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菁如今却已经淡定的接受了此时,只转身对徐思安道:“我前几日派人去了贺家一趟,看过了贺夫人,她如今月份大了,已是卧床不起了,听婆子打探回来的消息,未必很好,只怕齐姑娘是要在我们家长住了。我寻思着她年纪也够了,要不然趁着如今贺夫人还知事,我们替她找一户人家,嫁出去了也好?”
她抬起头悄悄的看了一眼徐思安,见他没有什么异议,便继续道:“只是齐姑娘想嫁个好人家只怕是难了,你有没有什么既上进又肯吃苦的部下,不如找了过来,我们相看相看也是好的?”
徐思安听赵菁这么说,低下头拧眉想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来:“齐家这几辈的男丁都折在了战场上,我看她未必肯嫁给武将,若不然,你打探几个京郊的耕读之家,我们补贴她一份嫁妆,让她过得衣食无虞便好。”
赵菁细想想也有道理,行武之人,终究是脑袋系在了裤腰上,齐芯蕊未必就肯嫁过去。况且就算嫁了过去,男人这个年纪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未必就有那么多时光,能陪着新媳妇你侬我侬的。
“那这事情,我过几日亲自去一趟贺家,和贺夫人商量一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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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苑中,齐芯蕊哭红的眼圈还没有消肿。今日的遭遇,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承受过的最委屈的一次了。钟妈妈和柳穗瞧见她那样子,两人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钟妈妈忍不住道:“姑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人欺负了你不成?就算是有人欺负了姑娘,难道侯夫人没帮着姑娘不成?”
齐芯蕊哪有脸再说那些事情,瞧见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一身玫红的衣衫,便气急败坏的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继续趴在床上落泪。
“把这衣服扔了!”齐芯蕊捂在锦被中开口,那边柳穗只急忙道:“姑娘做什么要扔这身衣服,这可是大姑奶奶前不久才给姑娘做的呢!”
一旁的钟妈妈听了这番话,倒是明白了几分,脸上堆着笑对姑娘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今日打扮的这般隆重,必定是艳压群芳的,难不成还有人说姑娘不好看吗?”
“钟妈妈……”齐芯蕊听了这话越发难过了几分,论容貌她是不必那卢馨月差,可论家世……她只是一个孤女。正如那个小丫鬟说的一样,自己与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姑娘别哭啊,姑娘若是受了委屈,将来不去这种场合便好了,可怜我们姑娘从小没了爹娘,就这般受别人欺辱。”
钟妈妈这话听似是在劝齐芯蕊,可齐芯蕊听了,只越发就伤心了起来。钟妈妈便拍着她的后背道:“好姑娘,快别哭了,哭得我都心疼了。咱们如今寄人篱下的,又能怎样呢?”
一旁的柳穗听了,终究是拧了拧眉心,忍不住道:“妈妈您就少说两句吧,姑娘正伤心呢,您这是劝她呢,还是惹她呢,好容易方才已经不哭了……”
钟妈妈听了这话,扭头瞪了柳穗一样,吩咐道:“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你懂什么,姑娘还没用晚膳呢,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吧!”
柳穗听了吩咐便往外头来,正巧遇上了松鹤堂的丫鬟来给齐芯蕊送点心,她便笑着接了进去。她挽着帘子正要进去,却听见里头钟妈妈跟齐芯蕊说道:“其实前几日大姑奶奶派了人来瞧姑娘,还带了几句话过来,老奴没敢告诉姑娘,如今姑娘受了这样的委屈,若再没有一个能撑腰的人,将来又要如何呢?”
齐芯蕊闻言,哭声倒是渐渐小了,抬起头问钟妈妈道:“长姐都说了些什么?”
钟妈妈拧着眉峰,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咬牙道:“大姑奶奶说,她身子骨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这一胎安然落地,若是到时候你再落到了姑爷的手中未免可怜,让姑娘不如想个办法,便是在武安侯府做小,也比被姑爷糟蹋了强。”
这一番话说的齐芯蕊脸色突变,身子差点儿没支撑住,她拉着钟妈妈的手一个劲问道:“妈妈,长姐不会这样说的,妈妈你一定是骗我是不是?”
“姑娘……”钟妈妈脸上神色越发肃然了几分,坐在床沿上,拉着齐芯蕊的手道:“姑娘你也瞧见了,你如今这样的孤女身份,出门时便是打扮的在出挑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受人欺辱?那武安侯夫人原先不过就是一个宫女,如今做了侯夫人谁敢给她半分脸色看?大姑奶奶有这样的想法,全是为了姑娘考量啊!”
齐芯蕊茫然的看着钟妈妈,抓住她衣袖的手指缓缓松开,颓然的靠在床头道:“你们一早就想好了是吗?你们一早就想让我给武安侯当小妾来?”
钟妈妈拧了拧眉,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道:“姑娘何必这么说,大姑奶奶还是心疼你的,她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权宜之计,姑娘已经理解她,她这些年带着你在贺家也不容易……”
钟妈妈的话没说完,那边齐芯蕊忽然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她身子有些晃荡的往梳妆台前走了几步,缓缓的坐下,台前的铜镜中便映出了一张憔悴的脸颊,她看着镜中双眼红肿的自己,悠悠然开口道:“长姐还说了些什么?”
钟妈妈便继续道:“大姑奶奶还说,她原本是想跟徐老太太亲自提这个事情的,又怕老太太生气,这事情反而不能成,因此让老奴替姑娘好生绸缪绸缪,什么时候将生米做成了熟饭,这侯府就赖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