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什么不顺心的,于是时间便过去的快,转眼炎炎夏日过去,凉风起,树叶飘,秋天就要来了。
小梅子依然会在晚上数数自己的银子,然后小心地装进手缝的布袋里,掰着手指头算计明年春季盖新房要多少花用,银子到底够不够的问题。
每当这时候,萧荆山总是躺在炕上叼着沟尾巴草笑她,她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渐渐的也不在意了,就拿小拳头捶打他,捶着打着自然就闹到炕上去打滚了,滚到最后自然被欺负的那个人还是她,有时候被他弄得连握拳的力气都没了。
本来日子就这么过去下也很是和美的,可是天不从人愿,这一天福哥的兄弟,忽然挨家挨户召集大家到街上,说是他爹有事要对大家说。
梅子和萧荆山一起到了街上,这才发现全村的人都在了,娘领着阿秋也在里面,看起来很是不安。梅子娘见到梅子小两口过来,赶紧往这边走过来。
此时周围熙熙攘攘的,大家议论纷纷。福哥的爹,也就是他们绿水村的村长陈敬祖正站在一个土堆上对着大家喊:“都静一下,听我说。”
村子里的人大部分还算听话,村长这么喊话,他们也都静下来了。
只听村长陈敬祖说:“各位,这几年风调雨顺,再加上皇恩浩荡免了咱们的赋税,每家每户日子都是越来越好了。可是如今天下又不太平了,大家也都知道了吧。我昨日个去镇上,得到消息说,咱们绿水村的每个人都要出一份人丁税,每个人都不能少。”
村民们听到这话,面上都有些不好看,你看我我看你的,个中就有陈家老二大声问:“每个人要出多少,直接给我们个话吧。”他话刚说完,就被他爹狠狠地白了一眼,啐道:“这里有村长,更有你爹,你插什么话,轮得到你问吗?”
可是陈家老二此话一出,别的村民也纷纷追问:“到底要出多少,多了我们也没有啊。”
陈敬祖干咳了声,面上也有些为难的样子:“按人头来,每个人无论大小,一律三百钱。”
他这话一出,下面的人几乎都炸开了锅,有的不敢置信,有的抱怨,说一下子这么多,谁家有这么多银子呢。有的人家光孩子就好几个,听到这个数目纷纷掰着手指头算,算出来的结果自然是令人咋舌,脸上都沮丧起来。
陈敬祖见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又喊话:“没钱也可以,家里出一个壮丁,可以顶六百钱,这是皇恩浩荡才给咱们自行选择,各位可以斟酌,到底是出银子还是出人。”
下面阎老幺“呸”了声,骂道:“皇恩浩荡个屁,你除了会说这个还会什么,凭啥皇帝打仗要咱们出钱?说什么造反?谁当皇帝关老子什么事,老子就想自己种地自己打猎!”
陈敬祖一听脖子都粗了,吼道:“这也就是在这个穷乡僻壤里,要是在外面,你说一句话就直接把你当猪杀了!”
阎老幺一向性子倔,谁都不怕的那种人,听到这话反而对吼:“老子杀猪无数,就算以后被人当猪杀了也认!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别人一看这两人要吵起来,自然赶紧劝架,纷纷说一切可以商量的。陈敬祖虽然好歹是个官,可这穷乡僻壤的也没有太多油水,他性子又有些欺软怕硬,知道阎老幺素日就是个倔强脾气,一个不好拿刀砍人真有可能,当下也就顺着大家给的台阶往下走,不再说什么了。
陈墩子溜到萧荆山身旁,压低了他粗粗的嗓子问:“荆山兄弟,外面真得打仗了,这出一次银子也就罢了,以后要是各种税赋都像以前一样压过来,我们日子没法过了的。”
萧荆山看看站在土堆字上的村长,蹙眉道:“且看看日后形势再说吧。”
当下不管村民们是怎么抱怨,村长既然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各自散了,回去和娘子老妈商量对策。回去的路上,梅子小心地看向萧荆山,她自然记挂着萧荆山之前的话语,总觉得也许哪天萧荆山可能离开了。
萧荆山看到梅子不安地望过来的眼神,一下子笑了:“怎么,又在乱想?”
梅子伸手牵起他的大手:“这几天去山下集市,也听有人谈起打仗的事,让人心里很不踏实呢。”
萧荆山握着梅子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怕,再怎么也不会打到这里来的。”
梅子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这如今……”
萧荆山将她拉过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每个人三百钱,我们掏了就是。”
梅子“嗯”了声:“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