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陶:“爹爹放心,那河谷大着呢!有好几百里呢,姑母说全是肥地!能种好庄稼!另有十九座城,也是十室九空。鲁人过去了不会愁放不下的。”
姜旦这才放了心,他让姜陶去见蟠相:“见了你蟠叔叔,先好好问声好。你这一走,他可是很担心你的呢!”
姜陶激动的脸都红了,他从小就是蟠相带大的,幼时还以为蟠相是他爹,从三岁到五岁都会把爹爹与蟠相搞错。后来渐渐大了,能认清人了,又以为蟠相是他叔叔,还想让蟠相做太子,悄悄跟爹爹说把太子给蟠叔叔做,把太子叔叔赶出去,被爹爹笑话。
他都顾不上再跟姜旦和郑后多说两句,匆匆辞别后就跳下车跑去找蟠叔叔了。
“大公子长大了。”蟠相含笑看着这个孩子,“生得健壮了。在凤凰台还习惯吗?平时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姜陶倚在他怀里,像小时候那样,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三宝一开始欺负我呢!她那么小,又是女孩子,还有好多人帮她欺负我!”
“后来我悄悄报复回去了,还以为会被姑母送回来呢!”
蟠相听得发笑,搂着他的肩说:“后来呢?”姜陶:“姑母没有管。后来我欺负了三宝几回,她就不欺负我了。我现在也不讨厌她了,她很聪明,比我更聪明……”
他比三宝大好几岁都比不过她,这让他有点不舒服。
蟠相拍拍他的肩说,“不必放在心上。三宝公主与你不同,她乃公主之女,日后……”姜陶一骨碌爬起来,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叔叔,姑母想让三宝当储君!”
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明明还有一个七宝,为何要选三宝呢?”姜陶不解道。
蟠相:“三宝为长。这一点上,你上课的时候应该学过啊。”
姜陶以前有什么疑惑都是找蟠叔叔解答,他此时也毫不讳言地说:“三宝是公主,七宝是公子。若选储君,当以公子为先。”
这是天下的道理。
蟠相笑着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为什么?”姜陶当然想过,“因为姑母要选三宝。”
哪怕他不明白原因,也能看得出来三宝是为什么能越过七宝成为储君。
因为姑母要选她。
姑母以三宝为储,她就成了储君。
而他同样看得很清楚,凤凰台上的人都听姑母的,姑母说的话,他们都会照办。
蟠相摸着他的头说:“你现在能看懂,只是还想不通。那就先把这个问题记在心底吧。若十年后你还不得解答,我就告诉你。”
姜陶点了点头,默默记下了他的话。
安乐公主的两道旨还未传遍,已经有不少人求见姜旦与蟠相,要请他们回自己家住。
他们都是殷勤而好客的,带着百般的诚意。
他们也不厌其烦的向姜旦和蟠相解释河谷是如何凋落,肯定是不能让人住得舒服的!
哪怕姜旦不当鲁王了,他也是一个禅让王位的谦谦君子!
这样的伟君子,当居华堂,饮清泉,食佳肴。最好身边再有几个美人服侍。
他们“引-诱”姜旦时就说难道你要住破屋子吗?会有虫子和老鼠来咬你的脚的!
你难道不想住在有香味的屋子里吗?
如果行走坐卧间没有清丽优雅的美女服侍,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如果要饮用肮脏的溪水,就会引来可恶的疾病。
现在冬天就要来了,你会在四面透风的屋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只能抱着美人取暖,固然风雅,却也令人难过。
姜旦这里有一百个人来劝,蟠相这里就有五百人来劝。
像蟠相这样风华的人更不应该去住破屋子了!
不管他们怎么引-诱,某天早上一起来就听说姜旦已经带着蟠相等人跑了。
一根毛都没给他们剩下。
连赵太子与魏使都不知所踪。
赵人与魏人倒是留下了,如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哭得可怜。
听他们说是昨晚姜旦设宴,把赵太子与魏使都请了过去,半夜传话来说都喝醉了,就留他们住下了。
结果今天早上去看才发现车早就空了。
呜呜呜,他们的太子与大夫啊,都到哪里去了?
巴适上了车,对从人说:“走吧,鲁王应该是昨天就跑了。”
从人往外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叹了口气,让车夫赶车。他对巴适说:“鲁王一走,这些鲁人倒是成了麻烦。”
巴适看向外面无边无际的鲁人,陷入了沉思。
他们在这里阻着鲁王,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不让这些鲁人进来。
只要到了冬天,这些鲁人没了吃的,天气又冷,只能退回鲁国去。
可没料到鲁王竟然能抛下百姓一走了之。
那这些鲁人就成了麻烦了。
没有鲁王带领,谁还能让他们回鲁国呢?
如果一直留在这里,无人约束,早晚会成为周边各城的心腹大敌。如果这么多鲁人全都成了流民,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估计就是鲁王的主意吧……
巴适深深的叹了口气,对从人道:“我们要赶快回家报信。告诉爹爹和叔叔,这鲁王不似愚笨,只怕其计谋深远。”
他这么一跑,就把难题扔给了他们。最后他们可能还要去把鲁王请回来,好让他约束、安置这些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