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黼上下打量, 终究看到旁侧也有一块儿凸起的石头, 忙按落下去。
两扇门在眼前打开同时, 是浓烟随之滚滚而出, 烟雾之中, 竟还透着呛人的暖烘热气。
赵黼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崔……”
简单的名字尚未叫出, 就已经被呛得咳嗽连连。
得不到回应, 更看不清里头的情形,赵黼握着那铁栏,拼命摇晃撞击。
先前在密道之中, 无意听见卫铁骑跟蔡力那些话后,赵黼心底那股异样之感越发明显了。
他忽然想了起来,那不是崔云鬟的行事风格。——让他去相助白樘倒也罢了, 为什么在那个时候, 更加提起他赐婚的事。
她虽然极少性情外露,但他又如何不知, 看似淡然谦和, 对白樘唯命是从, 对他更是极少当面相争。
然而她骨子里实则是孤高自傲的。
他从来都知道, 就算前世跟她肌肤相亲, 做尽种种亲密之极的情形,可要看懂她的心, 却是一个谈何容易。
她心中自有笃定打算,自有一份执着坚固, 谁也靠近不得, 谁也撼动不了。
赐婚这件事,以她的性子,虽然心里知道,但他若不提,只怕她也不会主动说起一个字。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崔云鬟!”声音被烟雾熏的沙哑低沉,又连连咳嗽数声。
赵黼先是在周围摸索找寻了许久,却终究未曾发现外头有什么机关。
先前他来时,也只见过巽风叫卫铁骑从内关门,何况这铁笼的机关又隐秘,一刻心慌,更加难寻。
又听不到云鬟的回答,赵黼屏住呼吸,便气运丹田,抬掌向着那栏杆一掌击去。
铁栅栏发一声响,却仍旧不动如山。
赵黼凝眸沉气,连连击出,地牢里响起沉闷的铿铿声响,那无坚可催的栏杆竟然有些微微地弯曲了。
最后赵黼实在暴躁难耐之间,蓦地变掌为拳,一拳猛地撞了过去。
只听“咔嚓”声响,拳骨已经碎裂。
十指连心,赵黼浑身战栗,却并不以为意,正欲换手提气再来,却听得一声低微的咳嗽声。
赵黼一愣,忙俯身下去,睁大双眸之时,却见隔着栅栏,里头有一道模糊的声音,虽然模糊不清,却毕竟是在。
赵黼先是惊怔,继而狂喜:“崔云鬟!”
忙探手去拉她,怎奈相隔甚远,竟是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这份煎熬,更胜从前,竟只能看着不能相碰。
正在着急之时,那边儿云鬟略动了动,像是要抬头,却终究无力。
赵黼只是叫她,声音也渐渐地嘶哑了,这会儿真恨不得变成一个鹪鹩虫儿,忽悠悠地飞进去却好。
正又气又急,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之时,却见云鬟那边儿,竟极慢地探出手来。
赵黼正无计可施,见状急伸手过去,双眸盯着她的手指,只顾叫道:“阿鬟!好阿鬟……再过来一点儿!”
云鬟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那手指一寸一寸地靠了过来。
赵黼死死盯着,奋力挣动,自己的手指跟她的指头碰了一碰,却又竭力握过去。
那娇嫩纤细的手指,对他而言,却仿佛能救命的至大期望,好不容易盼着她又递过来一点儿,赵黼不顾一切地握紧,运力往此处拉了过来。
总算拽到了跟前儿,赵黼忙握住肩膀:“阿鬟?”
云鬟动也不动,赵黼捧着她的脸,却见她双眸低垂,静默寂然。
赵黼心中知道是被烟熏的晕厥了,便一把将她抱紧,隔着铁栅栏凑过去,吻在那唇上,又拼命度气过去。
连连吹了两口气,才觉得怀中的人瑟瑟地一动。
云鬟略比先前清醒了几分,便道:“世子、你怎么……”声音喃喃,几不可闻。
赵黼哪里还管她此刻说什么,额头贴着额头,低低便道:“你听好了,不用再弄花招,我不会走……你也不许死!”
云鬟虽模糊听见,奈何无法回答他。
赵黼又凑过去,重又给她度了几口气,说道:“你可听见了?你不许死!更别想打发了我,如果你死了……我就……我就杀了季陶然,杀了崔承,还有……还有白樘!然后我……”
他却再也说不下去,只竭力探臂进那铁栏杆里,把她死死地揽在胸前。
云鬟又低低咳了声。
赵黼低头细细端详,极想要她睁开双眸,却见烟雾之中,只长睫略眨动了一下。
赵黼抱紧了人,又欲给她度气,却听云鬟道:“不……死……”
赵黼不懂她是何意,忍着胸口的不适,仍凑过去,唇贴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