许多木球、皮球、铜球。
但他真正喜欢的钱,却不敢说他爱钱。
所以他很眼馋姜仁和姜智收到的都是钱。
姜智悄悄告诉他:“大王不必着急,等这些人走了以后,我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掉换成钱!”
“好好好!”姜旦顿时两眼放光,还拉着他们去看他收到的礼物中哪些可以卖高价,哪些不值钱,打算以后多要价值更高的礼物。
姜姬这里收到的礼物比姜旦更好,因为她的爱好太出名了,所以收到的都是钱或跟钱有关的。
她让蟠儿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收拾好,都送到商城去,停上一年半载的就可以借商人的手卖掉了。
龚香看到这一幕,夸她:“公主不务虚,好。”
虽然连这种小钱都看在眼里有点小家子气。
而且……她的“爱财”却不是喜欢把钱存在手里,而是花出去。她扣这么多钱,是因为要花出去的地方更多。
他看了眼姜蟠龙,知道他和公主有秘事要谈,而这个是公主到现在仍不允许他旁听的,只好遗憾的离开了。
虽然他能猜出公主会怎么花钱,但不能亲眼看到那些钱花出去的效果,让他格外的……心焦。
“刘家那边的消息打听到了吗?”姜姬问蟠儿。
现在刘家已经入瓮,不得不先拿他家开刀了,也试试她的招数好不好用。
蟠儿点头,“很顺利。刘葵的妻子,她很乐意让刘芬赶紧离开刘家,不要再回开元城。”去开元城的商人收买了刘葵之妻身边所有的人,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近身仆婢,等等,所有能买通的都买通了。
姜姬点头,“那他就非回去不可了。再让阿智吊吊他,逼他快些把刘葵的长子喊过来。”
刘葵是开元城的太守,他与刘芬兄弟情深。但在刘葵的妻子眼里,刘芬却是个障碍。她难免会担心刘芬会妨碍她的长子继承开元城,而她的担心也很有可能成真。
但让她害了刘芬,她也做不到,更不敢。所以此时,如果有人告诉她,大王希望开元城能有个人留在乐城,留在大王身边,辅佐大王,而比起刘葵的儿子这个年轻人,他们更希望是刘芬。
原因?当然是大王喜欢年轻人,讨厌年纪大的。
来人告诉刘葵之妻,他的主人既希望得到开元城的支持,却不希望大王身边有另一个竞争者。
刘葵之妻原本可以选择不理会此人,但如果刘芬发现他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能接近大王呢?如果刘芬只能从开元城再喊来一个小辈,他难道能不喊刘葵的儿子来吗?
刘葵不来,只遣刘芬与刘苇来已经是不敬了,如果连他的长子都不肯来……
等她的儿子和刘芬成了天平的两边,一个会留在乐城,一个会继承开元城,她会怎么选?
蟠儿问:“要不要让龚大夫暗示一下刘芬与刘苇?”
“过犹不及。”姜姬摇头,“他们会自己想到这个可能的。”
难道他们还真的相信大王不喜欢年纪大的就不理他们这么单纯的理由吗?
大王可以单纯,龚獠呢?姜武呢?
——姜武现在是新上任的大魔王,他阴险狡猾!城府极深!
这两人如此这般纵容大王,原因是什么?
大王年幼,召来各城贵子,真的只是看一看,认识一下?难道……这里头就没别的缘故?
当然有别的缘故,这还用说吗?
笨蛋被骗子骗。
聪明人是自己骗自己。
她喜欢笨蛋,也喜欢聪明人。
转眼便到新年,因为先王刚走了一年,大王说心里难受,不欲大肆庆祝,但民间百姓一家团圆,所以不禁百姓,只是他自己难过,所以莲花台就不开大宴了。
改成小宴。
既然是小宴,当然只请亲近的人。好歹也是过年,大王过年时只想见见喜欢的人,不喜欢的就一个都不见了。
刘芬与刘苇惊慌的发现,姜智与姜仁都不肯见他们了,连礼物都不肯再收,他们送得再多,也摇头拒绝。刘苇说得厉害一点,这二人竟然把前几日收下的礼物给退回来了!
这怎么敢要呢?刘苇赶紧挡住姜智的手,恳求他道:“公主,是我失心疯了,说错了话,公子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他欣喜的看到姜智从善如流的把要退回来的礼物又收回去了,可见不是真心要退。
既然还肯收礼,却不能答应再把他二人排进大王宴客的名单,可见是真的为难了。
他问:“真的无法可想?”
姜智摇头,道:“过年时,大王好不容易才说动龚大夫不进莲花台,这段时间,大王只想快快乐乐的玩。看到……大王就该不开心了,某与兄弟又怎么敢冒着让大王不开心的风险呢?还请多多宽恕某。”说罢就是长揖到地。
刘苇见无法可想,只得匆匆回到住处。刘芬正在交待家人回去送信,看到他进来,一看脸色就叹了口气,对家人说:“快走!路上不要耽误。”
家人对刘苇施了一礼,转身出门,带着随从骑上马就走了。
刘苇叹道:“现在也来不及了。”
“是我想错了,该早让阿竹与阿箐来。”刘芬道,“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开元与乐城之间没有山河,一路坦途,快马加鞭是相当快的。
从刘芬送信回家,到刘竹与刘箐这对堂兄弟赶到也只过去了四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