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暮低沉的聲音彷彿在回答她心中的困惑,驀然在兩人氣息相互間傳來:「妳答應了,所以我可以為所欲為。」簡直跟孩子一樣任性,讓若曉不禁苦笑起來。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任著若暮撒嬌地把臉埋在她肩頸後的空隙。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從哪傳來的指針聲響在黑暗中喀答地響著,若暮始終維持的半跪在地毯上,將臉靠著若曉的曖昧姿勢,卻動也不動。若曉也不吭聲,她睜著眼,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上頭被窗外透進的霓虹染得鮮豔模糊,像暈染開的水彩筆觸。
若暮沒有睡著,而是靜靜地睜著眼,在黑暗中屏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索求什麼,或許他只是不想在一個人面對黑暗中的無盡空虛。
說到底,他只是在索求溫暖罷了。
禮若曉,和其他女人不同。在她身上,他總找得到熟悉的痕跡,還有乾淨清澈的心跳,所以他愛她。這點從小時候或許就開始了,但原本並非是這樣的絕對扭曲,而是更為接近無垢的依戀,唯一的家人,唯一了解自己的朋友,唯一無悔愛著的女孩。
如果,他們沒有在十年前分開,分別遭遇截然不同的故事,那現在的他們,會不會像世間所有平凡正常、相親相愛的兄妹一樣?
然而,這個如果並不存在。十年前的若暮並未料想得到,他為她擅自開啟的路途,目送她前往的幸福,同時也是自己墮入地獄的入口。
若暮也明白自己的恨純粹是可笑的發洩,但那痛不欲生的每一天、每一夜,他無數次喚著她的名字……而她,她到底在哪裡?
「為什麼……那時候,妳,沒有待在我身邊?」於是最後,他無助地開口問道。
但回應他的只是女孩平穩的心跳聲、和煦的呼吸起伏。
若曉居然以這姿勢睡著了。若暮爬起身,無奈又寵溺地看著這樣的她,手像想抓住她身旁空氣般,靠向若曉的臉龐,沒直接撫上,而是單從指尖感受著她肌膚所散發而出的熱度,彷彿觸摸般會燒傷般小心地,索取溫暖。
他只是個無助而渴望著愛的男人,扭曲變形且汙穢不堪的一切裡埋著的,仍舊是愛。
即使是像他這樣的存在,也渴望著愛,也能不顧一切地去愛著一個活生生的人,雖然,她是他的親妹妹。
他愛她,無庸置疑。
而這到底是祝福,還是詛咒,若暮不想費心去猜忌答案了。
那一夜,他們就像在茫茫大海裡,只有彼此的落難者般,依偎著,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