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 原本赵世赐第的时候, 赵黼心有余悸, 本不想要。
无非便是怕云鬟对这“旧居”心存芥蒂, 想那日, 她随着白清辉季陶然两人来参拜太子殿下的时候, 书房内虽未多言, 赵黼静默旁观,却也瞧出她寡言恍神。
好不容易见她主动来寻,索性趁机拉着进了府中, 又因有个阿郁做遮眼,便命灵雨帮她换装,便于在府内多留些时候。
自从太子妃回京后, 云鬟只来过一次府上, 且灵雨又不能再如先前一般往谢府去,免得透露消息, 是以见了云鬟, 便格外喜欢, 正要跟她多相处些时候。
云鬟不肯应, 赵黼道:“你人已经在这儿, 倘若给母妃的人看见,更要疑心了, 你若换成女装,他们就算看见, 也当是阿郁, 何乐而不为?”
又加上灵雨在旁撺掇,只得应了。
灵雨好不容易得了她,喜不自禁,见赵黼人在外头并未入内,便对云鬟道:“这阵子,太子妃对殿下甚是着紧,劝他早些娶亲呢……您有没有好生想想这件事?毕竟他是这个年纪了,再往下耽搁……可就迟了……”
见云鬟不语,灵雨又凑近耳畔,低声道:“何况这府内又有个不省心的,可知我心里甚是担忧?”
正赵黼进来,笑道:“你担忧什么?”
灵雨只得顺势问道:“没……奴婢担忧,倘若、阿郁过来又怎么是好?”
赵黼道:“不打紧,她在屋子里睡着呢。”
灵雨不解,云鬟问道:“你是……做了什么?”
赵黼并不解释,只道:“总之你们放心,只要没有人去胡摇乱动,不会有事。”
正说话里,不太子妃来到,气怒之下又一叠声叫阿郁。
云鬟同灵雨实则正在套间,将太子妃所言,从头到尾听得分明。
灵雨唯恐泄露了,情急之中,拽着云鬟从旁边儿从纱橱旁转过来,只当做是才来到的,推她出面应卯。
果然太子妃并未细看,只是……却又弄出这一片来。
此刻,云鬟听了赵黼的话,便道:“你又想什么?”
两个人目光相对,彼此有些怔忪。
先前虽也看过云鬟着女装,只是却并不似如今这般情形,乃是在他们两个都甚是熟悉的地方……此刻乍然相对,竟觉着恍若前世一般的情形。
不约而同都想到了这节,赵黼起身,而云鬟脚下一动,往后撤了步。
赵黼略一犹豫,却果然走到她身旁,低头道:“只管问我,那你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云鬟道:“殿下,不可胡闹。”
赵黼垂眸打量,轻声道:“母妃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我说明年,她兀自不信呢。”
云鬟道:“太子妃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本要再说一句话,可是想到这几年来,以他的为人,性情,身份,倘若想要得别人,又有什么人得不到,又何必只是困守着她?
赵黼见打住,问道:“怎么不说了?”
云鬟道:“方才灵雨同我说,前些日子太子妃病了?”
赵黼举手拥着腰间:“那次本想跟你说……又怕你忧心。”
说了这几句,心中紧张悚惧之意才渐渐退了,云鬟缓缓抬眸看向赵黼。
这时,于她面前的赵黼,身上江夏王的影子逐渐退却,而……只是他。
心中有些奇异的云涌,云鬟不敢再看,垂眸道:“我该怎么回去?”
赵黼道;“才来,就想着走?”
云鬟道:“其实不该来的。”
手指在她的樱唇上轻轻揉过,赵黼低笑:“你若不来,可如何是好,真叫我跟那个圆房不成?”
云鬟不由问道:“若我不来,你会如何?”
赵黼道:“你想我如何?”手有些颤,勉强抚过她鬓边一抹垂落的发丝,
沉默间,目光在眉眼间逡巡,又极快地落到唇上。
霞光散锦,夕照若虹,脉脉余晖在两人唇齿之间辗转,似被甘甜的双唇吮入,又如被缠绵地亲吻研出。
不觉日暮,太子妃所派的人来转了一圈,回去禀道:“殿下尚未出来。外头的人还守着呢。”
太子妃琢磨道:“怎么这般乖顺了?”自觉有些奇异,便又带人往此处而来。
灵雨等众见太子妃来到,忙都躬身行礼,太子妃挥挥手,侧耳细听,里头却鸦雀不闻,毫无任何动静。
太子妃皱皱眉,吩咐道:“开门。”
婢女上前,将门锁打开,门打开之时,却见室内竟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有。
太子妃吃了一惊,里里外外找了一通,回头问灵雨道:“你没看见人出来?”
灵雨心怀鬼胎,道:“娘娘恕罪,并没有看见。”
太子妃咬了咬牙,复带人往阿郁的房中而去。
推开房门,却见阿郁睡在床上,却似昏迷不醒,忙闹闹地掐人中,叫大夫。
半晌,阿郁才缓缓醒来,然而看着身边这许多人,不知发生何事,忙道:“娘娘……”
太子妃见她浑身衣物完好,头发都不见任何散乱,变了脸色:“殿下呢?”
阿郁怔道:“我、我不知道?发生何事?”
太子妃胸口微微起伏:“这混小子!”一叠声叫人来,道:“去打听,看殿下人在哪里,叫他快些回来!”
谁知这一夜,赵黼人却在畅音阁里听戏,特点了一场《白蛇传》,看到那法海拿着金钵上来镇伏白蛇,便叹道:“以前只是看的热闹,如今才知道这各种三味,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家恩爱呢。”
薛君生唱了一场,入后台卸妆,又亲来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