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姑娘们正在吃点心, 听了这话却也忍不住往外头瞧了一眼, 见赵菁已经坐在了厅了, 便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过来给赵菁请安。
赵菁正打算抬眸给老太太使个眼色, 那边徐老太太倒是已经淡定了下来, 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有些尴尬, 视线扫过徐娴的时候,那一丝丝难以割舍的神情便盖也盖不住了。
赵菁心里明白,徐老太太以前不喜欢徐娴, 除了嫌弃徐娴的出生之外,只怕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一看见这个孙女,就会想到当初她死了的那个儿子。徐思胜当年年纪轻轻就是武安侯府的世子, 在这京城必定也是年少得意, 受人追捧的,可谁知道后来却误入了歧途, 死在了自己老子的手中。
老太太对这件事情有心结, 不能怨恨老侯爷, 便只能怨恨自己的儿子, 偏徐娴又肖似徐思胜多一点, 她又如何敢多看她几眼呢!
徐娴见徐老太太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离开,到底有几分心慌, 她虽然比以前放开了许多,但在讨老太太欢心上头, 还是有些有心无力。倒是齐嘉慧这个小人精瞧着也有些奇怪了, 便眨着大眼睛抬起头脑门问老太太道:“老祖宗、老祖宗……你怎么就看着表姐,也不看看慧姐儿,你一定是不喜欢慧姐儿了……”
徐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僵硬了半分,随即正色道:“哪里的话,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哪里就能不喜欢了。”老太太笑着捏了齐嘉慧的脸颊一把,继续道:“时辰还早呢,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我跟你舅母还有话说。”
姑娘们听了这话,便知道老太太和赵菁有事要商量,都乖乖的退了出去。
只等孩子们都走了,徐老太太的眼神还没从徐娴的身上收回来,只见她那瘦小的身子过了垂花门,都瞧不见了,她才转过头来,拉着赵菁的手道:“这可怎么办?可不能让娴姐儿进宫去,就算是让娴姐儿进宫当皇后,我也不愿意,进了宫就跟被关起来没有两样了!”
赵菁瞧着老太太急得眼眶都红了,只急忙劝慰道:“母亲先别着急,这事情如今知道的早,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只是事出突然,一下子寻不到个好人家罢了。”
老太太见赵菁这么说,倒是也有些明白过来了,拧着眉心道:“也是,宫里的圣旨还没来,得先给娴姐儿找个人家!到底找哪户人家好呢……”
徐老太太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喊了一旁的张妈妈道:“去吧侯爷大婚时候的名帖取过来,我瞧瞧上头有没有哪户人家我熟识的,家里有适婚的男孩子的。”
张妈妈见徐老太太这是乱了阵脚,也急忙跟着劝道:“老太太先别急,这事情还是等侯爷回来了一起商量的好,兴许他有哪个部下家里头正有这样适龄的男孩子呢!”
“那也不行,武将人家的男孩,多半是要从军的,我平姐儿虽命不好去的早,可若是活着,却也是一个守寡的命,我不能让娴姐儿也遭这份罪!”徐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就擦起了眼泪来,赵菁看在心里才知道老太太对徐娴的疼爱,当真是不少半分的。
“张妈妈说的对,还是等侯爷回来再商议吧。”赵菁私下里想着,宫里的圣旨虽然没有出来,可徐娴的生母却还在,这样的大事总要告诉她一声才好,若是侯府不声不响的帮徐娴定了亲事,到时候卫竹筠那边,终究也不好交代。
老太太听了这劝,才算稍稍的淡定了一些,只是心里头终究还是没能彻底放下心来,只又急急忙忙的要遣了下人,去京畿大营送信。
赵菁也没拦着,毕竟这事情刻不容缓,万一宫里的圣旨送了出来,可就迟了。不过按着她对小皇帝的了解,如今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想来他也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事情,总会想方设法的推辞几日才是的。
孙玉娥跟着徐娴一起出了松鹤堂,回住处的路正好有一段顺道的,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在一起。孙玉娥知道徐娴是个闷葫芦,以前欺负她也不带啃声的,可昨儿她生日,她还特意送了自己一块亲手绣的帕子,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便想着上前跟她搭个话。
她这边正要跟上去,就听见假山石后头,远远的似是有人在喊她。孙玉娥顿了顿脚步,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跟着的丫鬟,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好些日子没出来,想在花园里逛一逛。”
小丫鬟点头称是,便先回了玲珑苑,孙玉娥这才小心翼翼的往那假山边上走去,果然见那假山洞里躲着一个人,是原先孙妈妈安置在侯府的,因为人老实,所以在侯府大清洗的时候,签下了契约,便留了下来。
那婆子瞧见了孙玉娥过来,只探着脑袋四下里看了一眼,有些为难道:“若不是侯爷又把大姑娘给放了出来,我这信还不知道怎么送给大姑娘呢,外头送信的人求了我半日,我不好意思回绝,可想着太太待我们下人又好,这事情我只做这一次,可下不为例了。”
她兀自嘟嘟囔囔了半日,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孙玉娥道:“这是外头人送进来的,说是孙妈妈让给大姑娘您的。”
孙玉娥见了这信微微一愣,想着这两个月无人问津,她的心都快死了,便生出几分希翼来,只抬眸问道:“就这一封信吗?以前还有别的信吗?”
“以前?以前我没收到过,我就只收到过这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