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和娘说罢,又拎着水壶到了萧荆山旁边让他喝。萧荆山接过来也大口喝了,边喝边说:“明天再忙一天,估计就差不多了。”
梅子看着周围倒下的沉甸甸的麦穗儿,点头说:“是啊,再去打谷场忙乎几天,粮食就能装进仓了。”
萧荆山看梅子脸上有憧憬之色,安慰她说:“等我有空了,再去打猎,卖了银子给你换上几缸粮食放那里。”
梅子听他这么说心里暖和和的,于是笑着说:“还要养鸡下蛋。”
萧荆山点头:“那是自然,鸡窝都给你盖好了。”
梅子笑睨了他一眼,得寸进尺:“还想养头猪。”
萧荆山拧了下眉头,不过还是答应说:“也行。”
梅子抿唇笑,打量着他的神色继续说:“还想养一个娃。”
萧荆山原本拧着的眉头立刻凝结在那里不动了,讶然地看了梅子半响,神色才逐渐恢复正常,恢复正常之后便慢慢溢出笑来。他平日脸孔太过坚毅,表情总带了刚硬,如今笑起来浓眉便舒展开,真如同融化的冰雪般,带着三月春风迎面而来的惬意。
“好。”他含着笑意,在这满地的金黄中,温柔地对她这么说。
梅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化在这浓浓的甜意中,她带了羞意扭过头去,攥着水壶说:“我去把水放下。”说完转过身子就跑回地头了。
走到地头,只见她妹妹朱桃手里拿汗巾子扇着风,拿眼斜瞅着她呢。
梅子心里不喜朱桃这脸色,放下木壶就要重新回去干活,谁知道朱桃却叫住她,凉凉地说:“嫁人了就是不一样,在麦地里都能浓情蜜意的。”
梅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回道:“等收了麦,你不也嫁人了么。”
朱桃脸色更不好看,望了田垄里弯腰挥舞镰刀收割的那个男人,满含嘲讽地说:“同样是闺女,咱娘就是疼你,给你就近找了好的,却要把我嫁到那不知道好坏的红缨子村去!”
梅子一听这话,脸上更不好看了,冷回道:“朱桃,你难道忘记当初我是怎么出嫁的吗?现在何必说这样话,咱们好歹是同胞姐妹,小时候你也跟在我后面姐姐姐姐地叫,如今长大了怎么就这样?难道非得我当初真吊死在那歪脖子树上你才开心?”
朱桃听了这话,初时脸上还有丝触动,但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便忽地站起来,猛地一甩辫子,绷着脸儿说:“就你嫁了个好男人,跟着人家学了个能说会道,我不和你理论。”说完拎起镰刀去地里了。
梅子兀自在那里愣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田垄里继续收割。
这晚几个人一直干到天黑的时候才收手,梅子娘拉着梅子小夫妻说晚上一起吃饭,梅子心里不乐意朱桃的那脸色,正要拒绝,却听到萧荆山说:“岳母,晚饭就不必了,家里早上还剩下一点肉汤在锅里,怕留到明天就坏了。”
梅子心知萧荆山这是打慌,不过也没说破,反而随着附和说:“是啊,娘,出门的时候忘记收近地窖里去了,得赶紧回去吃了。”
一旁的阿秋跟着干了一天活,正又累又饿,听了这话在梅子娘旁边小声嘀咕说:“娘,我也想喝肉汤。”
梅子娘对着他啐了一口说:“喝什么肉汤,喝马尿去吧你!”
说完这话,她又转身变了笑脸,对着梅子两口子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回去吃吧,今天累了一天,记得早点歇息啊。”
梅子和萧荆山自然连声答应了,这才告了别回自己家。
其实家里早上什么都没剩下的,梅子看着冷冰冰的锅灶,笑着对萧荆山打趣说:“肉汤呢,我也要喝。”
萧荆山走过去捏了捏梅子娇嫩的小脸蛋,温声说:“肉汤没有,只有小梅子一枚。”
梅子娇声“哼了”下,拾起柴来就要点火做饭,萧荆山帮着从地窖里拿了现成的饼子出来,两个人随便熬了点稀粥吃了点饼子凑和过去了。
吃过饭,坐在树下石凳上乘凉时,梅子想着他头一次握镰刀,唯恐他伤了手,还拉过来看呢,只惹得萧荆山挑着眉头笑看她。
梅子随即反应过来了,人家可是握过弓箭打过拳的人,皮糙肉厚,哪里会因为个小小镰刀磨了手呢,羞涩地就要扔下他的手,谁知道萧荆山却不放开,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在宽大厚实的手心轻轻揉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