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出产最多的就是稻子, 也就是大米。那里的稻子品种非常多, 都是本地稻种, 没有进行过人为的改良, 也就是说, 河谷的丰收, 完全是天意。
姜姬看着面前一斗斗的河谷稻, 心里真是羡慕得要死了!
稻子品种虽多,但河谷人种地是家传的本事,几百年来, 他们都只从事这一项工作,几乎没有换跑道的机会。
顺便,河谷人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是不许从商的, 也不许从事除了种地外的其他职业。
后来可能压迫得太狠了, 河谷好几代都一副“老子很想反”的架势。不敢反的顺民就逃走,宁可逃到别的地方去当野人都不当河谷人。
起因就是粮税太重了。也是上面的人不给河谷人活路, 层层加粮税的结果就是河谷人能种出养活半个大梁的粮食, 自己却动不动就因为交不够税被索拿。
这日子过得, 不反抗也不科学了。
后来河谷人就可以读书了, 读书成了河谷人除了种地之外的第二条出路。
颁下如此恩旨的那一任皇帝真是相当高明了, 他不但一下子就把河谷人积攒的怨气一扫而空,还当时就把当地以王家、李家为首的著姓家的子弟叫到了凤凰台, 意思意思给了他们一点奖赏:好几百卷书。
读书本来就比干别的更“高级”,也更容易出穷光蛋,
干别的好歹每天都能赚点辛苦钱, 读书,不读上十年二十年的,都看不出成果来。又因为有人确实靠读书出头了,那剩下的人不出头,只能是自己的错了。
河谷人没有变得比以前更富有,日子也没有变得更好过,粮税甚至也没有变轻,但社会气氛却一下子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没人反了,没人逃了,还有更多的人自动自发的维护河谷现有的制度。
为首的就是四姓。
粮税是按人头收,孩子落地就算一口,出娘胎就交税。后来河谷百姓就不敢生孩子,落地就把孩子弄死,不管男女都不敢要。
后来四姓开始干预,不许他们杀子,百姓们就又想了一招:把孩子扔了。
刚落地的孩子往野地里一扔,那也是死路一条。
再后来,四姓就开始把百姓变成自己的家奴。粮税就成了主人的事了,百姓发现这样就不用交税了,争先恐后要当奴隶。
天长日久了,四姓吞掉了河谷本地的百姓,真正把所有人都变成了自家人后,他们开始自动自发的“对抗”皇帝和粮税。
办法也很简单,就是隐户。
四姓把持河谷后,当太守的都是自己家人了,报上去多少人不是随自己的心意了吗?凤凰台又不会每年来查一次河谷有多少人?
姜姬从凤凰台带出来的诸多典籍中,记载着河谷目前的人口数,但最后一次清查日期是三十年前。
也就是说这三十年,河谷交税的数额从来没变过。
而这三十年前的数字是当年的李氏交上来的,对比原数,不但没上浮,还下降了。
李氏原卷就称河谷在过去十年一直在受灾,所以百姓少了很多。
理由很充分。
之后去查探的官员也称确实河谷的街上确实没什么人,好像人都不见了,城外的野坟也多了很多,所以应当是真的。
皇帝也不得不采信了。
总之,离得那么远,也不能真派人去把那河谷的人一个个数一遍,不信又能怎么办?
而姜姬觉得,这还是人头税不科学。人是变多了,地又没变多?除非河谷的耕地一直在渐渐扩大,那加税还有理由,不然人头税只会让百姓畏惧高税,不敢繁衍。
不过,这些她都不管,她只要收粮就行了。河谷人不可能把粮一直屯着,只要让河谷人发现种地是有好处的,卖粮可以得实惠,他们就会自动自发的开始种地了。
就比如现在,河谷粮源源不绝的运进公主城。
姜武说:“这是因为你开的价高!”他开始发愁欠下的债了,那可都是姜姬欠的!“要不要抢一座铜山?铸钱?不然,那崔家不是有银山吗?你怎么不去夺了?”
姜姬摇头:“银山没那么重要……我不夺,他也会把银子送来的。你不用担心那些欠债,其实没欠多少。”
姜武:“你不会哄我!要不要我带人出去做几趟生意?”
姜姬看他是真的在替他担心,干脆就把这里面的门道给他说一说。
她:这河谷人卖粮是为什么啊?
他:为钱啊!
她:要钱干嘛啊?
他:……为那个庆王大公子吧?
她:对嘛。那庆王大公子要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