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先帝之姐,早在先帝在时,先帝就把朝阳公主捧在了上面,试问,先帝每见朝阳公主必起身行礼,在座的哪个臣下又敢干看着不行礼呢?
礼毕,朝阳公主也不召他们过去,只是让人送来一卷圣旨。
魏绢制成的圣旨,上面有三枚玺印,分别是先帝,朝阳公主和当今。
先帝驾崩前,特旨御玺不随葬,而是留给朝阳公主,为的就是让朝阳公主可以用这枚玺废帝。如果当今不肖,朝阳公主自己拟一个诏,盖上先帝印玺,就是先帝之言。
这种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黄松年在心中暗叹,与其他人一起看这诏书上写的是什么。
他们倒不紧张,因为这个朝阳公主虽然手握巨柄,但是倒从不对朝政指手划脚。不知她是不是担心有人会害皇帝,连皇帝都被她管得不问政,不见人,每天都在宫中戏乐。
这样的皇帝……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皇帝大了,该娶妻了。
此诏,就是要诸位大臣将各国淑女报上,以供皇帝选后选妃的。
看完,黄松年说:“应该,是我等的过失。”
“确实应该。”
“那我等这就回去早早打探各国有哪些出名的淑媛吧。”
黄松年回了家,想了想,叫来儿子孙子,让他们和从人一起把几个诸侯国派来的使臣都给找出来。
他的五个儿子,十七个孙子来了一听说就发愁了,最小的孙子才十七岁,茫然道:“啊?有吗?”
黄松年叹气:“唉……”帝威日渐衰弱,诸侯国对皇帝的敬畏也在逐渐消减。
“有是有的。”他的长子黄容说,“就是要翻翻拜帖。”
各地诸侯每年都会派人来送贡品,但只有几国仍在坚持,剩下的大多是送上一张言辞华美的颂辞就算了。今年,郑国米也没有供上来,黄松年只得让人用魏国米充郑国米交了上去,幸好无人发现。
至于使臣,各国应该也都派驻在帝都,应该要时常进宫面圣,以表达诸侯王对陛下的崇敬爱戴。
但黄松年自己都不记得上一回有使臣上门是什么时候了。
这些人连黄家都懒得来,又怎么会带着礼物跑去见陛下?他敢说这五年陛下都没见过他们!
黄家用来存放各种拜帖、名帖、信物的库房足有十间,黄松年带着儿孙和亲信下人撸起袖子在灰尘中只翻了半天就翻到一副。
“鲁国蓝氏。”他的小孙子捧着念,“这家人是刚来的。”
所以才这么快就找到了。
黄松年夸了小孙子,说他干得好,接过木盒整整衣冠,自己走了,走前吩咐儿孙们,“继续吧。”
小孙子傻了眼,回头看看爹,看看哥哥。
爷爷这是跑了吧!!
长子黄容不得不清了清喉咙,主持公道:“下一次,谁先找到,谁就能去休息!”
至于黄松年,那比他们都大,没人管得了他。
黄松年回到屋里,洗漱更衣后,取出拜帖中的东西仔细读了一遍。拜帖中的东西除了表示对黄家的崇拜之外,就是夸自己家了。但他不太满意,他记得鲁国有著姓,这蓝氏不是其中任何一个。蓝家这一代也没有人能在鲁王身前担任要职,他们家最值得拿出来说的,竟然是把女儿嫁给了先王义子。
这是个攀权附贵的小人。
黄松年很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于是把拜帖送给他的一个学生,让他去跟这个蓝家的人谈谈。
蓝家没有住在帝都里,而是在附近的村庄买了一块地,盖了一个房子。
蓝如海从来到这里以后,身体就越来越不行了。他每日督促蓝家子弟,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今天却很奇怪,来了一个客人。
蓝家怎么会有客人?
在这里?难道有人跟蓝家有旧?
是蓝如海认识的人吗?
那人看起来气度不凡,蓝家人从他走后就议论纷纷。
一直到晚上,蓝如海才把他们叫进去。
“陛下要选皇后了。”蓝如海说。
他的声音小得很,屋里的人却都听到了,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但先浮现在脸上的,都是喜。
蓝如海等他们高兴完了,才说:“陛下要选阅各国淑女。我鲁王宫中,只有一位淑媛身份贵重,可为王后。”
——是谁呢?蓝家人脸上的喜色还没褪去,都换上了惊。
蓝如海叹气:“我只能如实告知。”
底下一个蓝氏子弟犹豫了一下,说:“公主……也没那么坏吧?”
摘星公主在鲁国没什么恶名,细数之下……缺点只有一个:男-宠。
“只要说了这个,陛下应该不会对公主倾心了。”
蓝氏子弟们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不过他们也觉得……如果皇帝选中摘星公主,对鲁国来说一定是一个能引起极大动荡的事。
摘星公主似乎是联系大王与将军的桥梁。如果没有公主,将军和大王还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的相处吗?
蓝田突然开口,他是蓝如海弟弟的儿子,“伯父,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不是要尽快把消息送回去?”
蓝如海点头,“阿田,你就辛苦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