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纠听着齐侯问自己怎么看出来的, 低头看着盒子中那两只堪称国宝级的玉坠子, 顿时感觉到水浒里面总是写“一头无明业火”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冲的吴纠头都要炸了, 真恨不得将这两只包子玉坠扔在齐侯脸上……
齐侯笑着说:“二哥, 怎么了?不喜欢么?”
吴纠只是淡淡的说:“君上, 和氏璧都用了?”
齐侯一听, 笑着说:“没有,只用了一小半,虽然孤手艺不好, 不过正因手艺不好,所以才省着用,如今雕完, 还剩了许多。”
他这么一说, 吴纠猛地就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 这两个小笼包的直径也就一二厘米, 应该不会废很多料。
吴纠松了口气, 齐侯又笑着说:“二哥是不是还想让孤给你雕点旁的?”
吴纠连忙制止说:“不是, 什么大煎饼烤串儿, 君上想都别想。”
齐侯惊讶说:“二哥怎知孤想要雕刻煎饼和烤串儿?”
吴纠偷偷抹了一把汗,这大冬天的, 竟然出了一头的汗,齐侯可真是调动肾上腺的利器啊, 吓得吴纠都不行了。
齐侯见吴纠还没说喜欢自己的玉坠, 就伸手拿起一只来,玉坠上面已经穿了绳,一到两厘米直径的小包子,非常小,不过做工十分精致。
齐侯拿起一只,放在吴纠腰间,笑着说:“二哥,喜欢么?孤帮你戴上?”
吴纠真的很想给这败家子头上来个打枣儿,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姓熊!
不过看齐侯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算了,毕竟齐侯也是一番好意,只是现在的人还没有领教到和氏璧的宝贵而已,吴纠自己也有问题,吴纠并没有马上告诉齐侯。
毕竟若是告诉了齐侯,说不准其他人也会知道,到时候他们还在蔡国,万一和氏璧被抢了怎么办?
吴纠一想到和氏璧被“分尸”成了小笼包,瞬间心就在滴血啊,这可是无价之宝,举世连/城,齐侯真是大手笔。
齐侯认真的给吴纠佩戴在腰上,和吴纠腰上的那只玉敦碰在了一起,发出“叮!”一声清脆的响声。
齐侯笑着说:“好看,二哥戴什么都好看。”
吴纠心知齐侯是在说情话,不过若是戴包子都好看,那还真是戴什么都好看了,再者说了,那包子是和氏璧雕刻的,能不好看么?
齐侯说着,伸手挑/起那小玉敦,说:“二哥,这个破了,把这个摘下来罢。”
吴纠连忙伸手按住齐侯的手,说:“别摘。”
齐侯说:“那磕坏了包子怎么办?”
吴纠真想一头给齐侯跪下,因为他已经是服了,这句话明明应该是磕坏了和氏璧怎么办?
吴纠也是心疼和氏璧,虽然那玉敦也是好玉,但是当今的玉石,绝对没有能比上和氏璧的,因此吴纠还是将和氏璧摘下来。
齐侯见他摘下里,一脸委屈的说:“二哥,你不佩戴么?是不是孤的雕工不好?”
吴纠无奈的说:“不是不戴,君上的心血若是戴在腰上,恐怕磕坏,君上可否帮纠戴在颈上?”
吴纠说的当真好听,其实他还有一点儿私心,若是当项链坠子,往衣裳一放,那肯定没人看得见。
齐侯听他这么说,又高兴起来,连忙给他挂在脖颈上,幸好绳子够长。
齐侯给他佩戴好,笑着拿起另外一只玉包子,递给吴纠,说:“那二哥也帮孤佩戴上?也戴在颈上。”
这年代还不流行戴在颈上,尤其是男子,把和氏璧放在衣裳里,也算是一种低调的奢华了罢……
吴纠只好帮齐侯也戴上,两个人互相戴包子的时候,下面传令的士兵就冲上了城楼,大喊着:“君上!!大司徒!!捷报!!”
他说着,“噗通”一声跪下来,虽然满脸大汗,气喘吁吁,但是竟然一脸兴/奋,眼神生威,似乎这一仗打得十分痛快。
齐侯又恢复了一派威严气质,仿佛根本不是那个败家子熊小白一般,笑着说:“好,做的好,今日之事,首先有劳二哥坐镇指挥,还有劳我齐国的各位将士,格尽职守!传令下去,攻城士兵切忌不可伤害息国百/姓。”
“是!”
传令官很快行礼,又一脸兴/奋的跑下城楼,跨上马,立刻又传令去了。
吴纠和齐侯站在城楼上,远远的看着天边的一片黑/暗和静默,因为交锋的地方在远处,因此他们根本看不见,齐侯说:“二哥,这里风大,你先回去罢,时辰也不早了,快些去歇息。”
吴纠摇头说:“虽然攻城方面很顺利,不过曹将军那边还没有回报,纠等曹将军回报之后再去歇息不迟。”
齐侯知道吴纠放不下心来,便宽慰说:“二哥你放心,曹刿那小子,油滑的紧,定然没有事儿的。”
他正说着,就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很快就有一队士兵从黑/暗中扑来,众人低头一看,打头的正是曹刿,后面跟着鬻拳将军,在后面是押/送的楚国俘虏。
曹刿一手拉着马缰,另外一手夹/着一个大盒子,正快速的驱马而来,在城楼下翻身下马,朗声说:“卑将曹刿,领命归来!”
齐侯立刻说:“打开城门,随孤下城迎接!”
他说着,赶紧转身往城下走,吴纠也跟在后面,众人下了城楼,很快就看到曹刿等人站在城门外,已经列好了队,而后面全是楚国士兵,一个个被俘虏着,看起来仿佛是斗败的鹌鹑一样,丢盔卸甲的。
齐侯走出来,笑着说:“曹将军。”
曹刿立刻将手中的盒子奉上,说:“君上,楚军头领的首级在此,请君上过目。”
齐侯伸手过去,没有接过盒子,只是轻轻一拨,将那盒子打开,他一打开,众人立刻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后面的士兵也纷纷探头来看,随即是一片欢呼声,那盒子里装的果然是一个人头,血淋漓的,还张着眼睛和嘴巴,保持着一脸惊讶的尖/叫状态。
齐侯看了一眼,随即“嘭”一声把盒子盖上,笑着书:“好!今日大军统统有赏!回城!”
众人立刻又是一片欢呼雀跃,在齐侯的亲自引领下,众人踏入城门,此时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但是城中掌火如白昼,在经历了一个月的楚军荼毒之后,蔡国的百/姓也是恨死了楚军,如今听说齐国国君将楚军将领的人头带了回来,大家全都自发的走出来,跪在城门两边迎接。
齐侯的队伍走进城中,跪在两列的百/姓连连叩头,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齐公万年无疆”,随即百/姓们便此起彼伏的喊着,慢慢变成了统/一的步调,瞬间声震千里,直冲云霄,全都大喊着:“齐公万年无疆。”
齐侯一听,笑眯眯的更是欢心,不只是打胜仗的欢心,还有被百/姓拥戴的欢心,或许对一个国君来说,没有比百/姓拥戴还要欢心的事情了。
齐侯对跪在两边的百/姓挥手示意,这气氛瞬间热烈到了极致,吴纠感觉,这可比追星现场要夸张得多。
众人好不容易从百/姓的夹道欢迎中回到府邸,这一路上,连绵不断的都是百/姓欢迎,他们进入了府邸,还能听到大家一声一声的山呼声。
齐侯走进去,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声,毕竟在外面的时候,他可是需要讲究国君的仪态,只能微笑,全称特别优雅有气质。
如今齐侯进了府邸,终于大笑出来,说:“痛快!今日真是痛快!”
众将士连忙跪下恭喜齐侯,齐侯笑着说:“不必拘礼,今日/你们是功臣,我齐国的霸业,与各位将军都分不开。”
他说着,看向曹刿,说:“曹将军受苦了,快让棠巫给曹将军医治一番。”
曹刿脸上的鞭痕那可是真的,为了营造曹刿和鬻拳不和的假象,曹刿吃了不少苦,真的挨了鞭挞,毕竟楚国人比较狡猾,再加上之前他们连续灭了楚国三路大军,这最后一路自然十分谨慎,因此曹刿不敢松懈,主动领受鞭挞。
吴纠赶紧去将棠巫叫来,正这个时候,子清从外面赶回来复命,听说齐侯和吴纠在曹刿房/中,于是便进了曹刿房舍。
他一进去,就看到曹刿袒露上身,坐在席上,身上全是鞭痕,脸上也是,棠巫正在给他清理伤口,虽然是皮外伤,但是因为鞭痕没有清理过,很多进了沙土,看起来有些发炎红肿。
子清走进来,连忙拱手说:“君上,大司徒,息国城中已经被完全控/制,请君上和大司徒放心。”
齐侯听了,便说:“好,子清你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罢。”
子清拱手说:“小臣不辛苦,这是小臣应当做的。”
他们正说着,就听曹刿突然“哎呦哎呦”的喊,嘴里还“嘶嘶嘶”的,皱眉说:“棠巫手太笨了,君上,还是让子清那小丫头给我清理伤口罢?”
子清一听,瞪着眼睛看他,齐侯无奈的说:“曹刿,你不要总是欺负子清,子清如今与你一般,也是功臣。”
曹刿一笑,说:“好好好,那请子清大人帮小的情理伤口,行不行?”
棠巫莫名被说手笨,这简直是对一个医师的侮辱,起身的时候还狠狠按了一下曹刿的伤口,曹刿“嗷!”一声就喊了出来,疼的差点倒在席上。
子清一见,“噗”一声笑了出来,齐侯和吴纠都觉得十分无奈,正好先行离开,让他们自己闹去。
曹刿在地上疼的打滚儿,说:“子清,你不是我的好弟/弟么?怎么还笑话哥/哥?”
子清瞪眼说:“你活该,自找的。”
曹刿从地上爬起来,说:“你看看我身上这些伤口,快给我清理,真的疼着呢。”
子清又说:“谁让你做做样子,非要弄成这样,你还是活该,也是自找的。”
曹刿笑着说:“诱敌自然要逼真了,若是不做真,唯恐坏了君上和大司徒的大计。”
子清难得见到他正经一次,拿起案子上的干净帕子,擦了一些药水,给他轻轻擦/拭伤口,曹刿其实并不怕疼,就老实的坐着。
子清给曹刿擦/拭胸口上的伤口,子清需要欠着身/子,曹刿突然伸手一把搂住了子清的腰,子清吓了一大跳,说:“你做什么!?”
曹刿笑着说:“看你动作这么难,坐我怀里好了。”
子清脸上一僵,顿时脸色通红,他皮肤白/皙,一红起来十分明显,曹刿连连笑着说:“怎么了小子清,不好意思了?这样就不好意思了?”
子清气的一把按在他伤口上,疼的曹刿“哎呦!”大喊了一声,说:“谋杀了!杀/人灭/口了!”
子清见他嘶声力竭的喊,连忙说:“别喊了,别喊了,若是把执勤的士兵喊进来,如何是好?到时候也是曹将军丢脸。”
曹刿说:“明明是你欺/压我,怎么是我丢脸?”
子清说不过他,最后还是好好儿的给曹刿上药。
因为是后半夜了,吴纠回了房舍就准备睡觉了,他躺在榻上还能听到曹刿那大嗓门在喊什么杀/人灭/口,吴纠真是头疼,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子清要非礼他呢……
齐侯洗漱完,进了内室,就看到吴纠已经睡着了,不知是不是太疲惫,睡得十分香,因为今日打了胜仗,剿灭了楚国所有的大军,如今的楚国根本不是威胁了,因此齐侯很是兴/奋,根本睡不着,本还想和吴纠聊聊天,哪知道吴纠就这么睡了。
齐侯躺在旁边,侧头看着吴纠脖颈上挂着的玉坠子,笑眯眯的伸手碰了碰,那是齐侯亲手雕刻的,吴纠这么戴着,晚上也贴身戴着,这让齐侯很是欣喜。
几天之后,息国国君亲自过来拜见齐侯,并且求饶。
息国国君带了无数珍宝和美/女,一进来便“噗通”一声跪下了。
齐侯笑眯眯的坐在喜上,说:“息公,如何行如此大礼呢?”
息国国君连忙叩头说:“齐公!齐公饶命啊!齐公饶命啊!”
齐侯哈哈一笑,说:“息国国君,您言重了,您这不是好端端的么?如何让孤饶命?真是让孤听不懂了呢。”
息国国君脸色苍白,他之前将自己的边城借给了楚国,如今齐国将息国的边城大门给炸开了,半夜冲进来,将楚国士兵全部俘虏,这架势能不让息国国君害怕吗?
息国国君身为周国的子民,却将自己的边城借给与周国开/战的楚国,息国国君自然知道这是大罪名,若是齐侯这个时候顺道讨/伐息国,息国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息国国君连忙叩头,说:“齐公,小人之前将边城借给楚国人,那是迫不得已啊,楚国人十分霸道野蛮,他们胁迫小人,小人也是被/逼无奈,才能出此下策,若是不将边城借给他们,楚国人就要将息国灭国了!请齐公体谅小人一番拳拳之心,原谅小人的过失罢!”
齐侯听了,看了一眼吴纠,吴纠则是笑眯眯的挑了挑眉,两个人打了一番眼色,随即齐侯又笑眯眯的说:“息公何出此言呢?息公对我周国一片忠心,世人皆知,如何会是与楚国叛逆结交的贼子呢?”
齐侯这么说,其实有自己的道理,毕竟这个时候齐国已经算是基本拿下了楚国,剩下的便是时间问题,因此齐侯并不想此时再打仗了。
而且息国离齐国也是大老远的,齐国就算顺手灭了息国,也不好亲自统/治,说不定改日还会复国,因此不如怀柔政/策,安抚息国,让息国变成齐国的附属国/家。
息国国君一听,眼珠子一转,连忙说:“谢齐公大恩!谢齐公大恩!”
齐侯笑着说:“息公可别忙谢孤,虽然息公是有难言之隐,但息公将土地借给楚国人,和我联军为敌,这是事实,虽然孤不计息国的过失,但是联军恐怕不能不计息国的过失罢?”
息国国君顿时害怕起来,说什么齐国不计过失,肯定是假的,一看齐侯这架势,息国国君也是过来人了,自然知道他要狮子大开口,趁火打劫了。
但是息国国君并没有办法,此时丢些钱财,也算是散财免灾了,只好心头流/血的说:“是是是是,这千错万错都是我息国的错,请齐公从中调停调停,这……这……我息国定然唯齐国马首是瞻。这……这是小小敬意,请齐公笑纳,剩下还有,改日小人再给齐公送来。”
息国国君将旁边的箱子打开,一箱一箱全都是珍宝,不过虽然都是珍宝,但是加起来也没有和氏璧值钱。
吴纠一想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和氏璧牌小笼包,顿时心就在滴血啊,恨不得给齐侯一耳刮子……
息国国君跪地求饶,吴纠让齐侯写了一封盟会,息国对齐国马首是瞻,每年进贡,如此一来,息国就变成了实至名归的附属国/家了。
息国国君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忍痛在盟约上签字。
息国变成了齐国的附属国/家,虽然名义上没有,但是实际上全都占全了,这很合齐侯的心意。
就在息国归属没有半个月,楚国派来了使臣,打算求和。
齐侯听说楚国来了使臣,便笑着说:“楚国人还打算求和?二哥,随孤去见识见识。”
吴纠跟着齐侯去了厅堂,楚国的使臣已经在了,只有三个人,一个使臣带着两个从者,带来了不少珍宝美玉,进献给齐侯。
那使臣十分殷勤,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说:“齐公,小人乃是楚国使臣,授命前来与齐国重/修旧好。”
齐侯一听,笑着说:“重/修旧好?楚国人好生有趣,齐国和楚国有何旧好,需要重/修呢?”
楚国使臣被噎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殷勤,笑着说:“我楚国愿意将昔日的罗国,割与齐国,不知齐公觉得诚意如何?”
罗国在汉水以东,因为紧邻着洞庭湖,因此非常富饶,在春秋早期,罗国十分强盛,楚国派兵攻打,久攻不下,还将楚国打得大败,不过后来随着楚国势力的急速膨/胀,罗国再也不是对手,很快就被剿灭了。
罗国这个地方,的确是风水宝地,楚国之所以消灭罗国,因为罗国的水力充沛,是楚国向中原伸手的强有力保/障。
如今楚国人要将以前罗国的地盘交给齐侯,这是为何?
道理很简单,一共有两点,第一,罗国的地理位置,楚国人就在南面了,而罗国还在楚国的南面,这块地盘就算交给齐国,也只是驻兵的事情,齐国绝不能把手伸这么长。
第二个原因也十分简单,因为罗国灭国没有多长时间,楚武王,也就是熊赀的老爹将罗国的人/民转移,轮到楚文王定都郢都,又觉得罗国的人/民是隐患,将罗国的人/民再次转移,这两次转移说明罗国的隐患程度还非常大,罗国有一些以罗氏人自居的叛党仍然不安生,总是组/织大小的反/抗,以前楚国是不害怕的,反/抗就给按下去,如今楚国没有能动的兵马了,罗国再反/抗,楚国人就要毛了,因此想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齐国算了。
齐国一听,笑着说:“楚国好的诚意啊,不过我们齐国并不想要割地。”
楚国使臣一听,有些发憷,说:“那敢问齐公,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楚国拿得出来的,自然都双手奉上。”
齐侯幽幽一笑,眯着眼睛,展了展自己黑色的袖袍,一脸悠闲的说:“孤要……整个楚国。”
他的话一出,楚国使臣立刻脸色□□,随即厉声说:“齐公莫要太贪心了!就算如今我楚国被你们联军打败,但是楚国的强盛不是一天两天,你们想要打进楚国来,还嫩了一些!我楚国人定会与你们鱼死网破,到时候,齐国怕是连个罗国都得不到。”
齐侯哈哈一笑,说:“呦,软的不行,来硬的了?孤就不怕这个。”
齐侯说着,站起来,他身材高大,比那楚国使臣要高大得多,幽幽的看着那使臣,低声说:“对于你的无礼,孤不杀你,但是你要回去转告葆申,或许并不是鱼死网破呢?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他是不愿考虑,还是不敢考虑?那便是……葆申死,新王立。”
那使臣一听,吓得哆嗦起来,连连后退,齐侯随即脸色一冷,说:“轰出去!”
很快有士兵冲进来,将那使臣连带着他的珍宝全都扔出门外,珍宝的箱子扔出去,发出“哐啷!嘭——”的响声,撒了一地的珍宝,很快就被蔡国的百/姓围观了,不过百/姓竟然没有哄抢,而是十分不屑的瞪着那使臣,将他赶走了。
楚国使臣没有求和成功,很快就接到了申国写来的书信,说是葆申卖/国求荣,申国请楚国将葆申交给他们处置。
葆申本是楚国的第一权臣,再加上葆申是楚王熊赀的老/师,地位自然不低,然而一连串儿的吃败仗,如今申国还趁机要人,经过这些事情,葆申的地位一落千丈,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
不只是葆申的地位,整个楚国也面/临着被瓜分的危险。
楚国身处南面,齐侯之所以只是消灭了四路大军,却不继续攻打楚国,原因在于楚国的地理位置,而且水力丰富,齐国的士兵若是攻入楚国,那么战线拉的太长,而且目的是侵略,这样一来,出师不明,也没有军威,若是楚国内部的兵马,真的殊死一搏,齐国定然伤亡惨重,因此齐侯并不想用自己的军/队去拼命。
但是楚国周边一直被压/迫的小国则不然,因为楚国能动的大军都被消灭,一时间楚国周边的小国,或者是被灭的国/家,全都蠢/蠢/欲/动,以复国或者抵/抗侵略的名义,三天两头骚扰楚国。
饿死的骆驼的确比马大,那些小国仍然不足与楚国抗衡,只不过这样的骚扰也让楚国头疼的厉害,楚国内部的分歧也越来越大,接连几个月没有新王,葆申的地位也受到了冲击,如今楚国的朝/廷一片大乱,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上着朝经常会发生火拼,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堆军/队就冲了进来,将一个大臣当堂抓起来分尸示/众,而这一切葆申都已经无法控/制了。
齐侯并不急着催促葆申,但是他知道,葆申肯定明白要保住楚国到底怎么做才对。
他们在蔡国边境已经留这么多月,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只是等时间的问题,齐侯就提出来准备回临淄城了,吴纠离开临淄城那么久,其实也挺想念的。
尤其吴纠知道,自己或许离入楚不远了,马上他就要进入楚国,与齐国的临淄城隔着千山万水,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来一趟。
众人布置好蔡国边城的事情,很快便起驾准备回临淄城去了。
吴纠坐在车里,可算是见着那和氏璧了,幸好和氏璧很大,毕竟能做成传国玉玺,因此很厚很大,被齐侯切了一个角,还算是完整,做个玉玺绝对没有问题。
齐侯见吴纠特别喜欢那和氏璧,坐在车里不停的把顽,便凑过去,说:“二哥,这和氏璧,有孤好看么?二哥为何只看玉,不看孤呢?”
吴纠笑了笑,挑眉看着齐侯,把齐侯笑的直发毛,吴纠则是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附耳过来。
齐侯凑过去,吴纠笑着说:“就算君上再能耐,不过是霸主而已,而这块玉能被楚国人视为国宝,因为乃是传世之宝,君上静等几年就知道了。”
“传世之宝?”
齐侯惊讶的说:“真是这么好的东西?”
无就笑着说:“君上回去让天底下最好的工匠打磨玉石就知道了,这斑驳之下,定然是传世之宝。”
齐侯看着那块仿佛石头一样斑驳的和璞,只是有个角落被切开,露/出一些玉料而已,齐侯见过的玉石也多了,还以为这块璞玉下面,定然并不会很纯粹,若这么大一块都如此纯粹,那还真是传世之宝了。
齐侯立刻笑起来,说:“那孤雕刻的包子岂不是很宝贵?”
吴纠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说:“自然,君上现在知道心疼了罢?”
齐侯却一笑,伸手搂过吴纠,说:“给二哥雕坠子,自然要用最好的,如何会心疼?”
吴纠虽然知道他没说正经的,但是听到这话,其实心里还挺欢心的,谁不愿意听好听的呢?
齐国因为大败楚军,因此这一路借道也算是畅通无阻,大家恨不得主动借道给齐国过马队,大军很快就凯旋了。
临淄城外,公子无亏和公子昭领着文武百官早早迎接,看到齐侯的车队,大家都骚/动起来,齐国与楚国这一战,可谓是惊心动魄,然而又有惊无险,整个战事占尽了天时地利,兵马损失非常少,钱财消耗也降到了最低,并没有劳/民/伤/财,而且还收服了楚国的战神鬻拳。
几个月不见,吴纠发现公子昭好像又长高了,仿佛是个稳重的大人了。
公子无亏和公子昭拱手齐声说:“恭迎君父凯旋。”
齐侯好久不见儿子,当下掀开车帘子,笑着说:“朝中之事,也有劳你们了。”
众人正在城门口欢庆,结果就见一匹高大骏马快速穿梭而来,马上人正是新/婚不久的公孙隰朋。
公孙隰朋快速驱马跑过来,连忙翻身下马,行色匆匆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有要事禀报。
公孙隰朋乃是大司行,掌管各国外交,他一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动向。
公孙隰朋翻身下马,快速跑过来,将一卷小羊皮交给齐侯,说:“君上,洛师诏令。”
齐侯拿过小羊皮,展开一看,随即冷笑一声,说:“好不容易安生儿点,事情又来了,回宫罢,朝议。”
他这么说着,众人面面相觑,毕竟齐侯刚刚凯旋,两位公子准备了盛大的宴席,就等齐侯进宫了,然而此时此刻,齐侯却突然召开朝议,想必是洛师又有什么幺蛾子来了。
众人想的没错,胡齐的确又有幺蛾子了。
齐侯进了宫,匆匆进入小寝宫换衣裳,吴纠也跟了进去,说:“君上,天子又有什么召命?”
齐侯一边换上上朝的朝服,一边笑着说:“二哥冰雪聪明,可以猜一猜。”
吴纠想了想,狐疑的说:“天子不会是想要齐国乘胜追击,一举攻下楚国罢?”
齐侯一笑,说:“孤就说二哥冰雪聪明。”
吴纠一听,还真是这样,天子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宴席暂时开不了了,齐侯匆匆换了衣裳,进了路寝宫,文武大臣早就在等候了,吴纠也坐在席上,众人叩拜之后,回到席位上坐好。
齐侯伸手将羊皮交给旁边的寺人,让寺人宣读天子的召命。
和吴纠猜的一模一样,天子的意思是,齐国这次立了大功,先是褒奖了一番,随即让齐国乘胜追击,直接打入楚国人的老窝,将楚国灭国,名义就是楚国不尊重天子,不给天子上贡。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虽然齐国已经四次击败楚国军/队,楚国一切能动的大军都被重创了,但是前提是能动的大军。
楚国是个强盛的国/家,所谓能动的大军,就是能出兵讨/伐其他国/家的军/队,也能出兵抵/抗其他国/家侵略的军/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能动的,例如楚国都城郢都的护卫军/队,加上楚王宫里的护卫军,这些军/队估计也有两万/人,将楚国郢都围的是固若金汤。
就算在除去这些护卫军,各地还有自己的军/队,楚国的封邑如同其他国/家的封邑一样,地方村官儿也是有各自的军/队的,虽然并不厉害,但是楚国地盘子那么大,誓死一拼的话,仍然会聚/集出很多人,这个人数相当可观。
就说这些军/队远远没有楚国四路大军厉害,但是齐军若真是打进了楚国,那么楚国的军/队就是背水一战,如何能不用全力?
还有老生常谈的问题,军备、军资、军粮和战线问题。
战线太长,已经不用再说了,长到从周朝的北头顶到了南头,虽然对于现代的飞机火车来说,一点儿也不远,坐飞机不过三小时,坐动/车不过六个小时,但是若是排战线,那就是天荒地老的距离。
再有一点,就是天子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只是让齐国出兵,军备问题完全没有提到,敢情胡齐/让人打,他们根本不出钱,就等着吃瓜落儿。
朝中大臣们一听,心中都有底儿,纷纷议论起来,一时间路寝宫有些喧哗。
吴纠皱了皱眉,他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是无论如何,这一仗都不能打,他们只要静等时间,葆申禁不住压力,绝对会向齐国投降,到时候吴纠变成楚王,也是一种收服楚国的办法。
胡齐可能是看出来齐国想要收服楚国,因此十分忌惮,若是让齐国和楚国联/合/起/来,那便是一双有力的手臂,将整个周朝都揽住了,到时候胡齐更觉得危险,因此他干脆想要放弃楚国,直接灭国,也总比时时放在身边做威胁的好。
众人还在喧哗,齐侯则是伸手敲了敲桌案,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大家连忙全都噤了声。
齐侯淡淡的说:“爱卿们怎么看这件事儿?”
虽然齐国朝/廷里也是党派众多,但是在这件事儿上,大家竟然是无条件的同一格调。
一个人说:“君上,万万不可啊!”
“是啊是啊,君上,我齐国虽然兵力充足,但是若想把手伸进楚国,那无疑是把手伸进了老虎嘴里,到时候老虎虽然能猎到,却非被咬掉一条手臂不可!得不偿失啊!”
又有一个人,颇为大胆的说:“天子定然是知晓这个道理,忌惮咱们齐国的强大,因此才让咱们齐国去和楚国硬碰硬的!”
他的话一出,众人先是静默一阵,随即纷纷迎合起来,仿佛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
因为之前高傒和国懿仲也被天子放弃了,还被羞辱了一顿,因此两位监国上卿此时也是向着齐国的。
齐侯就说:“二哥觉得该当如何?”
吴纠笑了笑,拱手说:“纠也觉得,能坐享其成的事情,并不需要硬碰硬,如今的楚国已经是强弩之末,楚国为了保全自己的国土,楚国的大夫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都会向我齐国主动求和,并不需要再施加压力,以免绷得太紧,得不偿失……君上若想要拒绝天子,也十分简单。”
众人听他说简单,都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吴纠明明还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们已经松了口气,都莫名的信任起来。
齐侯笑着说:“哦?是什么办法?”
吴纠笑着说:“君上从蔡国归来,水土不服,又加上这一站劳心劳力,不小心染病在身,无法管理朝政,公子们年纪又轻,这等大事儿也不好独断,因此只有等君上痊愈再说了。”
吴纠这办法实在无赖,他一说,众人莫名笑了起来。
齐侯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说:“说的正是,怪不得孤觉得身/子那么不得劲儿了,原来是有恙在身,那就退朝罢,这事儿便劳烦高子国子二位上卿修书与天子了,孤就先回小寝养病去了。”
齐侯说着,挥了一下手,让众人退朝,自己便进了内殿。
众人一散朝,都是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十分解气,高傒和国懿仲就去修书给天子,情真意切的说齐侯重病在身,根本不能管理朝政,发兵大事,公子也不敢自己做主。
齐侯一散朝,本想叫吴纠的,不过回头一看,吴纠人气当真是高,一散朝就被好多人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