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看著他們,而是像自己不存在似的,保持沉默。
其實這樣也好,養父母待她好,待她溫柔,但那股無形中傳達給她的壓力,卻一直令她很痛苦。她並不完美,甚至不算優秀,但為了報答他們對她的養育之恩,若曉一直是拚了命的在達成他們的要求。雖然對她而言極為困難做到,可卻還是咬牙苦撐著。
然而若暮的出現,他的完美,剛好迎合了這對夫妻。加上他那極擅為討好他人的俐落手腕,融入這家庭中是如此自然而然。因此比較之下,若曉就開始顯得格格不入了起來。
養母瞄了一眼,發現自己三人就這麼冷落了她,連忙對她說了幾句玩笑話,若曉抬頭,笑著回應。但很快地又被失去注意,她不怪任何,誰叫若暮那麼耀眼,而她如此卑微呢?
從小時候起,就一直是這樣了。
***
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吃完晚餐後,若曉便以上樓作功課為理由,先行上樓了。她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鎖上,然後倚著門,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很累,一切都很累。
她對若暮的出現,到底懷抱著什麼樣的感覺?最初是單純的喜悅,再來是深沉的恨意,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現在全糾結在一起,讓她連面對自己的心,都顯得迷惘不已了。
而這份迷惑的情緒到底該怎麼解開?
「…對了,」尹伊承的話忽然出現在她腦海裡「我該跟他談一談才對。」
可是實際採取行動,對她而言還是有些困難。若曉陷入天人交戰的情緒裡,手扶在門把上,遲遲沒辦法下定決心將門給轉開。
到底,該不該現在就出去,揪著那傢伙的衣領,問他到底想怎樣…?…可是她真的不敢啊。若曉順著門面往下滑,跌坐在地板上,把臉埋膝蓋間,癟屈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都嚷著:「禮若曉妳這個沒出息的廢物…」
這時,從門外傳來樓下父母的笑聲。
若曉仰起臉,抵著門,呼地又嘆了口氣。
禮若暮,你當年是何苦呢?
把我留下來,自己去英國……這樣不是剛剛好嗎?你比我更適合這個家,也比我更值得擁有那些機會。
這時,樓下隱約傳來若暮的聲音,他和養父母說了些什麼後,便聽見樓梯傳來腳步聲。極有韻律節奏地,蹬蹬蹬地往上走來。走得不急不徐,甚至帶點猶豫,但無論如何,最後那腳步聲似乎在若曉房間前的走廊停了下來。
他站在門前,從門縫看見微弱的光線透出。輕輕地嘆了口氣:「若曉…妳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她嚇了一跳,猛然抬起臉,緊張地回過頭去。她與她距離如此近,只隔了一扇門。
「呃!那個、我……」她緊張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怎麼知道她有話想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