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连忙说:“小臣一定尽力而为,这点请特使放心,还有就是,如今要往临淄城赶路,一路上可能会颠簸,但是小臣也不敢拖延时机,因此请特使定夺,是现在接骨,还是回到临淄城中再接骨?”
吴纠一听便皱了眉,医官说的的确是问题,如果现在接骨,一路上颠簸,不知道会不会又错位,但是如果回到临淄城再接骨,他们带着病患不能走的太快,那起码要五天,时间越长,公子昭的双/腿越是保不住。
吴纠正在踌躇,公子无亏已然悄声从里面走出来,说:“请医官现在给昭儿接骨,这事情拖延不得,咱们回去的时候,尽量放平缓脚程便好。”
吴纠也点了点头,说:“就如长公子说的罢。”
医官赶紧领命,让众人先退出营帐,只留下吴纠和公子无亏在里面,还有一些辅助的医官。
吴纠站在床榻旁边,公子无亏坐在榻牙子上,医官跪在旁边,说:“幼公子,可能有些疼,请您忍耐。”
公子昭点了点头,都没有说话,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这种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吴纠站在旁边,看着公子无亏比公子昭还要紧张,很快医官便动手了,有人压住公子昭的腿,开始将畸形的骨腿断开。
公子昭“嗬!!”的抽/了一口冷气,冷汗瞬间“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一下打湿/了衣裳。
公子无亏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一下被公子昭紧紧/握住,公子昭双手颤/抖着,虽然没睁开眼睛,只是抽/了一口气,便紧紧/咬住牙关,但是定然痛/不/欲/生。
吴纠看到这场面,有些不忍心再看,赶紧调头走出营帐,召忽和东郭牙,还有邢侯都站在外面等情况,见吴纠出来,快速的围拢上去,说:“怎么样了?”
吴纠轻声说:“正在重新接骨呢,还没好。”
众人点了点头,继续站在外面等情况,吴纠对邢侯拱手说:“多谢邢公相助。”
邢侯也拱了拱手,笑着说:“谢就不必了,这是我该做的事情,此行我也一道和你们进临淄城,这样齐国的军/队可以继续驻守边境,我的军/队保护特使回城,也算是万无一失。”
吴纠连忙说:“有劳邢公。”
邢侯说:“千万别跟我见外,再者说了……”
邢侯笑了笑,又说:“我也想去看看晏娥,正好找了个借口罢了。”
吴纠赶紧进了幕府营帐,让主书写了一封书信,快马加鞭送回临淄城,告诉齐侯出使任务已经完成,遂国国君被鄋瞒人斩了,如今遂国没有首/脑,可以让齐侯发兵,一举攻下遂国,同时/报告公子昭受了重伤,需要药材和医师诊治。
书信很快就送出去了,吴纠在回到公子昭的营帐的时候,医师已经给公子昭接了骨,公子昭昏昏沉沉的在睡觉,一时有些半昏迷,嘴唇咬烂了,细想必是太疼了,公子无亏在一边用热帕子给他轻轻擦汗,整理衣裳。
吴纠走进去,公子无亏便说:“已经好了,医师还给昭儿固定了一下,一路上别太颠簸,应该没什么事儿,昭儿体魄好,很快便能恢复了。”
吴纠点了点头,说:“我已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去临淄城里。”
吴纠又说:“长公子也别累着,好好休息。”
公子无亏虽然点头,但是看来今/晚还是要留下来照顾公子昭的。
三天之后,公子昭的病情稳定了一些,众人便启程了,扶着公子昭上了车,公子无亏还是在车上照顾他,吴纠骑着纠墨走在前面,召忽和东郭牙跟在后面,同行的还有邢侯,邢国大军一路保护,浩浩荡荡往临淄城驶去。
一路上因为照顾伤员,速度非常慢,前往临淄城的信使已经回来,在半路遇到了队伍,回禀了吴纠,齐侯已经得到消息,会安排医师和药材,让他们不必担心时间,稳当行进便可,一定要确保公子昭的伤势。
这一路将近走了十天,十天之后,这才达到了临淄城门口,齐侯早就得到了消息,带着众臣迎出城门,吴纠骑在马上,远远的便看到齐侯站在城门口,一身黑色的朝袍,头戴冠冕,穿的非常正式,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城门里还有迎接的百/姓。
吴纠赶紧翻身下马,走过去以示恭敬,毕竟齐侯都站在地上,自己骑在马上,高人一等算什么事情?
吴纠走过去,拱着手刚要行礼,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齐侯已经猛地上前一步,一把将吴纠抱在了怀中。
吴纠吓了一跳,扎着手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齐侯使劲搂住他,贴着吴纠的耳朵说:“二哥让孤好等。”
吴纠心想,是齐侯示下可以慢慢归程的……
齐侯搂着他,不愿意放开,勒的吴纠都喘不过气来了,这才松开一些,轻轻/抚/摸/着吴纠的脸颊,说:“二哥竟然晒黑了不少,也瘦了,辛苦你了。”
吴纠连忙拱手说:“谢君上关心,纠幸不辱命。”
他说着,又回头说:“君上,长公子和幼公子都回来了。”
齐侯一听,连忙说:“好,二哥随孤一同去。”
他说着,伸手握住吴纠的手腕,吴纠吓了一跳,齐侯竟然又要和自己顽手拉手的戏码……
不过吴纠挣不开,齐侯握的死紧,只好被他拉着往前走,很快到了缁车跟前,公子无亏本身想要下车行礼的,但是公子昭一路劳顿,已经睡着了,此时睡得正好,无亏不想打扰了他休息。
吴纠替齐侯掀起缁车车帘,就看到公子昭枕着公子无亏的腿,正在睡觉,他的脸颊上/任然伤痕累累,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还被绑住了,以免腿骨再长歪。
齐侯看到一脸憔悴的公子昭,顿时怒火就顶起来了,但是不想吵醒公子昭,轻声说:“不必下车了,让昭儿先休息,回宫罢。”
公子无亏点了点头,很快吴纠就放下了车帘子,齐侯请吴纠上了自己的缁车,同车往临淄城里去。
吴纠登上缁车,就看到齐侯将自己的冠冕摘下来,扔在一边,此时的天气还是夏天,虽然已经快要进入夏末,但还是热得紧。
齐侯将冠冕扔在一边,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区别,依然高大俊美,长相英俊迷人。
他让吴纠坐在一边儿,说:“将近一个月,二哥这一走,孤心里着实担心。”
吴纠拱手说:“让君上费心了。”
齐侯托起吴纠的手臂,不让他拱手,说:“不必和孤见外,二哥你可是救了公子的人,算起来也是孤的恩/人了。”
吴纠不敢居这个功劳,只是说:“君上,如今遂国国君一死,遂国再无威胁,可派将领过去驻守遂国。”
齐侯点头说:“孤已经派了大司马过去驻守,前几日就出发了,这点二哥不必担心。”
吴纠点了点头,说:“君上英明。”
他说完,两个人便一直没怎么说话,车子粼粼的行驶着,一晃一晃的,就在吴纠被晃得差点睡着的时候,齐侯突然伸手过来,搂住了吴纠的肩膀。
吴纠吓了一跳,齐侯说:“二哥乏了,来靠着孤。”
吴纠被他强/硬的按过去,只好靠在他肩膀上,齐侯的手从吴纠的肩膀上滑/下来,搭在了他的腰上,吴纠因为有点困,就迷瞪着眼睛,也没注意。
结果谁知道齐侯竟然偷偷搞起了小动作,掌心热/乎/乎的,穿透了单薄的衣裳,烫的吴纠有些暖洋洋,还轻轻的揉/捏着。
吴纠感觉有点麻痒,“嗯……”了一声,一个鼻音哼出来,这才猛的惊醒,吓了一跳,顿时就坐直了。
吴纠突然坐起来,齐侯根本没防备,一霎那就撞到了齐侯的下巴上,齐侯也是一脸怔愣。
虽然齐侯在搞一些小动作,但是他其实真没想到吴纠的反应那么敏锐,突然哼了一声,那声音软/绵绵的,好像一只小猫咪,还带着一丝慵懒,仿佛一记重拳,猛地打在齐侯的胸口上。
齐侯也是因为这样一愣,才被吴纠撞到了下巴。
吴纠顿时就醒了,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奇怪的哼声,一时老脸通红,赶紧说:“纠失礼,请……请君上责罚。”
齐侯随即笑了一声,说:“这有什么可失礼的?二哥的声音,好听的紧呢。”
吴纠更是老脸通红,听出齐侯在调侃自己,心中回想起方才那温暖又麻痒舒服的感觉,顿时后背一阵发/麻,头皮也麻嗖嗖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吴纠心想,难道真的是禁欲太久了,因此被齐侯碰了一下,反应这么大么?
同时进城的还有邢国的国君,齐侯没有把邢侯安排在驿馆,而是在宫里让宫人打扫了一个房舍,请邢侯住下来。
众人进了宫,因为一路赶路,众人也都累了,就先各自回去,吴纠没有出宫,而是住在以前住的那个房舍里。
吴纠回来之后想了想,让子清将自己在宋国受伤,收的那些名贵药材整了一下,幼公子能用得着的,就全都给幼公子带过去补身/子。
公子昭回了宫,先让宫中最厉害的医师看了看伤口和腿,伤口重新包扎上药,腿也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再错位,而且这十天差不多也稳定了一些,腿骨淤血肿/胀的地方也渐渐消退,因为公子昭体魄好,这些日子也好生调养,恢复的非常快,尤其是腿伤。
子清整理好那些珍贵的药材,吴纠便带着药材去了公子昭那里,公子昭的房舍里人很多,石速、周、,公孙隰朋,还有小荻儿和甯戚都在,公子无亏反而被挤到一边站着。
吴纠进去的时候险些没有地方站,将药材给了公子无亏。
公子无亏说:“多谢大司农,若是这回不是大司农挺身相助,昭儿他……”
吴纠安慰说:“反正是过去的事儿了,幼公子经此大难,难免心情有些不好,长公子多照顾着幼公子才是。”
公子无亏点头说:“是,无亏记着了,多谢大司农费心。”
吴纠说:“没事儿,改明儿我做几个补身/子的汤给幼公子吃吃。”
公子无亏又拱手说:“有劳大司农。”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邢侯也过来探病了,同样带来了好多药材,公子无亏将药材放在一边,几乎都要放不下了。
大家一下午叽叽喳喳的围在公子昭身边,人山人海的,郑姬下午才来探病,一进来就哭嚎了一阵,还责骂公子无亏。
后来卫姬也过来“探病”,还和郑姬打了一通,最后实在太吵闹了,公子无亏黑着脸将那两个打架的人全都赶走了。
等到用晚膳的时候,探病的人才都散了。
吴纠刚回到房舍,晏娥便说:“公子,君上请您去用晚膳呢。”
吴纠一听,赶紧换了一件衣裳,就往小寝宫去,齐侯已经在等了,坐在席上,案上都是美味佳肴。
吴纠走进来,躬身行礼,齐侯说:“二哥,坐罢。”
吴纠不知齐侯什么意思,就是用晚膳,也没什么要说的,齐侯一直没说话,等吃了晚膳,这才用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然后咳嗽了一声,说:“二哥一会儿没什么事儿罢?”
吴纠狐疑的说:“没有什么。”
齐侯又咳嗽了一声,说:“这样,那就请二哥陪孤去看看昭儿。”
吴纠一听,终于明白了,齐侯神神秘秘的请自己过来用晚膳,原来憋这么一个宝,就是想让自己陪他去看公子昭,齐侯可能一个人去不好意思,当爹当成这样,也算是奇葩了。
吴纠无奈的说:“是,君上。”
齐侯点点头,说:“那走罢。”
两个人这就起身准备去看公子昭,他们到了公子昭房舍的时候,里面很安静,寺人宫女都站在外面,没有进去服侍,大家要问礼,让齐侯制止了,便带着吴纠走进去。
公子昭果然在内室里,他半躺半靠在榻上,身后叠着厚厚的被子,公子无亏则坐在榻边上,正端着碗,一手拿着小匕,将碗里的汤舀出来,然后仔细的吹凉,喂给公子昭喝。
公子昭因为生病,而且有些郁结于心,嘴里口苦吃不下什么东西,公子无亏亲自喂他,公子昭便不怎么拒绝,还是会老老实实的张口吃掉。
公子昭靠在榻上,双/腿动不了,气色虽然有些恢复,但是脸色依然不好,毕竟做过俘虏,受过羞辱,还要停战来保全他,公子昭心里仍然有疙瘩。
公子昭突然说:“大哥,你记得么,小时候弟/弟淘气,被君父打了,大哥也是这么喂弟/弟吃饭的。”
公子无亏听他提起那么久远的事情,不由得一笑,说:“是啊,说到底,昭儿还挺调皮的。”
公子昭摇了摇头,说:“弟/弟吃不下了。”
公子无亏皱眉说:“好昭儿,再吃一些,你用的这么少,如何能恢复起来?”
公子昭苦笑了一声,说:“大哥,弟/弟恢复不恢复,也是一样的,对谁都没有好处。”
公子无亏一阵心酸,心里仿佛被拧了一样,公子昭知道,一来他的腿不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最多看起来无异,但是不跑不能跳。
就算有奇迹,恢复成了原样,那么对于公子昭也是痛苦的,那时候公子昭又变成了与公子无亏争位的阻碍,也是公子昭不想看到的。
公子昭轻声说:“这样挺好的,是弟/弟大意轻敌,该有这遭报应。”
公子无亏听了更是心中难受,这个时候外面的齐侯终于听不下去了,大步走了进来。
齐侯和吴纠走进来,公子昭和公子无亏都吓了一跳。
公子无亏连忙行礼说:“君父,大司农。”
公子昭也想行礼,但是他无法下榻,只好拱手说:“拜见君父,大司农。”
齐侯走进来,说:“不必拘礼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案上的晚膳,基本没吃多少,公子昭正是长身/体,养伤的时候,竟然只吃了这么一些。
齐侯叹口气,说:“昭儿,让你受苦了。”
公子昭一听,愣了一下,说:“是儿子的过失,输了阵,请君父责罚。”
齐侯慢慢坐下来,说:“谁都会有过失,孤也有过失,是孤小看了遂国人,若不是因为孤小看了遂国人,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众人都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齐侯,竟然有一天会讲出认错的话来,都是诧异惊讶的看着齐侯,齐侯又说:“这次无亏奋力杀敌,又将你弟/弟救了回来,立了大功,做的不错。”
公子无亏又是一愣,他真的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能从齐侯口/中听到褒奖自己的话,简直不可思议。
齐侯说:“昭儿安心养伤,其他的都之后再说。”
公子昭说:“可……君父,鄋瞒……”
他的话还没说完,齐侯便抬手打断了公子昭的话,说:“对于鄋瞒,你不必挂在心上,就算没有你被俘的事情,攻打鄋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鄋瞒只是狄人的一个分支,就算真的剿灭了鄋瞒,还会有赤狄人、白狄人、长狄人来取代鄋瞒人,这次二哥能拿来盟约,也算是给诸国,乃至整个大周一个喘息的机会,虽然十年太短,但是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扬威。尊王攘夷,并非是真的要把夷人全都消灭殆尽,而是让他们感觉到大周的威严,不敢进犯。”
齐侯说完,公子昭点了点头,说:“儿子受教。”
齐侯说:“行了,别多想了,快些休息……还有,你这饭用的太少了,这如何能把身/子给养好?无亏,你看着昭儿一些。”
公子无亏拱手说:“是,儿子知道了。”
齐侯没有再说什么,又叮嘱了一句,让公子昭多用些饭,就转身带着吴纠离开了。
其实吴纠进来之后,除了问礼,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齐侯偏偏要带上吴纠,可能是传说中的“壮胆”,老/子见儿子,还需要壮胆的,齐侯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吴纠跟着齐侯走出来,两个人慢慢往小寝宫走,齐侯笑了一声,说:“二哥,你不会笑话孤罢?”
吴纠其实心里早就笑话过了,虽然吴纠没有作为人父的经验,但是看着齐侯这般,的确挺好笑的。
吴纠轻轻咳嗽了一声,恭敬的说:“自然不会,君上。”
齐侯一听,笑了一声,说:“二哥啊二哥,你还是这般,说瞎话眼皮都不眨一下。”
吴纠又轻咳了一声,可能方才自己应承的太快了,因此齐侯根本没感觉到吴纠的诚意。
齐侯负着手,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看着一路上的花丛,自从那日临淄城下过大暴雨之后,花园中的花一夕之间全都凋零了,不过吴纠公干这不到一个月,竟然又开得如此烂漫了。
齐侯慢慢的走着,感叹了一声,说:“孤……从没有作为人父的感觉,从来没有。”
这辈子没有,上辈子更没有,在齐侯的眼中,无论是公子无亏,还是公子昭,那都是他的继承人,而并没有一种当成是儿子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缥缈。
因为在齐侯眼中,先有国之后才是家,若不是这回前线误/传了公子昭的死讯,齐侯还没有这种感觉。
齐侯又叹了口气,说:“如今才明白了,这次还要多谢二哥。”
吴纠拱手说:“君上不必客气,这是纠的分内之事。”
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想要什么奖赏,可以尽管提。”
吴纠想了想,没什么想要的,毕竟若说钱的话,恐怕吴纠早就是齐国的首富了,若说是权/利的话,位居大司农,又屡立功勋,应该也算是位高权重了。
对于美酒佳肴,旁人做的还没有吴纠自己做的好吃,美食对于吴纠来说,只能自己诱/惑自己,剩下的……恐怕也就是色了。
可是吴纠现在正处于迷茫的阶段,毕竟他曾经梦到过两次在和齐侯做那种事情,吴纠在想,或许自己并不喜欢女人,难道要开口让齐侯奖赏自己几个男人,试试看自己的性取向?
吴纠想着,觉得自己想远了,便说:“纠没什么可图,君上无需奖赏。”
齐侯笑了笑,说:“是么?孤知道一个东西,是所有齐国士大夫都想图的,不知二哥愿不愿意?”
吴纠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便说:“纠请教君上。”
齐侯笑眯眯的说:“自然是国相之位。”
他一说完,吴纠有点懵,齐侯说:“怎么样?二哥喜欢这位置么?你这次立了大功,孤封你为国相,如何?”
吴纠只是愣了一瞬间,随即笑着说:“君上厚爱,纠实不敢当,国相应该是有才能的人居之,纠只是会做做饭炒炒菜,凭的是运气,并不算是有才能的人。”
齐侯没想到有人会拒绝国相的地位,笑着看向吴纠,说:“这事儿,二哥别忙着拒绝,好好考虑考虑,若是你什么时候心动了,就来知会孤一声。”
吴纠恭敬的拱手说:“谢君上美意。”
齐侯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黑的厉害了,已经用过了晚膳,夏日的天黑的晚,说明时间不早了。
齐侯便笑着说:“时辰不早了,看来二哥今/晚是没办法出宫回府了,不如在孤的小寝宫睡下?”
吴纠的眼睛转了转,虽然自己不能出宫,但是自己在宫里的房舍还保留着,子清晏娥都在房舍里等着自己呢,齐侯怎么跟失忆症一样,非让自己去小寝宫。
吴纠刚要委婉的拒绝,齐侯又说:“哦对了,孤让子清回大司农的府邸了,至于晏娥……今儿邢公难得来一次临淄城,孤本该摆筵席的,但是邢公说不想让孤破费,因此孤就让晏娥去跟邢公聊聊天,所以……二哥还是跟孤走罢。”
吴纠一听,怎么觉得自己正好一只脚踏进了齐侯的圈套里,另外一只脚想要拔/出来,结果齐侯还使劲拽了自己一把……
吴纠没有办法,只好默默的跟着齐侯往小寝宫去,两个人进了小寝殿,就看到席上摆着酒菜,齐侯先坐了下来,吴纠只好跟着坐下来。
齐侯笑眯眯的给吴纠倒了一杯酒,说:“之前孤病重,多亏二哥悉心照料,这杯孤敬二哥。”
吴纠端起酒杯,说:“之前纠生病遇刺的时候,也承蒙君上悉心照顾,这一杯该当纠敬君上才对。”
齐侯点头说:“也是,孤与二哥本身就不分彼此,请。”
吴纠听他这么说,打了个寒颤,齐侯仿佛就不会正经说话,一开口就这么肉麻,吴纠连忙将杯子里的酒水饮尽。
齐侯又给他添上一杯,说:“昭儿深陷敌营,二哥挺身相助,出使遂国,这一杯,孤再敬二哥。”
吴纠又端起杯子,将酒水饮尽,齐侯看他的杯子空了,继续倒上第三杯,笑眯眯的说:“二哥出马,与鄋瞒人盟约十年,给大周得到了一个绝佳的休养生息的机会,之后孤亦会禀明天子,也是大功一件,孤敬二哥。”
齐侯连敬了三杯,吴纠连饮了三杯,杯子可不像现代喝白酒的杯子那么小,虽然没有那么大劲儿,但是意外的上头,吴纠饮下三杯,顿时有些晕,肚子里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热气从肚子席卷上脑袋,很快就上头了,齐侯又给吴纠倒上一杯酒,吴纠此时已然有些朦胧了,率先端起酒杯,笑着说:“君上,还敬么?”
齐侯见他笑眯眯的,一脸笑意妍妍的样子,脸颊微微泛红,完全看不是是个三十有二岁的男子,仿佛就是个年轻人一般,眉眼如画,气质出尘,好像是落入世间的谪仙。
那笑容让齐侯心脏“梆梆”猛跳了两下,笑着说:“若想敬酒,总有说头的。”
齐侯确定吴纠此时已经有些醉了,因为吴纠笑眯眯的说:“纠知道了……君上纠是想要灌醉纠……”
齐侯笑眯眯的挑眉说:“哦?二哥怎么知道的?孤将二哥灌醉,也没什么好处,还要收拾一个醉鬼。”
吴纠“呵呵”低笑了一声,袖袍一摆,险些将空杯子给扔下案去,还是齐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青铜酒杯,放在旁边。
吴纠眯着眼睛,修/长的食指虚点齐侯,喝了酒的嗓音有些沙哑,低声说:“因为君上只有趁纠喝醉的时候,才有胆量。”
吴纠说完,齐侯装傻充愣的说:“什么胆量?”
吴纠没说完,只是抬起手来,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笑了一声。
齐侯盯着吴纠,眼神突然沉了下来,低笑了一声,说:“没胆量的是二哥罢?难道二哥不喜欢孤?”
齐侯这么问出来,吴纠一阵沉默,齐侯还以为问到了点子上,连忙走过去,坐在吴纠身边,用温柔的嗓音开始哄“醉鬼”,低声说:“二哥,喜欢孤么?”
吴纠这个时候抬起头来,坚决的摇了摇头,说:“不喜欢。”
齐侯还没来得及说话,吴纠已然抓起齐侯的袖摆,满脸潮/红的放在嘴边,齐侯看的心跳加速,结果吴纠“阿嚏”打了一声喷嚏,很豪爽的用齐侯的袖摆仔细的擦了擦自己的鼻子,然后甩开,同时往旁边一歪,趴在案上,说:“不喜欢……你脾气太差,我喜欢温柔的,小鸟依人的,说话温柔细声细气的……你长的五大三粗,还一身横膘,而且一筐老婆儿子……”
齐侯一听,简直就是自找羞辱,顿时被数落的额头青筋都蹦起来了,连忙说:“好好好,不喜欢,二哥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好么?”
吴纠从善如流,也没有拒绝,因为他本身就困了,一边数落一边趴在案上,就要睡着了。
齐侯扶着他站起来,吴纠仿佛被抽掉了骨头一般,歪歪扭扭的倚着他,根本走不动,最后齐侯干脆把他打横抱起来,这才走进内室,将吴纠放在榻上。
吴纠躺在榻上,老老实实的闭着眼睛,似乎要睡着了,齐侯还以为自己今天能套出什么话来,毕竟齐侯是很信任自己的魅力的,他长得也算是俊美,而且身材高大,位高权重,每个方面不说最好的,但却是万里挑一,齐侯就不信自己这么无微不至,吴纠没有感受。
但是齐侯感觉自己真是自讨羞辱,确实想多了……
齐侯拿起旁边的薄被子,准备给吴纠盖上,刚刚给吴纠盖上,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吴纠突然睁开了眼睛,仿佛梦游一样,吓得齐侯手一松,绢丝的薄被顺着榻牙子“唰!”一声就滑了下去。
与此同时吴纠一下坐起身来,猛地一把钳住了齐侯的腕子,齐侯一看,吴纠显然又要撒酒疯,这样以后都不敢让他喝酒了。
果然,吴纠的手劲儿竟然大得惊人,“咚!”一声,将齐侯拉倒在榻上,然后突然一翻,压住了想要起来的齐侯。
齐侯一阵诧异,震/惊的倒在榻上,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吴纠。
吴纠满眼笑眯眯,白色的头冠松开了,落在榻上,黑色的头发“哗啦……”一下直接散落下来,披散在吴纠白色的衣裳上,再加上吴纠喝了酒,白/皙盈透的双颊泛着微红,看起来真是风光无限好。
齐侯嗓子一紧,轻咳了一声,低声说:“二哥,孤可不想和你这个醉鬼顽,快去睡觉。”
吴纠却像没听见一般,慢慢低下头来,在齐侯怔愣的目光下,吴纠竟然在齐侯的额心落下一个温柔细腻的亲/吻,随即嗓音“呵呵”的低哑一笑,捏住齐侯的下巴,眯眼说:“没关系,我虽然没什么经验,不过……我会轻轻的。”
齐侯一阵纳闷,根本没听清楚,脑回路跟不上醉酒的吴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