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荆山低着头,低沉嘶哑地说:“包好了吗?”
梅子手中的汗巾子绕过他刚毅的脸庞,感觉到指尖下的肌肤发烫,手抖了下,赶紧用汗巾子角在后面打了一个结说:“好了。”说着像是被烫到一样放开了手。
萧荆山见她慌张,火热的眸子望着她,低低地笑了:“怎么了?”
梅子只觉得他那个“怎么了”都有着说不出的暧昧劲儿,红着脸转过头去,跺脚说:“满场子都是人,你想什么呢!”说着自己赌气走到一旁捡之前娘亲捡过的麦穗子。
萧荆山也走到她身边蹲下,帮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挑拣麦穗儿,边捡边笑着看她:“不要想太多了。”
梅子嘟着嘴儿,白他一眼,自己也红着脸笑了,趁着四下无人小声说:“今天只是打麦而已,不会太累的。”
萧荆山听到这话,挑了下眉,轻轻地“哦”了声,继续低头挑拣麦子。
梅子知道他心里定然明白自己意思的,如今却故作没事人一般,不由得又羞又气,赌气想晚上再不理你了的。
天很快大亮起来,麦场上的人逐渐多了,有人已经用牛拉来了石碾子,在早已平摊在麦场的麦子上转着圈儿轧起来。
梅子左瞧右瞧不见娘亲过来,心里又担心石碾子借不来,怕白白把麦子摊开还得等着,又担心碾子来了自己还没摊开麦子耽误了事。正不知如何是好呢,萧荆山提议说:“我们两个先把麦子摊开吧,反正早晚要摊开的。”
梅子瞧了瞧左右人家的麦垛,担忧地说:“就怕现在摊开,不能早早地弄好,占了别家的地儿,惹得人家嫌。”要知道麦场有限,自己摊开后如果一直晾在那里,别人家没地儿用了,难免脸色不好看。
萧荆山看看左右人家,一家是陈家父子三个,一家是杀猪的阎老幺家。陈家地多,如今还在忙着割麦子运麦子呢,而阎老幺家麦子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正和自己媳妇在那里端着簸箕扬干净呢。
萧荆山走到阎老幺身旁,抱拳见了个礼,阎老幺因为之前野猪肉的事,也连忙放下簸箕笑着见了礼。萧荆山先看着人家堆起来的麦粒,感慨了今年收成不错啊,是个丰收年,日子好过了。阎老幺见他说起这个,也堆着笑说:“是啊是啊,今年比往年多打了两成呢,这下子算是老天有眼了。”
萧荆山见他态度和善,于是又说起自己岳母家的事,说这孤儿寡母的,麦子如今堆在这里不敢摊开,怕耽误了邻居的事。
梅子一旁听到这话,正好见阎老幺看过来,也赶紧冲人家笑了下。
阎老幺看看这场地,客气地说:“没关系,你们尽管用,我们就剩下晒麦子了,随便有点地儿晒晒就行了,你们赶紧摊开用就是了。”
萧荆山得了这话,冲人家抱拳谢了,又走到陈家父子那边去了。
陈家在绿水村不穷不富,但仗着男丁多,再加上也算有那么不到十亩的地,在村里也是别人不敢得罪的。此时萧荆山笑着走过去,冲陈家老爹抱拳见了个礼,陈家老爹一向不屑他这人之前干过响马的勾当,撇过脸去哼了声。反倒是陈家老二连忙站起来,和萧荆山打了声招呼。
陈家老二如今早已娶妻生子有了两个娃,但论起年龄倒和萧荆山相仿,想来在萧荆山还没离开山村前也是认识的。此时萧荆山还没说明来意呢,那陈家老二便忙说:“你们先摊开用吧,我们还没到用的时候呢。”
陈家老爹沉着个脸看这边,虎着脸说:“老二,你说什么呢!”
陈家老二赶紧对着自家老爹赔笑:“爹,咱们现在还割麦子呢,哪里用得着麦场,让人家先用吧。”
陈家老爹虽然脾气倔,但估计想到人家寡妇一家也不容易,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阴着个脸吆喝着自家牛车继续拉麦子去了。他家条件好些,有牛有车,不像梅子家只有个手推车。
陈家老二见此,笑着对萧荆山说:“他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你尽管用吧。”
萧荆山冲陈家老二抱拳,说了声谢过兄弟了。
陈家老二叹了声:“和我客气啥,我们谁跟谁啊,赶紧把你岳母家的麦子轧了吧。”
萧荆山但笑不语,拍了拍陈家老二肩膀,回到了自己麦垛前。梅子在一旁看着呢,见他和左右邻居都说好了,这才拿着木叉子,赶紧起身叉起来麦捆子。
萧荆山怕她累,自己接过来她的木叉子,将原本垒起来的麦捆子一个个挑到麦场中来。梅子赶紧将那一个个麦捆子解开,萧荆山又用叉子挑开,于是麦秆子便在麦场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