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小兔崽子!你也太蠢了!我什么时候说不带你去了?”虽然一开始真没打算带他去,“何况,你以为我没办法把你整个带进去吗?干什么割自己?给我乖乖养伤!到出发时如果伤没好就不带你了!”
第二件事就是阿陀了,不过现在官称是魏国太子,大名魏王也赐了,还是曹非的功劳。
姜姬把曹非放了。她不用去看就知道曹非会怎么选。他怎么会放弃现在结合了他的野心、誓言、信念的阿陀呢?
现在,阿陀不想当魏国太子,魏王不想认这个太子,可他,曹非却非要让阿陀当太子不可!
特别是在阿陀又一次逃出他的掌心之后,这个选择就变成了唯一的选择了。
阿陀在魏王宫中,在曹非手心里,曹非可以随意把他教成愚忠于魏王和魏国的一个废人。
可他现在不在魏王宫中了。
他在鲁国。
是曹非亲手把阿陀送到了鲁国!
鲁王会怎么利用阿陀?史书上会如何记载曹非?会说他是义士?还是祸根?
曹非或许可以接受自己一事无成,穷困潦倒,一文不名的活到死。
却不能接受他令魏国曹氏蒙羞。
其实还真是这样。魏国曹氏前五百年都没出过一个名声足以大到盖过曹非此举的先祖,后五百年不知道有没有,但此事传出,魏国曹氏后代子孙都要背着这个恶名是不争的事实。
除了他这一支,魏国曹氏何止万万人?他家会变成曹氏罪人,父祖活着受人尊敬,死后被子孙唾骂千年。
曹非现在要把这局棋再盘活,只能继续跟着阿陀,并亲自把他推上顶峰。
现在谁说阿陀不爱魏国,不敬魏王,他会先冲出去把人给打死!
谁敢这么说?阿陀公忠在心!对魏王充满孺慕之情!
阿陀跑到鲁国不是心中无魏,他是要替魏王解忧!是要让位于弟!
至于哪个弟弟,目前公认的是魏国二公子,不过三公子也不错,四公子刚落地,看起来也很受魏王喜爱。
等这几个弟弟争出个结果来之后,还要再对阿陀表达感动、敬佩、谢逊之意——并让众人满意,才能把太子这顶帽子戴在头上。
于是,曹非带伤赶路,回到魏国,又是公然入殿,先在殿中当着众公卿的面把阿陀的高义亮节之举给大夸特夸一顿后,向魏王要求,既然太子这么孝顺(重音)!这么友爱(重音)!大王就成全了他的一片孝心吧!
魏王在殿上哭起来,没办法,他自己屁股不干净,也看出曹非的破斧沉舟之心,如果他敢反驳曹非的话,先王后和太后那些事就要被翻出来了。
他哭了几天,被曹非三奏、四奏、五奏,奏来奏去的,忍痛答应了。
曹非趁机求魏王赐名——就算躲到亲戚家中了,那也是大王的亲生儿子,都要父子分离了,您赐个名字给这个孝子当纪念吧。
魏王这回倒真是好生犹豫了七八天。
这个名字就不是小名了,而是冠礼上才会用到的大名。
魏王这一赐,就把阿陀的身份砸实了。直到现在,魏王宫中还有人传说阿陀不是那个太子,而是曹非这个想当官想疯了的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孩子骗魏王呢。
魏王一直没有制止这个“谣言”。
但他名字一赐,这个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魏王千般犹豫,万般踌躇,名字还是赐下来了。一个很平凡,很简单的名字,简直不像一国太子之名。
阿陀,单名“孝”。
这大概是魏王对他所有的要求,也是一个束缚了。
然后魏王就任曹非为太子师,却不给他招揽人手的机会,发了一封国书就让他去鲁国了。
以后,曹非就要在鲁国,教导太子了。
魏王赐名“孝”,如果以后太子有不孝之举,曹非这个先生首当其冲。
太子师是虚衔,没有上殿的必要,但属官都是跟他一起教导太子之人,总的来说,是个很合适聚揽人心的职位。
不过曹非这个太子师就尴尬了,光杆一个,乘着一驾车,连护卫都没有,大王除了赐下王书之外,盘缠都给得极少,还叫他马上出发。
他这么尴尬,魏人自然都看得出来这个太子和这个太子师的份量有多少。
所以竟然没有人来送行,也没人来自荐,曹非就这么凄惨的离开了魏国。不过到了鲁国边境,他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何人命你在此等我?”曹非沉吟片刻,问。
来人,姜勇笑道:“太子师以为是谁?自然是公主。”
说罢,姜勇公然要曹非交出魏国国书,要立刻快马加鞭送到乐城去。曹非受伤又没好好休息,为了他好,自然要慢慢走。
形势如此,曹非只得从命。
姜勇又道:“还有二人,太子命我要先带走。”
曹非失了国书不见如何,此时却被激怒了。
此时此刻,他怎么会不知道是何人灭了曹家满门?“欺人太甚!!”
姜勇没有理会他,转身就出去了。
但他在阿情与阿且面前却很和气,一见他们两人就说:“你们的弟弟叫包包对不对?他一直在等着你们呢。”阿情与阿且这段时间也受了些折磨,此时惊惧未定,听到包包的名字,才算振作起来,可这段时间曹非没少对他们说摘星公主的事,这叫他们两个也怀疑起来。
会不会……
万一……
那……大公子知情吗……?
姜姬在临走前才得知曹家的另外两个遗孤也到了,已经送去给阿陀了——现在该称他阿孝了。
她想了想,“看阿陀怎么办吧。”
是坦承,还是继续隐瞒?或者,把罪过推到鲁国身上?
她都暂时顾不上了。
她坐在车上,低头一看,就能看到车旁骑着马的姜武。
他会送她到边镇。
姜武突然感到有东西砸了下他的头,转头一看,姜姬正拿着一颗蜜饯对他笑呢。
他策马过去,她喂他吃下,对他笑着说:“你要小心啊。鲁国,就要乱起来了。”
纵使姜武满腹离绪,听了这句也不免汗毛直竖,盖因她口中的乱,那就一定很不好应付。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离愁已经被冲淡了。
她回头从车里对他笑。
那笑里藏着刀。
却叫他更加离不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