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云鬟出来之时,是阿留跟在身旁的,此刻他却站在荟萃楼门口,见云鬟一声令下,便举手拍了两下儿。
众人正按照云鬟所说,痴痴呆呆等候,忽地听见掌声响起,不知究竟,都看过来。
顷刻,依稀又听见两声拍掌,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均都莫名。
柯宪正满腹狐疑,等了将近一刻钟,只听见掌声又传了回来,侧耳再听,并无其他动静。
柯宪不由恼怒交加,道:“敢情谢大神探,是闲着没事儿,拿我等做耍呢?”
云鬟一笑抬头,道:“诸位方才可听见了么?”
众人道:“听见了什么?”
云鬟道:“从锦华阁里传来的尖叫声。”
在场的许多人不由都呆了,问道:“方才我等屏息静气,何曾听到有什么尖叫声?”
云鬟道:“不瞒各位,我方才叫阿留跟阿喜击掌为号,等在锦华阁的丫头听了动静,便会如昨夜般厉声惊叫。”
大家仍是不明白,便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道:“不曾听见啊,是不是那丫头还没叫喊?”
耿飚跟杜惟忠两个皱着眉,也正有些想不通。
只有柯宪望着云鬟,垂眸想了片刻,猛地抬头,眼神惊疑不定。
正云鬟也望着他,目光仍是沉静无波,柯宪咽了口唾沫,却不做声。
有人便道:“不如让那丫头再叫一次?”
柯宪咬牙道:“只那丫头在,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喊了,耿兄杜兄,不如你们去看一看。”
耿飚跟杜惟忠听了,若有所思,便答应了,常管事见状,便道:“我随你们去。”当下这几个便去了。
一刻钟左右,那边儿传信回来,人已经到了锦华阁。
云鬟对阿留示意,几声拍掌过后,众人越发敛神侧耳,却仍是一无所获。
柯宪的脸色有些发青,紧闭双唇盯着云鬟。
众人又等了片刻,就见耿杜两人跟常管事气喘吁吁回来,问道:“可听见了没有?”
常管事又笑说:“那丫头真是一把好嗓子,叫的我耳朵都聋了。”
众人自然都摇头,说什么都没听见。
常管事见这样大费周章,知道必有个所图,只是不解,当下就问云鬟道:“既然如此,不知又是何意?”
云鬟转头看向柯宪:“这个就要问问三位哥哥了,方才这许多人都没听见锦华阁的动静,如何昨晚哥哥们竟然会循声而去?”
柯宪早就猜到她的用意了,此刻竟不能答。
耿飚杜惟忠两个先前似懂非懂,听云鬟这般说,心头也各自一震。
常管事恍然大悟:“说的是,昨晚上你们如何竟能听见的?”
耿杜两人脸色讪讪,齐看柯宪,柯宪道:“那是因为……当时我出了这荟萃楼,到了外头,散步间……偶然听见的。”
常管事道:“可先前明明说是你们三人都听见的呢?”
耿飚才要说,柯宪使了个眼色,道:“因先前没想到谢典史会做的这样仔细,且当时我因提起说锦华阁里有动静,他们两人自然也有些疑神疑鬼,觉着也听见了。”
云鬟听到这里,便道:“是么?这样说倒也有些合乎情理。”
耿杜两人齐齐松了口气,不料云鬟又说道:“只不过……昨晚上三位出现在锦华阁的时候,耿兄跟杜兄,都是衣冠楚楚,偏偏是柯兄,只穿着中衣,披着外衫,而且,脸上鬓边还有才洗过的水渍。”
柯宪慌而不乱,问道:“这、这又如何?”
云鬟笑道:“我先前以为柯兄是洗漱完毕正要入睡,只不过柯兄方才又说自己出了荟萃楼……难不成,柯兄有脱衣洗漱之后再出门散步的习惯?还是说,你是听见了外头的动静……特意回房脱衣洗脸后,再来锦华阁看热闹的?”
这两者自然都说不通。柯宪张口结舌:“我……我……”
云鬟淡淡道:“柯兄说不出?不如我来替你说——只怕是后者罢了?因为柯兄并不是在荟萃楼外听见的动静,而是在锦华阁里听见的,且又因为一个‘不得不’的理由,又特意回房洗了脸换了衣裳,才撺掇耿兄杜兄一块儿过去的,我说的可对?”
耿飚跟杜惟忠两个哑口无言,都只有些心虚地看柯宪。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常管事忽然说道:“可是这又是为何?小谢你说的‘不得不’的理由,又是怎么样?”
柯宪双手紧握,几乎不敢相信,但眼前所见,耳畔所听,都如此清晰而真实。
云鬟道:“柯兄,可要我再继续说下去么?”
柯宪把眉头用力一皱,终于忍无可忍,道:“好!是我认输了!但是我不明白!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耿飚跟杜惟忠听他招认了,齐齐苦笑。
旁边众人却都摸不着头绪,纷纷追问究竟。
柯宪倒也是个痛快的人,见大势已去,也不再隐瞒,当下说道:“此事其实是我所为,昨晚上也并不仅仅只是有贼那么简单……”
原来柯宪因一直怀疑云鬟徒有其名,又见她生得如此清秀可人的……心中不服之意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