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伯比更是有些自嘲,低着头,恭敬的行礼。
郧子的大女儿似乎想要说话,却被旁边的郧国夫人拽了一把,狠狠瞪了她一眼。
长国女被母亲瞪了一眼,又看到斗伯比低头垂目,不由有些失落,也暗自伤神的低下了头。
吴纠看在眼里,感觉这事情真是难办,长国女明明与斗伯比相恋,连儿子都有了,郧国夫人却想将长国女嫁给自己,这罗圈架岂不是就打上了?
吴纠虽然对长国女没什么非分之想,不过因为那是斗伯比的心上人,又是小子文的母亲,因此吴纠难免好奇,长国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便仔细打量了两下。
他这么一打量,郧子和夫人都会错了意,还以为吴纠喜欢成熟的女子,恐怕是对自己的大女儿有兴趣,当即高兴不得了。
会错意的何止是郧子和夫人,还有齐侯。
齐侯刚才还在想,二哥喜欢自己这样年轻的,那长国女虽然长相倾城倾国,但是年纪已经大了,比吴纠的年纪还大,恐怕要姐弟恋。
就在齐侯自豪的时候,齐侯发现吴纠竟然饶有兴趣的盯着长国女在看,看的齐侯胃里一阵冒胃酸,酸的都要吐泡泡了,立刻走前一步,用自己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吴纠的视线,不让吴纠往前看。
吴纠被挡住了视线,还不知齐侯吃醋了,结果就看到齐侯突然回头瞪了自己一眼,感觉真是莫名其妙的。
吴纠平白被瞪了,不止如此,他发现齐侯还成了专职的影背,一直挡在自己面前,自己无论怎么走,都被会齐侯挡住,直到郧子和夫人带着女儿们往营帐中下榻,齐侯这才稍微错开一些。
吴纠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来,就听齐侯低声说:“二哥,等回去孤再与你说道说道。”
吴纠一脸懵,不知齐侯要和自己说道什么。
楚国和郧国的队伍进了行辕,郑突还没有忙完,因为今日来到行辕的队伍真是太多了,紧跟着莒国和虢国的队伍也来了,这两个国/家,一个在西面,一个在东面,竟然一起到了,不知怎么碰的这么巧。
莒子兹丕复,还有虢公丑,两个人互相寒暄攀谈着,与郑突也互相寒暄攀谈着,一路挂着假惺惺的大笑,就走了进来。
吴纠与莒子虢公都没什么好关系,因此就不必去欢迎了,正打算和齐侯回营帐,被齐侯说道说道,就听到有士兵骑马而来,高喊着:“天子到——天子到——”
这下众人也不必回营帐了,连忙全都出来迎接,最激动的自然要属王子郑了。
众人跪拜下来迎接,姬阆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过来,在行辕门前停下来,车帘子打起来,姬阆一身黑色天子朝袍,从缁车上缓缓而下,他的头发全都束起来,藏在冠冕下面,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冷威严。
几个月不见,感觉姬阆已经更有天子的风范了。
众人下跪行礼,姬阆则是淡淡的说:“众位公侯卿大夫不必多礼,都请起罢。”
众人这才谢恩之后起身,姬阆环视了一眼众人,就看到王子郑已经从地上长身而起,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姬阆轻咳嗽了一声。
郑突连忙说:“天子一路奔波,请天子先入行辕歇息。”
姬阆点了点头,在众人注目下就进了行辕的营帐,姬阆一进营帐,王子郑立刻对吴纠拱手说:“王上,郑……”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纠就笑眯眯的说:“知道了,你去罢,今儿给你放假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王子郑一听,十分高兴,连忙谢过吴纠,就朝姬阆的营帐去了。
姬阆在帐子里,刚歇下来,让寺人给他退下繁琐的外跑,准备换上便利的衣裳,就听到外面有人通报,说是楚国左司马郑求见。
姬阆一听,高兴的说:“快,快让郑儿进来。”
帐帘子发出“哗啦!”一声,王子郑大步从外面走近来,姬阆立刻挥退了左右的寺人和宫女,让他们出营帐等着,王子郑还想要下跪行礼,姬阆已经一把抓/住他,猛地搂在怀中,激动的说:“郑儿!为父可见到你了。”
王子郑一笑,也伸手搂住姬阆,说:“父亲,前些日子儿子送鲁公去洛师,不是也见过么?”
姬阆说:“那怎么够,为父想要将郑儿留在身边,郑儿,你何时会回来?”
王子郑笑着说:“父亲,儿子不是与您说好了么?等儿子做出一番事业之后再回去,到那时候,儿子才能与父亲比肩而立,不是么?”
姬阆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抚/摸/着王子郑的头发,说:“可是为父想你了。”
王子郑一笑,说:“会盟这些日子,儿子会陪着父亲的,父亲,郑儿帮您更/衣罢。”
姬阆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裳才穿了一半,王子郑赶紧把姬阆平日里穿的外袍拿过来,笑着给姬阆披上,然后单膝跪下来,给姬阆整理腰带,将带扣扣好,抻平褶皱,笑着说:“好了。”
吴纠与齐侯回了营帐,吴纠刚坐下来,就看到齐侯挥退了所有人,顿时奇怪的看着齐侯。
齐侯笑眯眯走过来,笑得一脸阴险,说:“二哥,咱们现在能说道说道了。”
吴纠狐疑的说:“说道什么?”
齐侯说:“自然是说道……二哥方才盯着郧国国女,盯得那叫一个痴迷。”
吴纠根本不知齐侯怎么看出自己盯得痴迷的,关键是齐侯不知郧国长国女是子文的亲生/母亲,这事儿只有吴纠一个人知道,毕竟小子文长大之后可是斗伯比的接/班人,乃是楚国鼎鼎有名的令尹斗子文。
吴纠立刻说:“寡人冤枉。”
齐侯眯眼说:“二哥敢看不敢承认,还想要糊弄孤。”
吴纠更是冤枉,但是也不能说出原委,毕竟吴纠可不是真正的公子纠。
齐侯好生委屈的说:“最近二哥越来越花/心了。”
吴纠也委屈,自己真的从没花/心过,毕竟吴纠以前有心理阴影,对于旁人的感情是不信任的,能放下心防的也是就是齐侯一个人,何来花/心一说。
齐侯不依不饶的说:“二哥说罢,怎么赔偿孤?”
吴纠一听到这个,便立刻说:“要不然……纠给君上做个豆腐汤?”
齐侯还哼了一声,说:“不要,豆腐汤公子季都喝过了,孤不喝别人吃过的。”
齐侯这么说,好像吴纠拿着别人吃剩下的泔水给齐侯似的,可是天地良心,吴纠并没有。
吴纠说:“那纠再给君上做些旁的,定然是旁人没吃过的,好不好?”
吴纠像哄孩子一般,因为有了哄荻儿和子文的经验,那真是得心应手,齐侯一笑,说:“凑合。”
吴纠顿时有无奈,但是知道对于齐侯来说,没什么是一顿饭打发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不过齐侯似乎已经开始得寸进尺了,不依不饶的说:“不行,孤伤透了心,二哥还要用其他方式来弥补孤。”
吴纠一听,眼皮狂跳,说:“君上还想吃什么?”
齐侯挑了挑眉,说:“在二哥心中,孤就只知道吃么?”
吴纠心里一笑,心说齐侯的自我定位还挺准确的,的确是这样……
齐侯立刻倾身过来,将吴纠一下按在榻上,吴纠的头冠猛地一下滚落了下来,一把被齐侯接住,没有滚落到地上摔碎。
齐侯接住吴纠的白玉头冠,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笑着说:“孤还想吃二哥。”
吴纠眼皮一跳,齐侯低头亲/吻在吴纠的嘴边,低声说:“二哥为了弥补对孤的伤害,自己坐上来,好么?”
吴纠险些爆粗口,好你大/爷,但是已经来不及爆粗口了……
虢公和莒子是一起来的,但是并非什么巧合,毕竟两个国/家,虢国在洛师的西面,而莒国在洛师的东面,两个国/家一起到了虎牢关,其实是早有密谋的。
虢公丑与莒子兹丕复早在几天前就见面了,因为之前虢公丑和鲁公同一起被赶出了洛师城,因此虢公觉得,鲁国已经灭/亡了,那么下一步,姬阆肯定要整治他们虢国,虢国马上要成为下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了。
而莒子也有同样的担心,鲁国乃是东方第二大国,与鲁国一同并列第二大的就是莒国,如今鲁国被轻而易举的攻破,都城都被人占领了,莒国怎么能不自危?
莒子在想,恐怕齐国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莒国了。
莒国一向和鲁国亲近,如今鲁国没了,莒国失去了屏障,急于找到自保的办法,想要和其他国/家结盟,但是周边的国/家没有敢和齐国对/着/干的,莒子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虢公丑。
只是这么一来,齐国日益壮/大,又和楚国周国结盟,一下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莒国虽然也算强大,但是已经没办法跟齐国比拟,再加上一个地盘子还没有楚国一个邑大的虢国,两个人国/家也没办法兴风作浪。
他们需要帮手。
这个帮手是谁?莒子和虢公一起想到了郑伯郑突。
这里是郑伯的地头,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当年郑突受/辱是在鲁国接待外宾的宴席上,如此郑突和公子季结怨的事情也就传开了。
如今公子季乃是楚国王子的少师,楚国收留了公子季,岂不是和郑突也有恩怨了?
因此莒子和虢公想要联合郑国,扳倒周国楚国和齐国。
可是两个人也不敢贸然行动,需要试探郑伯。
可巧了,郑伯是个识时务的人,莒国和虢国不够强大,郑伯知道自己联合他们无异于找死,因此总是避讳着莒国和虢国的拉拢。
第一天晚上,大家各自休息,没什么事情要做,吴纠被齐侯折腾了一大通,齐侯厚/颜/无/耻极了,吴纠羞耻的都没脸见人了。
折腾之后,天色还早着,没有到黄昏,齐侯神清气爽的帮吴纠沐浴,吴纠本累的要睡着了,结果被齐侯勤勤恳恳的折腾了起来。
齐侯亲了亲吴纠的脸颊和额头,说:“二哥,孤肚子饿了,你不是答应孤要做好吃的么?”
吴纠有气无力的看着齐侯,齐侯“耕耘”了那么半天,竟然一点儿也不累,吴纠反而累的抬不起手来。
齐侯肚子饿,其实吴纠肚子也饿,最后受不了齐侯跟一只大型犬一样央求,吴纠只好爬起来,齐侯给他穿好衣裳,整理整齐,吴纠这才去了膳房。
吴纠让子清把带来的豆腐拿过来一些,准备用豆腐做些吃的给齐侯吃,毕竟齐侯最近特别喜欢豆腐,豆腐是新宠。
吴纠在膳房里找了一圈食材,郑国行辕的膳房真是简陋,只有一些大鱼大/肉,什么菜和佐料都没有,看起来十分寒酸。
吴纠找不到什么特别的作料,只好做些简单的,看到地上堆着一些菜叶子,顿时笑了笑,蹲在地上,把那些叶子捡起来,一边捡一边腰疼,心中则一边坏笑,给齐侯吃捡来的菜叶子。
吴纠捡了一堆菘菜叶子,拿到水盆里洗了洗,放在一边等着用,然后又弄了一堆的豆腐,搓成圆子,一会儿准备做个清汤寡水的白菜豆腐汤。
吴纠搓了一堆的豆腐圆子,低头一看好像搓多了,便准备再多搓一点儿,弄个炸豆腐丸子给齐侯吃,沾着干料,脆生生的正好吃。
一道汤,还有一个豆腐丸子,吴纠仔细看了看,似乎有些寒酸,齐侯那大胃口,肯定吃不饱,于是灵光一闪,准备做个素扣肉给齐侯吃。
齐侯之前吃过米粉扣肉,非常喜欢,吴纠打算弄个以假乱真的素扣肉给齐侯吃,不需要太多的食材,只不过需要一点儿功夫而已。
吴纠一想到齐侯吃素扣肉那个惊讶的模样,顿时就觉得这点儿功夫也不在乎了。
吴纠连忙弄来豆腐,又捡了一些香菇,把蘑菇切碎,弄成了很细腻很细腻的蘑菇碎,与豆腐搅拌在一起,然后压成肉块的形状,这个一会儿做瘦肉,白/嫩/嫩的豆腐混合着深色的香菇,一下就变成了瘦肉的颜色。
然后就是做肉皮了,肉皮就更简单的了,吴纠弄了一大块豆腐,在豆腐的表面刷上鱼露和调配好的肉/香味儿酱汁,刷好了之后,将刷了酱汁的豆腐放在锅中煎烤。
豆腐被一煎烤,发出“滋滋滋”的油响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冲鼻而来,很快带着酱汁的豆腐就变成了肉皮那种鲜亮的琥珀色,还有些微微焦脆。
吴纠将豆腐盛出来,放在盘子上,又在焦脆的外皮上抹了一层混合着少许蜂蜜的酱汁,稍微的甜味能提鲜,而且让豆腐做的肉皮更加以假乱真,光泽油亮。
吴纠笑眯眯的,这些都准备好了,将“肉皮”、“肥肉”、“瘦肉”组装好,拼在一起,然后用刀切成小薄片,抹在盘子里,浇上汁儿,围了一圈香菇和菘菜做摆设。
吴纠看着自己以假乱真的素扣肉,笑眯眯的,赶紧趁着还热,就端过去给齐侯吃。
吴纠端着素扣肉回去,齐侯正等着吴纠投喂,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去。
一共两个菜,一个汤,齐侯先看到那炸圆子,然后又看向白菜豆腐汤,说:“二哥,这是什么汤,看起来真漂亮。”
吴纠险些笑出来,这汤么,说漂亮也是漂亮的,青翠的菘菜,莹润的豆腐,清澈的汤头,看起来的确赏心悦目。
吴纠便笑着说:“这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齐侯一听,惊讶的说:“珍珠翡翠白玉汤?这名字真好,看起来也漂亮。”
其实就是一碗简单的白菜豆腐汤,齐侯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因为条件简陋,没有虾仁,也没有调鲜味儿的海鲜,因此这碗汤可比不上当时给公子季熬得野山菌豆腐汤。
只不过齐侯这么一尝,顿时也被惊艳到了,青菜的香味,伴随着豆腐的润/滑和醇香,喝起来清口极了,还有股鲜鲜的味道。
其实越是简陋简单的食材,越是能考验厨艺,吴纠的厨艺自然没话说了,因此这碗简单的白菜豆腐汤,喝起来也是甘甜可口的。
齐侯喝了一口汤,咬了一只炸丸子,随即就看到了旁边的扣肉,亮晶晶的扣肉,冒着热气,被菘菜叶子和香菇衬托着,看起来十分漂亮美观。
齐侯看到扣肉,立刻眼睛发光的说:“二哥,这个孤知道,是扣肉么,不过这次没有米粉?”
吴纠笑着说:“君上不防尝尝看?”
齐侯立刻夹了一筷子来尝,那扣肉夹起来,仔细看也不会露馅,又因为经过煎炸,因此豆腐已经不是那么软,不会一夹就烂,仿佛是最好的五花肉,肥瘦分明,纹理清晰,条纹都十分漂亮,裹/着晶亮的酱汁,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齐侯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这么一尝,果然是满脸的惊讶,烫的齐侯嘶了两声,却仍然在仔细的品尝,惊讶的说:“二哥,这……这是豆腐?”
吴纠见他一脸惊讶又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君上,纠的素扣肉,做的怎么样?”
齐侯仍然在吃惊,忍不住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加了一片扣肉仔细尝,果然是豆腐做的,但是外形以假乱真,让齐侯怎么也想不到。
齐侯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连连夸赞吴纠的素扣肉,因为吴纠也没吃饭,两个人便将两菜一汤全都吃了,虽然没有一点儿肉腥儿,不过齐侯这个无肉不欢的人竟然吃的异常满足。
第一天大家都没事,吴纠与齐侯吃了饭,很早就睡下了,等着明日,诸侯们都到齐了之后,郑伯肯定还要给大家设下接风宴,也有的可忙。
第二天一大早,天亮了之后,外面就有忙碌的声音了,一大早上开始,郑国的寺人和宫女就忙碌着摆筵席的事情。
因为来了很多诸侯,因此宴席要从早上就准备,否则根本来不及,外面忙忙碌碌,吴纠也就醒来了。
今日虽然不是会盟的日子,但是郑伯今天摆筵席,招待各国诸侯,还有天子,今日宴席上有个很隆重而关键的节目,就是准备当众正/法鲁公和公子庆父。
宴席早早准备起来,临近黄昏的时候已经准备完毕,吴纠正在听小子文背书,公子季做小子文的少师虽然没多久,但是小子文十分好学,学的也很快,认识了很多字,还念了很多书,吴纠检/查他功课的时候,小子文也十分积极。
自从小子文读书开始,吴纠发现大白可能就胖了,因为大白得了一种小主人背书就会“昏睡”的疾病,小子文一念书,大白就昏昏欲睡,不过也倒是不捣乱,大白每天就趴在旁边,迷瞪着蓝色的眼睛,一脸懒洋洋的表情。
吴纠和齐侯检/查了一下小子文的功课,小子文简直是个小学霸,连公子季都对小子文赞不绝口,笑着说:“王子悟性很高,假以时日,定能出人头地。”
小子文听着少师夸奖他,自然十分自豪,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士兵来通报,说是郑伯过来了。
郑伯亲自过来邀请吴纠和齐侯去参加宴席,吴纠让人请郑伯进来,郑突一身黑色的朝袍,穿的十分正式,头戴冠冕,将头发全都束起来,露/出棱角分明,十分凌厉又威严的面孔。
郑突下巴上的胡子茬还整理了一下,并没有全部剃/掉,但是也比昨日规整了很多,看起来十分有气度,虽然郑突的年纪不轻了,已经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然而却不得不说,无论是郑突的长相,还是郑突的身材,亦或是气质,都十分出众,甚至有些迷人的感觉。
郑突走进来,恭敬的笑着说:“楚王,齐公,接风洗尘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突恭迎二位。”
吴纠笑了笑,说:“郑公实在太客气了。”
郑突则是笑着说:“楚王与齐公乃是突的贵宾,自然要以礼相待,突唯恐招待不周,若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二位直接指出来,突一定改正。”
齐侯看着郑突毕恭毕敬,似乎十分识时务的样子,也拱了拱手,说:“郑公客气了,带路罢。”
郑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吴纠与齐侯站起来,小子文因为是楚国的小王子,因此也要跟着去,而公子季乃是少师,位列上大夫,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自然也会跟着参加宴席。
公子季看到郑突其实有些尴尬,难免想起昔日的一些事情,如今虽然郑突做了郑伯,但是那些事情仍然历历在目,反而被人谈的更是欢实。
公子季伸手领着小子文,旁边的大白听到小主人起身的声音,立刻从昏睡中觉/醒,猛地抬起头来,还用自己的爪子拔了拔眼睛,摇了摇雪白雪白的大脑袋,这才站起来,跟着也跑出去。
小子文一见大白也要跟上来,便说:“大白,你在这里等着。”
大白一听,顿时不干了,“嗷呜!”了一声,立刻窜起来,跑到帐子门口,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拦在账门口,谁也不让离开。
吴纠险些被大白给坐住了衣角,低头看着大白,大白一副死“狗”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还趴下来了。
小子文赶紧颠颠的跑过来,伸着小肉手去拽大白的耳朵,说:“大白,起来,听到没有?”
大白却趴在地上,还对小子文摇了摇头,似乎真的有灵性,好像听懂了一样,就是不起来。
小子文气的要死,齐侯则是尴尬的要死,为何这只死皮赖脸臭“狗”要和自己叫这么相似的名字,小子文这么叫出来,就跟影射似的……
郑伯见大白狼趴在门前不让大家过去,便笑了笑,说:“小王子的这只狼当真有灵性,昔日周天子在虎牢关/押/解猛虎,今日有楚王小王子驯服悍狼,也是一件名留青史的美事呢。”
吴纠对这个郑伯真是另眼相看了,别看像是个大叔,但是脑筋比谁转得都快,嘴上跟抹了蜜一般,说出话来特别甜,直齁人。
郑伯笑着说:“既然这白狼如此亲近小王子,几位若不嫌弃,不如带白狼一起赴宴?”
吴纠是没什么意见的,既然郑伯都答应了,吴纠也没有理由拒绝,小子文听说可以带着白狼,自然是很高兴的,连忙说:“起来大白,带你去,别撒娇了。”
大白这会儿听懂了,立刻站起来,摇头摆尾,晃着大尾巴跟着小子文一起往外走。
齐侯感觉吴纠总是看自己,小子文一叫大白,吴纠就看自己,顿时无奈的轻声说:“二哥,你看孤干什么。”
吴纠笑眯眯的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不过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绝对是在笑齐侯的名字和大白很像。
其实吴纠何止在笑这个,还在笑齐侯的名字本身,不过齐侯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可笑的。
郑伯因为想要亲近齐国和楚国,因此才会过来亲自邀请齐侯和吴纠赴宴,其他国/家的诸侯都是自己过去赴宴的,众人来到幕府前面的广/场的时候,宴席上已经很多人了,来来往往都是诸侯,正在攀谈着,也只是不见新任周天子姬阆。
姬阆身为新任天子,自然要姗姗来迟,压轴的才是最引人注目的。
吴纠和齐侯走过去,本已经十分引人注目了,小子文身边偏偏还带着一只大白狼,大白狼丝毫不低调,因为得逞的缘故,一路上蹿下跳的,熟悉的人知道大白是在卖萌,其实是示好,但是不熟悉的人以为这头大白狼非常凶悍,跟疯了一样。
大白蹦蹦跳跳冲过去,很少有人像郑突这般淡定的,不少宫女险些惊叫出来,还有端着盘子的宫女,几乎要将盘子直接扔了,因为大白看着盘子,眼睛直发光,一脸要扑上去的垂涎模样。
小子文连忙拉住大白,说:“不要跑,小心吓着人。”
大白十分委屈,抬着冰蓝色的眼睛,可怜巴巴的,仿佛一个颜艺帝。
众人入了席,斗伯比斗祁他们很快也走了出来,与吴纠坐在一起,众人都听说王上新收了个义子,斗伯比还多看了两眼小子文,一点儿也不知道小子文就是自己的儿子。
其他国/家的人都已经在场了,莒子与虢公凑在一起,看到吴纠他们,莒子便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低声说:“赴宴还带着狗,恐怕是想哗众取宠罢?”
虢公其实很想应和莒子,不过虢公觉得那条白色的,样子很凶猛的,应该不是狗,但是不好驳了莒子面子,也就没说话。
众人都坐下来,很快就看到周天子姬阆走了过来,他穿的很正式,王子郑跟在身边,稍微错后一些,跟着姬阆一起走了出来。
众人看到周天子,立刻起身下拜,说:“拜见天子,天子万年!”
姬阆的登基大典可以说是危/机重重,登基大典上各国诸侯都没有如此隆重的拜见过姬阆,而此时此刻,诸侯云集,全都乖乖的跪下来下拜。
因为诸侯们都知道,今日这个宴席,可不是什么好宴,而是准备杀鸡儆猴的宴席。
姬阆笑眯眯的说:“诸位公侯不必多礼,请起罢。”
众人这才站起身来,等着姬阆坐下来,纷纷坐回自己的席位上。
姬阆笑眯眯的说:“今日乃是郑公为诸位举办的接风宴,寡人并非是主人家,因此这个致辞的机会,还是交给郑公才是。”
郑突连忙站起来,拱手说:“郑国莫非周土,突实不敢称之为主人,如今天子坐镇,自然是天子致辞,突若是致辞,岂不是犯了僭越之罪?”
姬阆一听,笑着说:“郑公说的有道理,是寡人没有考虑周全。”
吴纠挑了挑眉,佩服的看了一眼郑突,他正看着,就感觉有人挠自己的大/腿,跟狗爪子似的,还以为大白跑过来了,低头一看,原来是齐侯。
齐侯的手放在他腿上,还在挠着,把吴纠的衣裳都弄皱了。
那边天子致辞,吴纠就小声的说:“君上,你做什么?”
齐侯也低声的和他咬耳朵,说:“二哥你盯着郑公一直看,还问孤做什么?郑公有孤年轻好看么?”
吴纠一口血差点喷在美味珍馐上,虽然齐侯的确比郑公小了不少,对于一个诸侯来说,齐侯还是非常年轻的,然而说起来齐侯也已经越过了三十大关,竟然还要和郑突五十步笑百步。
再者说了,谁会厚/颜/无/耻的说自己好看啊……
吴纠无奈的白了齐侯一眼,齐侯不让他看,吴纠只好把目光收回来。
姬阆已经致辞完毕,举起酒杯,众人连忙起身回敬,大家都干了一杯酒,随即姬阆“咔”一声将酒杯放在案子上,皮笑肉不笑的说:“其实今日宴席,寡人还有一件事情,想与众位诸侯分享。”
他说着顿了一下,众人立刻也放下酒杯,心中都想着,鲁公和庆父的事情来了。
果然就听姬阆冷笑说:“日前鲁公不敬先王,又对齐国怀恨在心,反过来侵犯齐国疆土,谋害齐国大司行,已经被齐公和楚王抓获,今日寡人就趁着诸位公侯都在,请大家议一议,该怎么处置鲁公。”
众人立刻面面相觑,还能怎么处置鲁公,爵位也削了,国/家也削了,如今鲁国已经不复存在了,鲁公自然也没什么价值了,自然是杀了以儆效尤。
姬阆说着,挥了挥手,很快有士兵押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进来。
众人定眼一看,好家伙,果然就是鲁公和庆父,那两个人已经面黄肌瘦,恐怕吃了不少苦头。
“咕咚!!!”一声,两个人被推搡着过来,士兵一踹膝盖弯,直接跪倒在了众人面前。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这意思很明显了,姬阆是想要立威,毕竟他的上/位很是危险,大多数人都不服姬阆,如今找到了一个好机会,怎么可能不立威呢?
鲁公和庆父跪在地上,第一眼就看到吴纠和齐侯,鲁公眼睛里闪烁着狠戾的光芒,立刻就要冲起来,被身后的士兵赶紧拦住,长剑压在脖颈上,这才稍微安静了一些。
鲁公的目光顺着吴纠、齐侯,一转就看到了坐在一边,坐在楚国席位上的公子季,公子季穿着楚国的官袍。
楚国的官袍很有特点,是上大夫的官袍,鲁公一下子又像疯了,大吼着说:“你这个逆贼!!卖/国贼!!你这逆贼!你竟然投靠了楚国!你这该死的卖/国贼!”
公子季听着他大喊,蹙起眉来,心中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
吴纠眯了眯眼睛,不过他还没有说话,一边的东道主郑伯就站了起来,郑突笑眯眯的走过去,举着酒杯,说:“鲁公,您可曾还记得我?”
鲁公看着郑突,有些想不起来了,毕竟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郑突还没有留胡子茬,给人的感觉既暴戾,又鞠躬尽力,根本不是如今一副游刃有余八面玲珑的大叔样。
鲁公想了好一会儿,才震/惊的说:“你……你是……?”
郑突见鲁公似乎想起了自己,毕竟鲁公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目光,于是笑眯眯的说:“想必鲁公还是认得突的,当年突路过鲁地,承蒙鲁公/款待,在鲁地逗留了几天,鲁公还亲自为突敬酒,那日的事情真是历历在目……”
郑突这么说着,虽然都是感激的话,然而众人听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就听郑突继续说:“如今鲁公也来到了郑国,真乃是突的荣幸,突有这次机会,一定要向当年一样,也为鲁公敬酒。”
他说到这里,鲁公却突然大喊着:“你!你敢?!你走开!”
众人不知怎么回事,感觉鲁公就跟中邪了一样,不过下一刻立刻明白了,就见郑突手执酒杯,在姬阆的默许下,在鲁公惊恐的喊声中,慢慢走过去,笑眯眯的挑/起唇角,将手中的酒杯高高抬起。
鲁公被士兵押着,根本无法动弹,随着“哗啦啦——噼噼啪啪”的声音,郑突高举酒杯,慢慢倾泻,酒水就顺着鲁公的头顶慢慢流下来,那时候的酒杯都不小,一杯酒就这么噼噼啪啪的全都从鲁公/头顶倒下来,鲁公瞬间头发都湿/了,狼狈的怒吼着,说:“郑突!!你这小人!!当年我就该杀了你!”
郑突脸上挂着笑,眼睛中却闪着阴霾的光芒,脸色狰狞起来,低声对鲁公说:“那突就/教教你,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郑突说完,不顾鲁公大喊,直接转身往回走,坐回了席上。
姬阆笑眯眯的看了一场好戏,说:“如今鲁公已经押/解在诸位面前,鲁公罪行累累,愧对先祖,该如何发落,请诸位议一议罢。”
众人都面面相觑,没人说话,全都看向天子,随即就瞩目着齐侯和吴纠,毕竟鲁公是他们抓到的,大家也怕说错了话。
姬阆笑着说:“齐公,您怎么看?”
齐侯幽幽一笑,他抬起手来,展开黑色的袖袍,慢慢抬手在自己腰间,解/开腰上的佩剑,一边动作,一边说:“鲁公不敬先祖,不尊王,藐视天子威严,侵略他国,不守礼法,乃我周国之耻辱,祖/宗的规矩,理应卸去爵位,大辟以儆效尤……”
他说到这里,已经将腰间佩剑解下来,长身而起,黑色的袍子不会显得齐侯纤细,反而衬托着他高大的身材,宽阔的肩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威严。
齐侯俊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往前走了几步,离开席位,走向鲁公面前。
鲁公以为齐侯要杀自己,吓得惊恐大喊着,齐侯却又说:“不过天子宅心仁厚,实在不忍心杀/害我周国同/胞,因此……鲁公还是自行了断罢!”
他说着,“啪嚓!”一声,黑袍一抖,就将长剑扔在了鲁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