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确实增添了一点乐趣。至少三宝现在已经明白殿里这些漂亮的侍人有她亲妈跟她抢。小兔崽子有一次就把来叫她起床的她最喜欢的侍人藏在了柜子里,想先把她喜欢的侍人留下来。
那个侍人一边发笑一边乖乖躲进去。剩下的侍人就来向姜姬报信了,她只好陪女儿又玩了一回找人游戏,亲手从柜子里把那个躲进去的侍人找出来。
那次三宝气得大哭。
姜姬竟然有种诡异的快活感。
她发现亲手养大一个小孩子时,总会经历相爱相杀的阶段。现在想起姜旦小时候的可恶样子,竟然升起了怀念感了。就跟三宝一样,小孩子都是这么简单直接的给大人找麻烦,他们还没感觉。
所以,当她听到卫始说阿陀想在鲁国当魏王时,竟然没有多生气。
“你怎么会把阿陀养成这样?”她笑话卫始。
当年卫始就是怕她把阿陀故意养坏才接手过去的。她也以为在卫始这种正统的士大夫教育之下,阿陀会是一个有点教条,有点严肃,可能还会有点软弱,不知变通的人。
结果,他竟然是个暴君的料子。
再回忆一下历史上,被一群正统士大夫养出的暴君可不少呢。
可见物极必反。
卫始摇头,叹道:“他回魏国那几年,受苦了。”
阿陀在鲁国时对魏国还没有那么大的怨气,对鲁国,也只是稚鸟识巢的眷恋。
结果在魏国待了几年,再回来时就完全不同了。
卫始觉得,阿陀当时回魏国时未必就对魏国没有期待。他当时肯定希望魏王能接纳他,爱惜他,或者希望魏国的人能够接纳他,承认他。但这两个愿望都没实现。
魏王不但不接纳他,还越来越想杀了他;魏国的人也没有接受他这个魏太子。
他太敏-感了,也太聪明了。当他知道魏王和魏国的人都盼着他能无声无息的死掉,而他之所以能当上太子,能活下来,都是因为鲁国站在他身后的缘故。
这样此消彼长之下,他出身魏国却恨魏入骨,不是鲁人,却心甘情愿为鲁谋利。
站在鲁国的立场上,会觉得这魏太子没白养。可站在魏人的立场上,阿陀如果登上王位,一定会是昏君。
姜姬看到卫始头痛,颇有一种看好戏的姿态,她指着卫始说:“阿陀就交给你了。不求他当一个正人君子,至少心性不能偏邪至此。你要想办法把他给教回来。”
卫始领命。纵使被公主嘲笑也无可奈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阿陀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当真是他当时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阿陀做了几日准备后,特意在早饭时郑重其事的向姜姬请命去送魏国国书。
姜姬问:“你知这国书中写的是什么吗?”
阿陀点头:“我知。”
姜姬:“这可比你父王写的还要严重。你父王的那一本国书递上去,你最多在凤凰台当人质;这一本递上去,你可能立刻就会被人绑下殿去了。”
阿陀用力点头:“我知!姨母!让我去送吧!我去送最合适,我是魏太子,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姜姬笑着赞许他:“好孩子,你这么有勇气,有毅力,不愧是阿始教出来的!”
阿陀鼓起胸膛。越是此刻,越要表现得沉稳!
姜姬:“下回有事我一定让你去办。”
阿陀:“……啊?”
姜姬:“国书已经送出去了。”
阿陀:“……谁?是谁?”他茫然的扫过在座的人,他爹爹在,姜温在。和他同行的人都在啊。
姜姬:“就是阿俭。他熟悉凤凰台,让他去最合适。”至于为什么晋人会送魏国国书,这个嘛,姜俭说他有足够的办法说服朝阳公主相信。
姜姬当时问他:“你要怎么让她相信?”姜俭说:“我就说,我在徐家发现了魏国国书。我猜测,徐家把魏国使臣给害了。”
姜姬大笑,让他去替自己报仇了。
姜温说:“阿俭从小就爱记仇。”他们几个一起长大,彼此都很熟悉。姜俭的容貌在他们八个人中其实是最不起眼的,不过占了年纪小,脸小的光,才显得比普通人好看些。
那时年纪小,他们这些人之间也偶尔会争个长短高低。姜俭的长相比不上姜良、姜智,又没有姜礼、姜勇他们高大,所以时不时的就会受一点气。
姜温记得,姜俭每回都悄悄报复回来了。
他告诉姜姬,“他还在姜智褥子底下撒尿呢。”不是撒在被子上,也不是褥子上,而是褥子下,几乎是尿上去后没多久,就全浸在榻上了,再铺上褥子,躺在上面时根本不会有感觉。
就是会一直闻到尿骚味,过上几天,会更明显。
姜智因为一直能闻到尿味,气得把睡在他左右的人都给折腾了一遍,非说有人尿床了。
姜姬发现问题:“你没有告诉阿智。”
姜温微笑:“阿智小时候挺会气人的。”
姜姬笑了两天,一想起来就笑。真想现在见一见阿智,问一问这段往事,看一看他的表情啊。
唉,她有点想念鲁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