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纠笑着说:“暂时按兵不动,再去勘查一下西戎军营有什么动作,若西戎人再次运粮,数量庞大,再来汇报寡人,那时候才是时机。”
斗气连忙拱手说:“是,斗祁这就去。”
斗祁很快走出去,吴纠又脱了衣裳,回到榻上,笑眯眯的对齐侯招手,说:“你也来休息一阵,西戎人暂时闹不出花儿来。”
西戎人按照卢戢黎的说法,开始运送粮食,不过西戎将领疑心病很大,因此只押/送了两日的粮食,很小一部分,非常之谨慎,虽然把粮草放在最前面,但是其实周边埋伏了很多西戎士兵。
然而让西戎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把粮食放在队伍前面,还插着大旗,招摇过市,大摇大摆的运送了粮草,粮草一路来到了行辕,竟然没有出一点儿差错,就这么送过来了。
“粮草来了!!”
“粮食来了!”
“将军!”
士兵们纷纷冲进营帐汇报,西戎将领一见,立刻欣喜起来,哈哈大笑,拍着卢戢黎的肩膀说:“本将果然没有看错人。”
卢戢黎只是微笑一下,说:“如今将军该信戢黎了罢。”
西戎将领哈哈大笑着说:“好!卢将军你忠心耿耿,之前几番试探,希望卢将军您别介意。卢将军乃是最熟悉楚国打法的人,本将便命你整顿军营,重新排布。”
卢戢黎笑着说:“谢将军厚爱。”
西戎将领继续说:“明日继续押/送粮草,还是按照卢将军的办法,卢将军劳苦功高,若是这次真的能一举攻下楚国,到时候卢将军也会有享不完的好处。”
西戎将领说着,挥了挥手,笑着说:“来人,把本将的诚意,带给卢将军。”
他说着,副手立刻出去,很快就走了回来,与此同时就听到“哗啦——”一声,帐帘子很快掀开了,几个士兵从外面拖着一个年轻人走进来,那年轻人正是卢扬窗!
卢扬窗的双手被绑着,垂着头被拖进来,他今日身上没有血迹和污泥,已经清理干净,而血污被清理干净之后,卢扬窗身上的伤痕就看的更加清楚了,他脖子上手腕上脸颊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皮/开/肉/绽,有的深可见骨,因为皮肤白,看得更是清清楚楚。
卢扬窗垂着头,好像昏死过去,但是并没有真的昏迷过去,只是没有任何抵/抗,今日反而“乖”的厉害。
卢戢黎看着众人将卢扬窗拖进来,卢扬窗虽然垂着头,但是他露/出来的皮肤红的厉害,呼吸也粗重紊乱,不断颤/抖着。
“嘭!”一声,士兵将卢扬窗扔在地上,西戎将领笑着说:“本将知道,卢将军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本将特意让人给这小野种灌了些好药,请卢将军慢慢享用了?”
卢戢黎低头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卢扬窗,卢扬窗不断颤/抖着,看起来十分痛苦,涔/涔的汗水滚下来,不知道忍耐了多久。
卢戢黎淡淡的看着他,其实他知道,西戎将领这么做的理由,岂止是奖励自己,而是因为卢扬窗的身份,若是自己真的与卢扬窗发生了什么关系,按照卢扬窗那楚国小王子的身份,也就算和楚国正式决裂了。
西戎将领笑着说:“请罢,卢将军。”
卢戢黎低头看着地上的人,眯起眼睛,那张脸,真是太像了……
卢戢黎的脸色慢慢变了,先是愤/恨,随即似乎染上了一种阴霾,不过眼睛中闪烁着火焰,突然矮身,一把抄起地上的卢扬窗,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路扬窗似乎受惊,打着挺,但是动作因为虚弱十分弱小,颤/抖的声音说:“爹……爹!”
卢戢黎却浑似没听见,带着一股狠戾,在众人哈哈大笑的声音中,卢戢黎已经抱着他大步走出营帐,“哗啦”一声,进了旁边的营帐,将卢扬窗狠狠扔在榻上。
卢扬窗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卢戢黎,他对视着卢戢黎的眼睛,那眼睛里是阴霾,是愤/恨,还有其他卢扬窗看不出来的感情,在酝酿着,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深沉。
卢扬窗几乎要被那眼神深深的吸进去了,仿佛坠入漩涡,卢戢黎大步走过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卢扬窗抬起头来,仿佛一头野兽,狠狠吻住了卢扬窗的嘴唇。
卢扬窗吓得想要向后缩,受惊的战栗着,但是他说不话来,他的话音都被卢戢黎凶猛的吞噬掉,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嗓音。
西戎人在帐子外面听着动静,先是挣扎的声音,还碰倒了什么,发出“啪嚓”一声,随即那声音渐渐被淹灭了……
楚国军/队不断派出侦察兵,这几天接连看到西戎人运送粮草的队伍,起初队伍的粮草并不算太多,每次都是一点点,但是后来,忽然就多了起来。
与此同时,斗祁快速走入幕府,吴纠和齐侯,还有蒍吕臣和其他将领全在幕府中,正在商议劫粮的事情,斗祁赶紧跑进来,说:“我王!”
众人见到斗祁进来,都知道他肯定有事情禀告,吴纠说:“不必作礼了,直接说。”
斗祁连忙说:“我王,侦察的士兵发现,西戎的军营,突然开始重新整顿了。”
吴纠狐疑的说:“重新整顿?”
斗祁点头说:“正是,奇怪的是,西戎的军营竟然一线排开,顺着山脉,绵延了起来。”
吴纠听着这话,顿时露/出一些兴/奋的表情,说:“莫敖,快再让士兵去探,寡人要具体的走向,绘制出地图来。”
“是!”
斗祁连忙走出去,蒍吕臣和在座的将领们就听到楚王用兴/奋的口气,笑着说:“这是信号,卢戢黎的信号,寡人就知道,卢戢黎不会让寡人失望的。”
众人有些不得其解,齐侯则是看着案子上的地图是,伸手在上面划出一条路线,说:“若是孤猜测没错,西戎的兵营,应该是顺着这个走向的。”
齐侯划了一下,有些将领不明所以,说:“齐公如何能料定?”
齐侯一笑,声音低沉沙哑的说:“因为……冬风。”
斗祁的兵马很快出去又探,反复几次,终于得到了确切的西戎人重新修整之后的兵营地图,连忙呈报了回来。
吴纠将地图展开,放在案子上,众人顿时都是“嗬——”的抽/了一口气,竟然和齐侯说的一模一样,大体走势是没有出入的,只是细微的地方有些差异。
众人吃惊的说:“齐公当真料事如神啊!”
齐侯笑着说:“并非孤料事如神,而是卢将军和孤想到一起去了,火攻,风助。”
如今是隆冬天气,风力不小,而且这风走势基本差不多,他们已经可以确定,卢戢黎就是他们的内应,西戎人排布了新的军营,正好顺着风向和山势,因此齐侯不难看出来。
吴纠点了点地图,说:“我楚国在西戎人手上吃的败仗,该结束了,如今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在座的都是我楚国铮铮傲骨的好男儿,给寡人打出颜色来,让那些西戎人看看,什么是不能招惹的。”
“是!”
将士们齐刷刷的拱手称是。
吴纠举起两个手指,说:“如今楚军有两件事情需要做,第一,是劫粮草,第二,是火攻西戎营地。”
如今西戎人的粮草已经暴/露/出来,前期是少量粮草,到了现在,便是大量的粮草运送,该到他们出手的时机了。
另外就是火攻营地,在卢戢黎的强烈建议之下,西戎人将他们的营地变成了长城,这样一来,兵力分散,再加上阜山地势险要,因此只要以点突破,西戎人根本无法自救。
吴纠打算派一支兵马去劫粮草,作为掩护,同时自己率领主要火力,火攻直取西戎大营。
斗祁听着这话,立刻拱手说:“王上,斗祁不才,但愿请/命,劫取西戎粮草!”
别看斗祁文质彬彬的样子,而且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已经没有当年的雄心壮志,只不过斗祁其实是武将出身。
斗家都是武将出身,莫敖这个官/位,本就是最高的兵权统/治的职位,只不过后来为了削弱莫敖这个职位,才出现了令尹等等。
斗祁已经很多年没有再上战场,吴纠却不担心,笑眯眯的说:“那便祝斗卿,旗开得胜了。”
斗祁立刻拱手说:“谢王上吉言。”
吴纠点了点头,说:“剩下的军/队,变成小组,跟随寡人,直取西戎大营。”
“是!”
吴纠很快仔细部署了一下各个队伍,天色黄昏的时候,楚军生火造饭,一等天色黑下来,斗祁便准备出发了。
斗祁换下了青色长袍,穿上了一身黑甲,腰配宝剑,领着队伍马上要出发,蒍吕臣身为后援,送他到行辕门口,拱手说:“莫敖大人,旗开得胜。”
斗祁笑了笑,说:“司败放心罢,祁虽然有些许年没打过仗了,也没想过还能再打仗,但是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蒍吕臣笑着说:“吕臣便静等莫敖凯旋了。”
斗祁没再说话,扬起马鞭,猛地催马而出,身后的士兵也快马加鞭的跟上,一时间只剩下“踏踏踏”的马蹄声,狂奔而去。
斗祁先行去偷袭作掩护,吴纠和齐侯也在准备,吴纠今日也换上了铠甲,自然是轻便些的,不然按照吴纠这体力,可能撑不住铠甲。
齐侯再三嘱咐说:“二哥,坐镇指挥就可以,冲锋陷阵交给孤,千万别涉嫌,别顽假摔,知道么?”
吴纠无奈的看着齐侯唠叨自己,说:“知道了。”
齐侯又重复了一遍,已经是第三遍了,吴纠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实在没办法,一把抓/住齐侯的脖领子,猛地将人拽了过来,含/住了齐侯的嘴唇,轻/咬了一下。
齐侯这才住了嘴,果然十分管用,吴纠倒是有些沾沾自喜。
天色已经进入后半夜,西戎人的营地安静下来,除了巡逻的士兵们,其他人全都睡下了。
卢戢黎站在营帐之中,负着手,看着营帐外面的火光,时辰不早了,他却没有睡下,卢戢黎的榻上还躺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那人蜷缩在被子中,似乎在熟睡,他的眼睛有些红肿,气色不是太好,正是被俘虏的卢扬窗。
卢扬窗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上都是斑斑驳驳的痕迹,红的青的紫的。
卢戢黎一直看着外面的火光,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踏踏踏”的脚步声,随即是西戎的士兵慌忙的冲进来行辕,一路大喊:“急报——急报——大事不好!!将军!!”
他喊着,几乎吵醒了所有人,卢戢黎也突然放开负着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卢扬窗,随即就大步走出了营帐,“哗啦”一声放下帐帘子。
就在帐帘子放下的一瞬间,躺在榻上熟睡的卢扬窗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身来。
他的双手还有锁链,赶紧爬起来,卢戢黎走的冲忙,东西都放在案子上,卢扬窗踉跄的跑过去,酸痛的厉害,行动都非常不方便,“咕咚”一声直接摔在了案子边,来不及觉得疼,赶紧爬起来翻找,果然找到了一把钥匙。
卢扬窗赶紧用钥匙把自己的锁链打开,匆忙的拽了一件衣裳裹/住自己,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大声的喝骂声。
卢戢黎走出营帐,来到了幕府,幕府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士兵,西戎将领也被吵醒了,大喊着:“怎么回事!?”
那报告的西戎士兵说:“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咱们的粮草被劫了!被劫了!楚人!是楚人,他们突然杀出来,劫走了粮草!!”
“什么?!”
所有人全都震/惊不已,随即西戎将领大喝一声,抽/出自己的宝剑,“唰——”的一下指向卢戢黎,说:“你说什么来着?!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为什么楚国来劫粮草了?!”
卢戢黎表情仍然十分镇定,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阴霾和愤/恨,并没有立刻说话。
西戎士兵纷纷呐喊着:“他是细作!他是细作!”
“杀了他!”
“我们被骗了!!我们被骗了!”
西戎将领怒喝着说:“你果然是楚国的细作!你好生狡诈,竟然让我们损失了这么多军粮!!”
西戎将领怒不可遏,卢戢黎却淡淡的说:“不。”
西戎将领怒吼说:“你还要怎么狡辩?!”
“杀了他!”
“杀了他!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给楚人!”
“细作的下场!”
卢戢黎却一脸坦然的说:“戢黎不是要狡辩,只是想告诉你们……不只是军粮。”
“你说什么!?”
西戎将领根本没想明白,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随即是地动山摇的声音。
“什么声音?!”
“怎么了?”
“是山崩罢?不要慌!不要慌乱!”
卢戢黎听着西戎士兵的声音,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身材高大,突然仰起头来大笑,声音浑厚低沉,带着浓浓的沙哑,似乎是嘲讽,又分外欢/愉。
把所有的西戎士兵都笑傻了,西戎将领怒喝说:“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
卢戢黎说:“我笑你们愚蠢!山崩?这是黑火/药的声音,对,死到临头,说的就是你们了!”
“黑火/药?!”
“将军……将军怎么办?”
“报——!!!将军!将军,军营失火了!!”
这混乱还没有完,那边又有西戎士兵冲进来,大喊着,他灰头土脸的,像是从煤堆里滚出来,仓皇的大喊着:“将军!行辕失火!着起来了!!”
西戎将领怒喝着:“快去救火!还不去救火!蠢才!”
那士兵连忙说:“将……将军,救不了啊,山势崎岖,赶不及啊,火势比人快!怎么办!?”
西戎将领这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粮草,什么长城,全都是扯淡,一切都是计谋,全都是卢戢黎的计谋,卢戢黎不只是将他们的粮草暴/露了出来,而且还将他们的军营连成了一线,削弱到最单薄的境地,一场大火,足够让他们灰飞烟灭!
西戎将领怒极,大喊着:“抓/住他!杀了他!砍他的脑袋!”
他的话音一落,一窝蜂的士兵冲过来,猛地抓/住卢戢黎,卢戢黎却一点儿也不反/抗,脸色反而越来越坦然,没有愤/恨,也没有阴霾。
西戎将领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去!把那野种也给我带来,他是楚国的小王子,用他做人质!”
卢戢黎却笑了起来,说:“你是傻么?也够愚蠢的了,庸人和你们结盟,一定也是傻的。”
“你说什么!?”
卢戢黎不理他的暴跳如雷,笑着说:“我说……你们抓不到他,扬窗已经逃跑了,你们看不出来么,我故意惹怒你们,给他拖延了时机,如今扬窗应当已经与楚军汇合了。”
“你!你……”
西戎将领气的哇哇大叫,几乎说不出话来。
“沙沙沙……”
“簌簌沙沙……”
“沙沙!”
楚军快速的往前扑去,犹如火势一般,冲击着绵延的西戎营地,吴纠骑在纠墨之上,指挥着说:“归降留一命,顽抗者就地正/法!”
“是!王上!”
楚军快速往前扑进,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漆黑的草丛中竟然有沙沙的声音,随即一个黑影猛地扑了出来,齐侯顿时反应,厉喝说:“二哥当心!”
那黑影猛的扑出来,借着火光,吴纠一瞬间就看的清清楚楚,竟然是卢扬窗!
“裨将军!”
“是裨将军!”
“是卢扬窗!”
卢扬窗衣裳不整,腕子上还有镣/铐的痕迹,快速冲草丛中冲出来,一冲出来,“嘭!”一声就栽在了地上,吴纠赶紧翻身下马,没想到是卢扬窗。
卢扬窗被俘有些时日,竟然逃脱了出来。
吴纠将卢扬窗扶起来,顿时有些震/惊,卢扬窗满身伤痕且不说,竟然还有满身的吻痕,他披着一件长袍,赤着脚,那衣裳非常宽大,显然不是他的,整个人狼狈又憔悴的样子。
卢扬窗虚弱极了,吴纠一见,脸色黑的厉害,赶紧裹紧卢扬窗的袍子,沉声说:“谁干的?”
卢扬窗使劲摇头,抓/住吴纠的胳膊,说:“王上!救救我爹爹!他不是细作!他不是!爹爹是忠心楚国的!”
卢扬窗虽然虚弱,但是情绪非常激动,说:“我爹没有投敌!没有投敌!王上,您要相信扬窗,他很危险,他现在很危险,求王上救救他!”
吴纠伸手拍着卢扬窗,安抚着他,说:“寡人知道,扬窗莫急,寡人这就带兵去营救卢将军。”
卢扬窗似乎松了口气,不过立刻又绷紧神/经,说:“王上,扬窗请战。”
“你……”
吴纠有些迟疑,卢扬窗的眼神却无比坚定,让吴纠根本无法反驳,说:“换上铠甲,给他一把利剑。”
“是,王上!”
旁边的士兵连忙应声,大军稍微停顿了一下,就按照卢扬窗的指引,很快扑向西戎将领的营地。
大火一直蔓延而来,很快扑到了营地门口,里面的士兵大喊着,说:“将军!撤退罢!来不及了!”
“粮草怎么办!?之前运来的粮草都在这里!”
“来不及了,搬不走的,丢下罢,快撤退!”
西戎将领气的要死,但是他不能真的下手杀了卢戢黎,因为卢戢黎是楚国的细作,如果卢戢黎真的死了,他们就没有人质,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撤退成功。
“将军,先撤退罢!”
西戎将领面上青筋乱蹦,最后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撤退!”
他说着,西戎士兵赶紧向后撤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还有一阵阵的马蹄声,仿佛打雷一般,地动山摇,四面八方都是冲锋陷阵的声音,楚军如潮水一般,快速涌来。
齐侯骑在马上,带着两队骑兵专门从后方包抄上来,将后退的西戎士兵团团围在中间,那些西戎士兵瞬间慌乱的不成样子,左右冲/突。
吴纠很快也跟上来,他的身边也跟着一支队伍,卢扬窗已经换上了一身黑甲,手执宝剑,跟在吴纠的队伍中。
就听到前面一声大喊:“在前面,他们要逃跑!”
“在前面!”
“西戎的主将!”
吴纠和卢扬窗听到大喊的声音,立刻催马过去,齐侯的队伍已经在前面,正奋力追赶着准备冲出包围的西戎将领的队伍。
那队西戎的兵马似乎准备轻装简行偷偷逃跑,不过很快被发现了,齐侯见西戎将领要逃跑,立刻催马上前,红色的马匹犹如火焰一般,快速向前掠去,仿佛要将身边的野草和树丛从中劈/开,“嗤——”一声,快速引剑出鞘。
西戎将领的队伍听到后面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士兵想要拦住齐侯,纷纷拔剑调转马头冲过来。
吴纠在后面看着,手心里一片汗湿,捏了一把汗,卢扬窗连忙说:“王上,扬窗去帮忙!”
他说着,立刻也催马冲上去。
齐侯催马向前,看到前面的西戎士兵冲回来,一点儿没有减速,反而迎了上去,“唰——!”一下,那两个西戎士兵左右猛地砍下来,齐侯举剑一挡,同时向上一挑,“嗤——”一声金鸣之声,与此同时齐侯快速向后一仰,猛地躺倒在马背之上,一下就从那两个西戎士兵中间冲/突了过去。
那两个西戎士兵见状,立刻惊/骇,大喊着说:“没关系!只有他一个人,前面拦住他!把他包围起来!”
前面的西戎士兵听到声音,全都快速冲过来,想要抵/抗齐侯,齐侯冷笑了一声,眯起眼睛,似乎完全不当一回事,仍旧催马上前,眼看齐侯就冲入了敌军的包围,孤立无援,后面的楚国士兵快速跟上,但是都没有齐侯的速度快。
西戎士兵见齐侯一马当先,厉喝说:“拦住他!拦住他!”
西戎士兵全部朝着齐侯扑过来,西戎将领骑在马上,伸手抓着一条绳子,卢戢黎双手被捆住,跟着马匹被拽着一路狂奔出来,累的呼呼喘着粗气,满脸全是汗珠,源源不断的掉下来。
卢戢黎看到齐侯冲过来,眼珠子动了动,没有声张的站在原地,看着西戎人与齐侯缠斗一团。
西戎人想要拦住齐侯,但是他们根本做不到,哪知道齐侯武艺出众不说,而且还有一股狠劲儿,竟然像是个疯/子,又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
齐侯手中的长剑发出“啪!啪、当——”的响声,将身边的西戎士兵打落下马,继续往前冲去。
西戎将领看到这样一幕,顿时吓得有些后怕,想要自己逃命,准备喝马前行。
西戎将领猛地喝马,只是马匹刚走了几步,突然“啪——”一下,他手中的绳子就绷直了,回头一看,只见卢戢黎下盘稳当当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往前移动。
卢戢黎突然抬起头来,他满脸都是汗水,因为刚才跟着马跑,难免摔在地上被拖行了一段距离,脸上已经都是血污,再加上之前的烧伤,有些斑驳。
卢戢黎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配合着伤痕累累的面容,竟然无比的狰狞。
卢戢黎沙哑着声音说:“想跑?”
西戎将领急于逃命,卢戢黎却仗着自己身材高大,竟然拽住马匹,不让西戎将领逃命,那西戎将领一时情急,也被他激怒了,猛地举起长剑,大喝一声:“找死!!”
“爹!”
卢扬窗驱马快速从后面冲出来,眼看着西戎将领举起长剑,一剑砍下来,卢扬窗猛地催马快跑,快速迎上,举起长剑,“当!!”一声,卢扬窗身/体还虚弱,只觉手掌的虎口几乎要被震裂,长剑应声而落,那西戎将领横扫一剑,狠辣的去削卢扬窗的脑袋。
卢戢黎眼睛一眯,猛地一跃而起,双手一崩,绳子一下搅住西戎将领的长剑,西戎将领这一削,“嗤!”一声,绳子应声而断,卢戢黎手腕一抖,“啪!!!”一声脆响,直接抽在那西戎将领脸上。
卢戢黎的动作丝毫不停,立刻翻身一跃,上了卢扬窗的马背,说:“走,去帮齐公!”
卢戢黎坐在卢扬窗身后,伸手去拽马缰,立刻调转马头。
西戎将领的脸上被抽/了一个大血道子,立时气的哇哇大叫,嘶声力竭的喊道:“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西戎士兵一共没有多少,在大火中都逃命去了,剩下的连忙举起弓箭,对准了调头催马的卢戢黎和卢扬窗。
齐侯厉声说:“趴下!”
卢扬窗就感觉卢戢黎猛地一按,将自己按在马背上,随即后背那高大的身躯一下叠了上来,紧紧护住他的后背。
吴纠见到前方放箭,连忙大喝:“列队救人!剩下的人从后方包抄。”
楚国将领立刻带了人,暗中从侧面迂回过去,准备从后方包抄,齐侯和卢戢黎卢扬窗足够吸引注意力的。
盾牌队伍立刻铿锵列队,冲向前去,快速与齐侯卢戢黎和卢扬窗接壤,盾牌竖/起来,组成了一道钢墙铁壁,西戎那些箭矢,“火力”也不够大,根本不足为惧。
西戎将领趁着放箭,想要快速逃跑,后方包抄的楚军已经冲过来,快速将他们包围,那些西戎人杀红了眼睛,也不管什么,直接冲上去厮杀。
吴纠快速冲到跟前,说:“受伤了没有?”
齐侯摇了摇头,前面都是楚国的火把,照的灯火通明,西戎的队伍很快就被抓的差不多了,只是那西戎将领似乎不甘心,疯了一样冲/突,有不少楚国士兵都受伤了。
齐侯一看,立刻伸手将自己的头盔一下摘下来,“嘭!”一声扔在一边,快速催马,直接冲了上去。
吴纠根本来不及拦他,齐侯快速冲上去,“嘭!!”一剑,直接打在那西戎将领的铠甲上,西戎将领的铠甲应该是庸人做的,材质非常坚/硬,齐侯的宝剑击/打在上面,竟然没有击穿。
西戎将领被狠狠一打,几乎懵了,一瞬间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
西戎将领从马上掉下来,就地一滚,就要调头逃跑,齐侯立刻勒转马头,长剑一甩,“啪!”一声,又打在西戎将领的盔甲上。
别看齐侯平日里就是撒娇吃饭做小白……脸,但是他好歹也是两辈子的霸主,齐侯武艺高超,而且身上一股怪力,那西戎将领被第二次击中,“咚!!”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齐侯一把抓/住马缰,使劲一拽,红色的马匹突然抬起前蹄,高声嘶鸣,“啪啪!”两声,重重砸落/马蹄,就听到“啊啊啊啊啊——”的凄惨大喊声,喊声直冲天际,火红色的骏马马蹄一下踩中西戎将领的双/腿。
齐侯的宝剑“唰”一指,剑尖朝下,指着地上惨叫的西戎将领,挑唇一笑,说:“再跑?”
那西戎将领根本跑不了了,齐侯这才淡淡的说:“带走。”
旁边的楚国士兵连忙冲过来,快速将地上的西戎将领拖起来,五/花/大/绑,准备带回军营。
齐侯抓/住了那顽抗的楚国将领,连忙驱马回去,吴纠方才见他突然冲出,已经紧张的要死,见到齐侯回来,连忙检/查是否有受伤。
齐侯笑着说:“没事儿,收兵罢,回去让二哥好好检/查一番。”
吴纠见他方才还英雄了得,这么快瞬间就没正经,顿时有些无奈,不过皱了皱眉,说:“你真的没受伤么?怎么……怎么有些血/腥味儿?”
齐侯说:“没有,蹭上的罢?”
他真说着,就听到“咚!”一声,随即是卢扬窗大喊了一声:“爹!!”
卢戢黎竟然突然从马背上直接掉了下来,一下摔在地上,众人都吓了一跳,快速冲过来。
吴纠连忙大喊着:“棠巫!!”
他就说有血/腥味,很浓重,只不过不是齐侯身上传来的,而是卢戢黎。
卢戢黎摔下马背,似乎有些半昏迷,他的脸色难看,因为烧伤和挫伤,让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是不显惨白,众人哪里知道卢戢黎竟然受了重伤。
就见卢戢黎的腰侧,竟然有一个箭窟窿,窟窿冒着黑血,显然是中箭之后,被生生拔掉了。
卢戢黎的左手还下意识的绕过自己的腹部,按住那个伤口,只不过如今因为卢戢黎进入半昏迷的状态,有些按不住伤口。
卢扬窗快速翻身下马,伸手搂住卢戢黎,大喊着:“爹!爹……你流了好多血,你怎么不说!”
卢扬窗想到方才西戎人放箭,卢戢黎将他按在马背上的场景,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卢戢黎中了冷箭,而且看血色还是有毒的,卢戢黎却没有说话,只是自己将带着倒钩的冷箭拔掉了。
棠巫快速冲过来,卢戢黎这个时候却清/醒过来,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突然睁开了眼睛,并不让棠巫给自己治疗,反而定定的看着卢扬窗。
吴纠冲过来,连忙说:“卢将军,快让棠巫给你医治!”
卢戢黎却淡淡的摇头,示意不要医治。
卢扬窗的眼泪夺眶而出,已经泣不成声,说:“爹……”
卢戢黎看着他,声音沙哑的说:“我不是你的父亲。”
卢扬窗听着他的话,眼泪更是汹涌,就听卢戢黎继续说:“你长得……那么像……你是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人,从你出生开始……”
卢扬窗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竟然嚎啕大哭起来,说:“爹,扬窗求你了,让医官给你医治罢,你恨扬窗,等你好了打死扬窗都行,求你了,爹……”
卢戢黎仍然定定的看着他,声音已经十分微弱沙哑,说:“但我如今……已经无颜再见你。”
卢戢黎说着,眼神似乎放空了,轻声地叹着:“扬窗……”
他说着,眼睑颤/抖了两下,缓慢的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