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 已经确凿无疑:演武场血案, 误入军机阁, 以及石主事被刺, 根本都是互相联系的。
而这三案的起因, 必然是在宿州。
因为某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让董锥策划了演武场血案, 杀死了邓雄飞。
崔承察觉不对,上门质问,董锥知道不妙, 便设了圈套,想要借刀杀人。
石主事也曾在宿州军中,必然是涉及进了他们之间的事, 董锥生怕他泄露机密, 便三番两次地刺杀。
但是董锥拒不承认,邓雄飞死无对证, 现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个关键的石主事。
白清辉道:“我来之前, 已经命人妥善照料, 必定保他无碍, 只要等他清醒过来, 便可以问话。”
直到此刻,云鬟才略松了口气, 既然三案合一,当下便把自己这边儿所查到的同白清辉说明。
清辉道:“原来一切都是因宿州而起?先前因石主事想不出跟何人结怨, 我也曾调了他的档册查看, 虽看到在宿州担任过军中参事,却因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故而并未在意。”
赵黼忽地说道:“且慢,先前因为崔承进军机阁,我们曾审问过董锥,当时他却是在军器库,且有人证的,既然如此,又是怎地把崔承引去军机阁的?”
云鬟也正想着此事:“是,石主事遇刺的时候,正王都司从刑部离开不久,也正是崔侯爷前去找我的时候,可见主事遇刺同崔承进军机阁之间时间扣得很是紧密。”
赵黼道:“你说的紧军机阁跟主事遇刺,虽猜是先后顺序,到底时间上无法确定。但是方才我们去兵部,传了董锥问话,后来派人带他先回镇抚司,此后石主事才吃茶中毒,按理说他并无作案时间……”
清辉已经明白:“你们是说,董锥还有一个帮手。”
云鬟点头道:“董锥杀了邓雄飞。他兵部的同党引了崔承进军机阁,当街刺杀石主事的多半也是此人,否则张都司应该会认出董锥。下毒的也必是此人。”
赵黼道:“很是,按理说张振先前跟那神秘人交手过,张振又是兵部的,虽不能认得上下全部,却也毕竟是时常出入的……那人竟仍能如此大胆行凶,可真非一般人了。”
清辉皱眉道:“此人混迹兵部,行事却似比董锥更加缜密,接连三次动手,竟然分毫破绽都未留下……何其可怕。”
赵黼等不及,便道:“果然不可小视,我们还是先去兵部,再问石主事。如今可只剩下这一个能说话的活口了。若是给人暗害了,那可向哪里再说理去?”
三人竟又复乘车往兵部而来,将到兵部之时,忽地前头闹哄哄起来,似有事发生。
赵黼最担心石主事被人暗害,顾不得,便叫清辉跟云鬟在车上等着,他自己先掠下身去。
却果然见是些兵部的侍卫们,正在门口聚集,赵黼疾风似的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统领道:“回世子,先前有刺客意图行凶,幸而被人及时发现,张都司跟其交手,却被他逃了。”
赵黼暗惊:“伤了人没有?”
统领道:“只张都司伤着了,其他并没听说。”
来至内间,却见王令史跟几个兵部主事聚在厅内,正围着一人。
却是张振坐在中间,一名大夫正给他臂上料理伤口。
赵黼扫了眼,见伤的不算甚重,才道:“你这是怎么了?整天上山拿虎下海擒龙的,竟给个无名小卒伤了?”
张振知道他必要揶揄,悻悻道:“这次是冷不防,下回就没这么容易了。”
云鬟跟清辉来不及相问,便入内查看石主事。
赵黼却过来坐了,问张振道:“经过如何,跟我细说说。”
张振道:“快且休提。先前白少丞离开的时候,我也正要出去有事,见他行色匆匆便多问了一句,少丞才说,石主事这案子多半跟先前演武场血案有关,我越想越觉不对,中途便折了回来,正看见有一人捧着汤药欲往这屋里来……”
张振毕竟是跟那刺客交手过的,虽则没看清脸容,对于这人的身形、动作等,却有特殊记忆,顿时察觉不对。
张振本不欲惊动,想上前细看端地,若真有异,便立刻拿下。
那“侍者”仍是捧药徐步往前,似一无所知、浑然不觉有个人从后靠近。
直到张振走到身侧,才蓦地发难!把手中滚烫的汤水往他身上一扔,袖底白刃闪烁,划破了张振的胳膊。
张振被那汤药泼洒到,臂上一疼,眼前那人却纵身一跃,竟闪过庭院,飞身上了屋顶。
毕竟慢了一步,再追已经迟了。当下只惊动了兵部侍卫,张振吃了个哑巴亏,满心不乐。
张振道:“镇日打雁,今日被小雁啄了眼。”
赵黼笑道:“你本想‘螳螂捕蝉’,谁知道反被人‘兔子蹬鹰’了,哈哈,只是不必这般嘴脸,且偷着乐罢了,毕竟此人匕首上并未下毒。”
张振哭笑不得:“有你这般安抚人的么?”
赵黼道:“从另一面来说,也多亏了你,否则……兴许就被那人害了石主事了。故而这血流的还是值得的。”
张振叹了口气,摇头道:“世子还是别说话了,听你说话,比身上带伤更难过。”
赵黼嘿嘿一笑,起身入内。
只因太医救护得当,先前外头又一阵哄闹,石主事已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