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梅子娘禁不住叹了口气说:“你看我如今忙着给朱桃准备嫁妆,知道的人总会明白我的心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偏心呢。”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拉过梅子的手说:“梅子啊,其实朱桃也不容易。以前你爹在,家里条件好,你爹没少疼你的,教你识字,带着你去赶集,朱桃也就是在旁边看着罢了。只可怜你爹去的时候朱桃也就几岁,竟然没怎么得过亲爹的疼。我想着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你爹走了后她整个人脾性就变了,所以凡事你多忍耐她一些,你的委屈娘心里都有数的。”
梅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带了点泪光:“娘,我知道的,她就是小孩子心性罢了,以后长大些会懂事的。无论再怎么着,我们也是亲姐妹,我也不会忘记小时候她是怎么跟在我后面一声声叫姐姐的。”
梅子娘粗糙的手握着梅子的小手,拍了拍,终于放下来重新拿起针线活:“你明白这个就好,娘心里也欣慰些。你现在嫁了个好男人,以后好日子有得是,娘看到这个也就放心你了,只是希望朱桃嫁到红缨子村那边能过得好。”
梅子一直不懂娘亲怎么就把朱桃远远地打发了,于是趁机问起,梅子娘这才说:“其实红缨子村那边的陆家和你爹是旧识,当时你爹还说过要把你嫁到他们家去呢,可是后来你爹去了,咱和他们来往也少了,我也就没提过这事。后来你又是那么一折腾,我更是不敢和人家去提这件事了。前些日子我看着朱桃的意思,有点担心,就厚着脸皮托人去问了问人家那边的意思,看看把朱桃嫁过去,谁知道陆家那小子还没娶呢,于是就把这事赶紧给定了下来。我想着红缨子村虽然远,但到底那家老爷子还在,和你爹有旧交情,总不至于亏待了她。”
梅子听到这话,这才明白为什么娘亲忽然要把朱桃嫁到那么远。可是想到娘亲说的原本和陆家有约的人是自己,免不了心惊,想着要是真嫁到那边,自己哪里会认识萧荆山呢。于是这么转念一想,才猛地醒悟原来自己已经很是在乎萧荆山了,甚至觉得要是没嫁给他都是遗憾了。
当下又想起自己和福哥的旧事,真是恍然如同隔世,原来一切都不过是那山边最远处的浮云罢了,守在自己身边妥帖可靠的男人才是陪自己一生一世的人。人年轻不懂事,难免犯些痴狂的错误,只是感谢老天爷,兜兜转转还是给了她一个踏实可靠值得信任一辈子的好男人。
梅子心里一番感慨,又和娘亲说些话,看看时候不早了,便赶紧拿了碟子瓷碗回去。萧荆山已经提来了溪水,见她借来碟子什么的,便赶紧将水倒入一个木盆里,把这些陈年不用的用具都清洗了,而梅子自己都是忙乎着开始炒菜做饭了。
各种食材诸如小鸡蘑菇,木耳鸡蛋,还有新新采摘的野菜都已经打理干净洗好切好,就剩下做了。梅子往炉灶里放了把火点起来,先把木耳鸡蛋炒了,又用肉片加了点辣子炒了丝瓜,最后把锅里放水,开始做小鸡蘑菇。
这边锅里咕嘟咕嘟炖着,梅子便开始清洗各色野菜,有马齿苋有芥菜野萝卜,都是平日经常吃的,如今清洗干净用麻油稍微一拌,再浇上点蒜汁,别说吃了,就是闻起来都清香扑鼻。
一切打理妥当了,萧荆山这边碟子早已清洗好了,梅子便忙着盛到碟子里了,那边萧荆山便过去叫陈红雨他们了。
今日一切吃饭喝酒的事是早已说过的,于是萧荆山刚出了那篱笆小院,就看到陈红雨并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家汉子一起走过来,远远见了萧荆山连忙打招呼。
陈红雨过来介绍了,那个农家汉子朴实地笑着说:“不用你介绍,当初荆山离开咱们村子的时候你还是光屁股小孩,我却已经娶妻生娃了,还是记得的。”
萧荆山脑中一番回忆,这才想起来,忙施礼笑道:“莫不是陈家墩子大哥?”
这人的确叫陈墩子,为什么起这个名字这里不考,反正当年萧荆山离开的时候他都有娃了,在萧荆山他爹在的时候还曾经说要把孩子送过去识字呢,是以对萧荆山也是印象深刻。
当下两个人一番感慨,萧荆山把这两个人引进院子里,小院子里大柳树下早已摆好了小木桌并石凳子,石凳子新的很,是萧荆山前段时间自己做的。三个男人一番谦让,这才摆开架势坐下了。梅子和他们打过招呼,就赶紧先放上了茶水,随即那些预备好的凉菜盘子就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