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杀凫须, 那便是与楚国为敌, 但是如果杀了凫须, 那便是与晋国为敌, 黄国国君如今是两面为难, 顿时不知怎么好了。
按照道理来说, 楚国大军已经压境, 再往前踏一步,就要进入黄国境内,黄国国君应该立刻同意的, 但是想一想晋国那些手段,黄国国君又不敢同意了,害怕的要死。
这样一来, 黄国国君又开始犹豫, 吴纠不怕他犹豫,笑了笑, 挥手示意斗廉。
斗廉将凫须嘴里赛着的布拽出来, 一瞬间凫须就开始大吼大叫了, 说:“救命!!!黄公你救我啊!!黄公您救我!这主意可是您想出来的!您要救救我啊!救命啊!”
凫须嘴巴里的布一拿出来, 立刻大喊起来, 吓得黄国国君一个激灵,黄国国君连忙喝道:“放肆!孤怎么可能出这种下三滥的注意, 你竟然信口雌黄,诬蔑孤!”
凫须见黄国国君不认账, 立刻说:“就是你出的这下三滥的主意!若不是如此, 我还在晋国呢!如今出了事儿,你竟然想撇清关系!我实话告诉你罢!我今天就算是要掉脑袋,也要拉你下水!你这个奸诈小人!”
黄国国君一听这个,连忙看向吴纠,吴纠则是仍然稳稳当当的坐在纠墨之上,微笑的看着黄国国君,还挑了挑眉,似乎很乐意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凫须这些日子跟着楚军,知道吴纠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自然明白自己肯定没命好活了,但是十分不甘心,一定要拉黄国国君过来垫背,大喊着说:“是他出的主意,他贪图富贵,收了晋国很多钱,还把土地卖给晋国人挖河床,准备淹了江国!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是他跟晋国说,他早就看不惯楚国一副大国模样,腆着脸耀武扬威了!”
吴纠眯着眼睛,笑着说:“腆着脸?”
黄国国君一听,连忙摇手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楚王您可千万别听他乱说!”
凫须哈哈大笑说:“我怎么乱说了?!我都要死了,何必说假话!你何止这么说,你还想要联合晋国一起,讨/伐楚国,分一杯羹呢!”
黄国国君吓得脸无人色,就听吴纠笑着说:“若是如此,这才叫腆着脸呢,毕竟想要腆着脸,起码脸盘子要够大,若是不够大,小心把脸腆的毁容啊。”
黄国国君连忙说:“他胡说的!胡说的!我黄国一直是拥戴楚国的,楚王您千万不要听他挑/拨离间,他是挑/拨离间!”
凫须仍然哈哈大笑,看到黄国国君惊慌的样子,十分高兴,又说:“何止是如此,黄国已经和晋国商量好了,等江国给他们做完内应,还是将江国一把淹了,然后把水蔓延到楚国境内,趁着楚国洪涝,再联合兵马一举杀进来!黄公我说的对吗!?”
黄国国君脸色更是难看,一脸煞白,伸手悄悄摸/到了腰间的佩剑上,手腕已经开始“哒哒哒”的打抖了,凫须揭着黄国国君的老底儿,黄国国君眼睛里瞬间弥漫起一股杀意来。
凫须还在大笑,保持着一种得意的疯狂,说:“就算我死了!!你也要给我做垫背!你以为事情败露了我会一个人去死吗,我……嗬!!!”
凫须的话还没说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嗤——!”一声,凫须的声音顿时中断,随即发出一声喷血的声音,黄国国君突然一脸阴狠的拔剑而出,一下砍在凫须的脑袋上,凫须的脑袋“咕咚”一声,直接掉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着,因为地势问题,顺着国界滚到了纠墨的脚边,还汩/汩的冒着鲜血,凫须的脸上凝固了疯狂的笑容,张着大嘴巴,嘴角几乎撕/裂的狂笑表情。
没有了头的身/子凝固了一下,随即“噗通!!”一声倒了下来,腿在楚国的地界,身/子却在黄国的地界,横在两国之间,整个人已经不动了,只是还在冒着血,很快积攒了一大滩的血迹。
“啊啊啊啊!!!”
有女子的声音尖/叫了一声,吴纠没被掉脑袋的情形吓到,反而被这女子的尖/叫/声吓到了,原来他们的队伍里还有女眷,之前嬴豫来楚国朝拜,是带着妹妹江国长国女的。
吴纠要和黄国国君谈判,因此让小包子们全都待在缁车中不许出来,就是怕他们看到什么可怕的一幕,没想到嬴豫的妹妹反而走出来了,正好看到了掉脑袋喷血的场景,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嬴豫赶紧跑过去,将江国长国女带回缁车中安顿。
吴纠则是脸色淡定的看着地上的鲜血和人头,从以前看到鲜血十分不适应,到如今已经坦然面对,吴纠也不知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者这就是一条君王的道路罢。
齐侯看到这幕,皱了皱眉,驱马过来,低声说:“二哥,没事儿罢?”
吴纠摇了摇头,完全没事儿,一脸的坦然,还笑了笑,看着呼呼喘粗气的黄国国君。
方才黄国国君一时气愤,直接砍了凫须的脑袋,如今才知道害怕,双手一直在抖,不停的哆嗦着,冷汗涔/涔的从他的头上流下来,几乎汗湿/了衣裳。
黄国国君看着地上的脑袋,明明是他砍得,却反而觉得害怕起来,连忙将手中带血的长剑“咔嚓!”一声丢在地上,吓得六神无主。
吴纠笑眯眯的说:“黄公如此气魄,手刃奸贼,看起来是十分的有诚意,寡人甚是欣慰。”
他说着,招了招手,说:“斗射师,劳烦您将这细作的脑袋用上好的锦盒装起来,遣人送到晋国去,就说是黄公送给晋国的一份大礼。”
他这么一说,黄国国君“嗬——”的出一口气,“咕咚”一声,腿脚不稳,竟然向后一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旁边的黄国士大夫们都吓坏了,但是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吴纠说:“哦对了,黄公可千万别忘了,给江国修水利的钱,还有赔偿我楚国出兵的钱,尽快送到。”
黄国国君听到这里,更是一脸死灰,脸色都苍白的好像刷墙的石灰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纠挥手说:“走罢。”
他说着,调转马头,就准备离开了,纠墨款款的迈出几步之后,吴纠却突然又转回头来,冷笑了一声,表情阴冷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黄国国君听着这句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凉透了,就这么瘫坐在地上,看着楚王驱马离开,楚国的队伍也跟随离开。
嬴豫安顿好了江国国女,连忙对吴纠拱手说:“谢楚王为我江国主持公/道!楚王解决了我江国的大难,嬴豫斗胆,请楚王到我江国做客,就在这附近,不过一日的路程,也好让嬴豫聊表心意。”
吴纠本就是出来度假的,如今到地方就解决了黄国,还算是顺利,因此也没有拒绝,笑着说:“早就听说江国凤凰台景色美不胜收了,寡人终于有机会见识见识。”
嬴豫听吴纠同意了,连忙请吴纠上缁车,他们很快往江国境内转移。
从这里到江国并不需要多久,毕竟都是小国,嬴豫立刻让人快马加鞭回凤凰台报信,准备款待楚王,又让朝中的文武官/员到城门口迎接。
众人的队伍速度不算快,毕竟已经解决了黄国,还对晋国下了“战书”,因此没什么事情要做,趁这个空挡,不如休息休息,好好休养一番。
众人慢条条的向着江国行进,在楚国边境的驿官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开始行进,很快就进入了江国地界。
进入江国根本不需要一天就能横穿,因此他们不必着急,这里环境还挺漂亮,吴纠想起来上次答应小包子们做烧烤,但是因为私卒的事情,没有做成功,于是便让人下令扎营,不着急前进,在这里露宿一天,打打猎,做做烧烤吃。
小包子们一听有的吃,立刻全都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吴纠一低头,就能看到此起彼伏的小豆包们,不停蹦跶着,害的吴纠又想“打地鼠”了……
齐侯一听吃,也没有任何意见,立刻让人去扎营,斗廉接到了命令,虽然他们才刚刚启程,但是也没有任何意见,赶紧命令停车,就地扎营。
小包子们仿佛下饺子,一个个跳下缁车,蹦跶哒的在附近追逐的顽了起来,斗廉指挥着士兵们扎营帐。
吴纠打算带着小家伙们去找些树枝做柴火,让齐侯去打猎,一会儿好烧烤野味儿吃。
众人顿时分工明确,很快就分头行动了。
吴纠带着小包子天团,被软/软白白的小包子们簇拥着,一个个说话奶声奶气又甜甜的,不停地叽叽喳喳的说笑着,那感觉真是太好了,随手都能撸包子。
齐侯跟在后面,俨然失宠了,看着吴纠捏小包子的脸蛋儿,不由伸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有点硬……
小包子们捡树枝,齐侯准备打猎,吴纠说了,齐侯能打多少,就做多少野味儿,因此齐侯那是甩开膀子打猎,恨不得将整个树林都承包了!
小包子们跟着吴纠,勤勤恳恳的捡树枝,吴纠还发现地上有笋子,带着小包子们刨笋子。
就听小子推“哒哒哒”跑过来,奶声奶气的说:“苏苏,窝捡了好多好多树枝!”
吴纠抬头一看,顿时有点懵,小子推抱着一堆……树枝渣子,短短的,每个树枝可能还没肉肉的手臂长,虽然对于小子推来说,已经相当长了,但是这些迷你树枝根本无法烧火用,还不够飞蛾扑火的呢……
吴纠见小子推一脸热忱,也不好打击,就摸了摸小子推的脑袋,笑着说:“子推好/棒呢。”
小子推被夸奖了,仰着自己肉肉的小/脸,给吴纠捏,还自己往吴纠手里蹭,就好像一只超可爱的小奶猫似的,害的吴纠又想撸包子。
因为吴纠夸奖了小子推,毕竟吴纠主张肯定式教育,结果其他小包子们都面面相觑,咬着自己的手指,也好想让吴纠夸奖。
于是小包子们聪明的全都跑开去找树枝,不一会儿又全都回来了,吴纠顿时有些傻眼,因为小包子们捡的树枝都是那种渣子,一个个短短的,还仰着头,一脸渴望的看着吴纠,想让吴纠也夸赞他们。
吴纠顿时一脸冷汗,齐侯在旁边打猎,看到吴纠要被“木屑”掩埋了,旁边堆得都是小包子捡来的木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肚子直疼。
吴纠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别偷懒!干活。”
齐侯笑着说:“是,我王。”
虽然有很多木屑,但是根本没办法烧火,于是吴纠又带着小包子们开始捡能用的树枝,这个时候就听到“簌簌簌”的声音,草丛微微有些颤/抖,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小包子们都被吓到了,连忙后退。
小荻儿却没有后退,惊讶的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因为他看到草丛中有个白白的,圆圆的东西,一颤一颤要跳出来了。
“嘭!”一下,那白白圆圆的东西瞬间跳了出来,小荻儿立刻奶声奶气的说:“兔叽!兔叽!”
果然,众人定眼一看,果然是一只大白兔,这大白兔要成精了,圆圆溜溜的,整个体积就好像一只大西瓜一样,旁的兔子好歹有点线条,看起来是长条的,但是这只兔子仿佛就是一个雪白的毛球。
兔子跳出来之后,用红眼睛看着他们,但是竟然没有再跑,小荻儿一看,“呀”了一声,说:“它受伤了!”
大白兔的后腿/儿果然受伤了,殷/红了一片,似乎跳不动了,怪不得不逃跑。
小子文的大白看到兔子,顿时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那大白兔瑟瑟发/抖,大白“呋!”的一吼,白兔吓得猛地跳了起来,不过竟然慌不择路,直接撞在了小荻儿怀中。
小荻儿连忙伸手接住,搂着那大西瓜一样的白兔,抚/摸/着兔兔毛/茸/茸的身/子,说:“好可怜,它受伤了,义/父,我萌能救救它吗?”
小荻儿那个样子太可爱了的,大眼睛闪烁着希冀,吴纠当然一口同意下来,就让齐侯继续打猎,自己带着小包子们回去,让棠巫来给兔子看病。
棠巫给兔子包扎了一下后腿/儿,兔子的血止住了,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因为小荻儿救了它,那兔子似乎十分亲近小荻儿,一直窝在小荻儿怀中,好像当成了自己的兔子窝。
小荻儿亲切地抱着大兔子,虽然很沉,但是竟然一刻也不放下来,喜欢得不得了。
大兔子俨然成了小荻儿的新宠,这样一来,甯戚怎么可能高兴,平日里小荻儿总是被甯戚欺负,但是仍然最喜欢跟甯戚哥/哥顽了,如今大兔子冷漠的抢走了甯戚的“恩宠”,甯戚看这只兔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甯戚趁着小荻儿不注意,一把拽住大兔子的耳朵,直接把兔子给拽走了,吓了小荻儿一跳,说:“甯戚哥/哥!快把兔叽还给荻儿。”
甯戚心里酸不溜丢的,嘴上说:“兔子当然要当做野味儿来烧烤吃了,一会儿分你一个兔腿/儿!”
小荻儿听甯戚这么说,吓了一大跳,两只大眼睛顿时泪泡泡的,注满了水汽,可怜巴巴的看着甯戚,说:“甯戚哥/哥,兔叽那么可爱,不要吃它。”
吴纠在营地生火,突听有哭声,赶紧过去看看,就看到甯戚又把小荻儿给惹哭了,刚想过去劝说,就听甯戚说:“那你说,是兔子可爱,还是我可爱?”
小荻儿认真的想了想,说:“兔叽。”
甯戚顿时醋意滔天,说:“那还是把兔子烧了罢。”
小荻儿连忙摇着小肉手,说:“不要啊不要啊,甯戚哥/哥,求你啦。”
甯戚见小荻儿这么说,又问他说:“你说兔子可爱还是我可爱?”
小荻儿这次有些为难,皱着眉,做了好半天挣扎,不情愿的说:“甯……甯戚哥/哥可爱。”
甯戚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就将兔子还给了小荻儿,小荻儿连忙抱住兔子,大眼睛还挂着眼泪泡泡,却已经笑了起来,包子一样的小/脸儿笑起来十分可爱,甜甜的说:“谢谢甯戚哥/哥!”
甯戚把脸伸过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小荻儿一下就看明白了,“么!”的一下在甯戚的脸上亲了一口,动作十分流畅自然。
吴纠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因为看甯戚和荻儿这个动作,仿佛已经做过很多遍,十分的自然流畅了,甯戚不知道占了多少次小荻儿的便宜。
那边小子推咬着手指,看着小荻儿主动大么么了一个甯戚,迷茫的说:“公纸,荻儿锅锅和甯戚锅锅,也要做羞羞的事情吗?”
吴纠顿时头疼脑胀,走过去准备教育小包子们,结果就听到小荻儿十分正义的说:“不行不行,不能做羞羞的事情。”
吴纠心想,还是荻儿最乖最听话最懂事儿了,结果就听到小荻儿继续说:“甯戚哥/哥说了,我萌长大了才能做羞羞的事情。”
吴纠一瞬间差点跌倒在地上,齐侯拎着猎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吴纠一脸的绝望,坐在火堆旁边,用树枝戳着火焰。
齐侯笑着说:“二哥,你来看看,这么多可以么?”
齐侯打猎归来,简直是盆满钵满,这里有野山鸡,齐侯抓了好几只,还有一些野猪之类的,总之齐侯出马,简直承包了整座山头,吴纠看着那一箩筐食物,感觉他们的晚饭也出来了。
吴纠看到那些野山鸡,眼睛一亮,他之前找屈重做了土陶锅,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如今看到这些野山鸡,觉得做个汽锅鸡绝对不错,这荒郊野岭的,晚上一定很冷,若是能喝上一碗纯正的汽锅鸡汤,那可真是绝了。
吴纠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熬上,差不多两个时辰就好,可以当做晚膳吃。
吴纠立刻动手准备做汽锅鸡,指挥着齐侯帮忙打下手,齐侯虽然不会做饭,但是他武艺好,处理野味儿肯定不在话下。
吴纠险让他把野山鸡处理好,毕竟汽锅鸡要熬煮,需要一些时间,等齐侯把野山鸡处理好之后,吴纠从他们的行李中拿出一大堆签子。
这次出来,吴纠本就是来度假的,因此自然准备了烧烤的工具,吴纠带来了一大把特制的签子,将野味切块,然后串上签子在火上烤,这样十分方便,熟的也快。
众人全都过来帮忙,虽然他们不会理膳,但是串签子还是会的,齐侯负责切块,那大小切得一丝不苟,而且切的又快又好,吴纠负责调味儿,将肉块腌制,抹上酱料,嬴豫斗廉和士兵们就负责串肉串,一串串弄好放在盘子里,准备一会儿上火烧烤。
小包子们则负责嘻嘻哈哈的顽耍。
吴纠将肉块都腌制好,就去处理他的汽锅鸡了,汽锅鸡的好处就在于原汁原味儿,因为这种土陶锅能最好锁住鸡肉的鲜美,因此蒸出来的汤汁都是鸡肉在锅中闷出来的蒸汽,不加一滴水,那味道自然是鲜的没话说,一准儿特别绝。
吴纠将鸡肉处理好,放在锅中,又加了一些调味料去腥,盖好盖子,又用布将土陶盖子的缝隙盖住,确保蒸汽不会流失。
众人还在串肉串,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汽锅鸡才蒸上,已经能闻到一股咸香,齐侯吃了那么多鸡肉,从未闻过这么鲜的味道。
众人在香喷喷的汽锅鸡味道下,就准备烧烤了,众人把串好的肉串放到火上去烤制,因为肉被切成了肉块,而且大小一致,因此十分好熟,大火一烤,立刻发出“呲呲”的冒油声,一股焦香的肉味儿冲鼻而来,简直不可言喻的食指大动。
若说什么最好吃,齐侯觉得一定是肉最好吃,若说怎么做肉做好吃,那一定是炸着和烤着了,虽然并不健康,但是齐侯就喜欢这重口味,又重口,又解馋,吃起来让人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
第一批肉串烤好,吴纠放在盘子里,小包子一窝而上,齐侯也扎在小包子群里,开始和小孩子哄抢,吴纠看到齐侯这个老不休,顿时有些无语,说:“不要欺负孩子。”
齐侯可怜巴巴的只抢到了一根肉串,指着小重耳一手两只肉串,小子推吃不了那么多,还勤勤恳恳的给小重耳拿着肉串。
齐侯异常/委屈的说:“二哥,明明是他们欺负孤。”
吴纠好生无奈,齐侯这模样都给斗廉和嬴豫看光了,不过斗廉是性/情中人,不在乎这些,吴纠和齐侯又刚刚帮助嬴豫保住了江国,因此嬴豫也不觉得怎么样。
吴纠虽然一脸嫌弃齐侯,不过第二拨烤完之后,还偷偷欧塞给了齐侯两根肉串,齐侯顿时满足的跟什么似的,差点跟吴纠撒娇。
层次分明的五花肉串,烤的筋道却不塞牙的瘦肉,润而不腻的肥肉,还有焦香弹牙的肉皮,被吴纠用咸鲜微甜的酱汁腌制,经过大火一烤,肥油全都烤了出去,实在香的没话说,只是看着五花肉串滋滋的在火上冒油,齐侯就已经知道有多香了。
除了齐侯挚爱的五花肉串,吴纠还弄了烤鸡关节,因为这个不多,因此也就一人一串儿的量,但是齐侯竟然意外的喜欢吃,鸡肉烤制的喷香,里面是嘎嘣脆的脆骨,吃起来有嚼劲儿,比之纯烤鸡肉,鸡关节烤制之后油脂的味道更香,而且还没有鸡肉的油腻,齐侯也喜欢吃这个,不过鸡关节数量太少,最后吴纠见他喜欢,就将自己还没来得及吃完的半串给了齐侯,齐侯高兴的不知如何形容。
五花肉、鸡肉、鸡关节、烤鸡皮,还有烤笋子,斗廉打了一条鱼过来,众人又开始烤鱼吃,烤的是不亦乐乎,吃的都是油光满面的。
一边吃还一边喝着小酒儿,那感觉简直是绝了,一口酒一口肉,齐侯美得都要飞起来了。
汉子们吃的都如此凶猛,嬴豫的妹妹可是队里唯一的女子,不像他们这么凶猛,吃的斯斯文文的,若不是嬴豫给她留了一些,可能江国国女最后只能去吃烤饼子了。
众人正吃着烧烤,喝着小酒,就见远处有人来了,还是一个队伍,斗廉有些戒备,立刻站起来,似乎准备护驾,不过很快就看到前面的队伍竟然是齐国的队伍。
那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国的大司空匽尚。
棠巫见到匽尚也是吃惊,因为他许久都没有见到匽先生了,之前匽先生在楚国主持过一段水力,那还是吴纠刚刚入楚的事情,如今已经过去很久了,匽尚后来回到了齐国继续主持水力,棠巫跟着吴纠在楚国,因此见面的时间就少之又少了。
匽尚带着队伍,看到他们也快速迎上来,齐侯笑眯眯的说:“呦,大司空来了,脚程还挺快。”
匽尚赶紧走过来,拱手说:“匽尚拜见君上,楚王、江公,匽尚有礼了。”
原来是齐侯知道吴纠有/意帮助江国修水渠,治理水患,因此就让匽尚从齐国赶过来,真凑巧,他们走到这里就碰到了匽尚。
嬴豫是听说过匽尚大名的,因为在如今这个时代,恐怕没有比匽尚更厉害的水利专/家了,江国连年水患,若是能得到匽尚指点修建水渠,是极为幸/运的事情。
齐侯笑着说:“大司空,你来得巧,快来,这还有最后几根烤串。”
匽尚与他们汇合,等明日一早就能进江国的都城,因此不需要着急,进了都城之后,匽尚去考察一下地形,江国不大,水力图很快就能汇总出来,如今正好是冬季,趁着冬季水枯,正好修建水利,等到了来年,就不会有水患的威胁了。
嬴豫一听,连忙就要下拜,众人都吓了一跳,吴纠连忙扶着嬴豫,不让他下拜,吴纠说:“江公您这是做什么?”
嬴豫说:“嬴豫本是晋国派来的细作,不管是否被威胁,险些铸成大错,还企图对楚国公主不利,如今楚王与齐公不计前嫌,不仅帮助江国解决了黄国的危险,还要帮助嬴豫修建水利,嬴豫实在惭愧,无以回报,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事情,楚王与齐公一定尽管开口,只要二位一句话,嬴豫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吴纠笑着说:“江公严重了,何必提到粉/身/碎/骨这么夸张,再者说了,寡人与齐公/正是知道江公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因此才施予恩/惠的,这种互利互惠的事情,就不必言谢了,指不定何时便还回来了。”
齐侯说:“正是,江公快快请起罢。”
嬴豫再次感谢之后,这才站起来,经过这个插曲,大家又开始哄抢肉串,就剩下最后几串了,吴纠见大家没吃够肉,还是不饱,便将随行带来的干粮饼子插在签子上,抹了调料烤制。
那味道就跟肉味儿一模一样,再加上火烤,焦香四溢,说不出来的香,于是众人又开始哄抢饼子,连饼都不放过。
小子推这种小食量都吃了半个,小重耳一个人吃了两个大饼子,吴纠都怕他撑着,回头一看,齐侯已经吃了五个饼子了!这还是在吃过一堆肉的情况之下!
吴纠心里暗搓搓的揣摩着,难道吃得多才能做春秋霸主吗?那自己是不是应该也锻炼一下食量?
众人消灭了肉串和烤饼,目光都“阴测测”的盯着那个还在火上蒸煮的土陶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蒸煮,汽锅鸡的味道已经弥漫开来,说不出来的鲜香,众人方才吃了那么多油腻重口的肉,抢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却有些腻口了,急需要清新的东西来解腻,顿时就把心思打在了汽锅鸡上,一个个仿佛还是恶狼似的。
吴纠相当无奈,赶紧护住土陶锅,说:“还没有蒸好,晚上才能吃,大家先去休息一会儿罢。”
吃的很撑,又喝了酒,可谓是酒足饭饱,众人都有些微醺,便全都回了营帐,准备去休息,这样一来,吃了就睡,这可是终极享受,终极的放纵也不过如此了,等下午睡醒了,一睁眼还能喝到鲜美的汽锅鸡汤,众人已经不知这是一种多么奢靡的生活了。
齐侯和吴纠回了营帐,吴纠因为方才做了烧烤,一身都是烟味儿,就让子清弄了些热水过来,准备泡泡澡解解乏,沐浴之后再休息,下午起来之后还要再做晚饭,喂饱这些八百年没吃过东西的恶狼。
吴纠将衣裳都脱了,坐进浴桶中,热水解乏,舒服的不行,齐侯暗搓搓的摸过来,趁着吴纠不注意,也将衣裳都脱了,然后快速进了浴桶。
“哗啦!!!”一声,营帐险些给淹了,地上全是水,吴纠都看傻眼了,宽大的浴桶一瞬间就变的无比拥挤,毕竟齐侯身材高大,一个人泡澡还能伸开胳膊腿,齐侯再进来,根本没地方了,挤得不行。
吴纠回头瞪了一眼齐侯,说:“快出去,没你的地方。”
齐侯笑眯眯的将吴纠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中,说:“二哥你看,地方一下就大了。”
虽然吴纠不想承认,不过地方的确一下就大了,而且还有真皮软垫,比浴桶可舒服多了,吴纠做了一中午饭,也有些累了,便放松的靠在“真皮软垫”上,将头一仰,向后靠着齐侯的肩窝。
齐侯笑眯眯的亲了一下吴纠的头,说:“二哥,孤给你捏/捏,放松放松,别累着。”
齐侯十分殷勤,不过手劲儿让人舒坦,又是热水澡,又是捏肩膀的,吴纠舒服的简直要睡着了,嗓子里还哼哼了两声,齐侯本就是温饱思淫/欲,如今听到吴纠哼哼,立刻忍不得了,偏偏吴纠要睡着了,一副任人欺凌的模样,齐侯怎么可能放过他。
两个人折腾到下午,吴纠软/绵绵的没力气,后来便睡着了,齐侯抱着他放到榻上,让吴纠好好休息,搂着人一起歇息了。
虽然才是下午,但是营地里的人全都去休息了,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土陶锅冒着香喷喷的味道,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江国国女歇息了一会儿,因为营地十分简陋,便起身来了,实在睡不踏实,准备出来走走。
她走出来,便注意到了那香喷喷的土陶锅,江国是个小国/家,哪有能和吴纠比手艺的膳夫,她从未闻过这么香的味道,对比中午的烤肉串,这个相对清淡的鸡汤更吸引她的食欲。
江国国女准过去看看,刚走过去,就听到“沙沙”的声音,还以为是士兵巡逻,结果一瞬间,从旁边的草丛中竟然窜出一个黑影来。
“啊啊啊啊!!”
“嘭!”
江国国女尖/叫了一声,被一下扑倒在地上,还以为是树林中的野兽,结果却闻到一股臭味儿,竟然不是野兽,而是一个人。
看起来像是难/民,蓬头垢面,浑身脏得不能言语,虽然骨/瘦/如/柴,但是力气却无比的大,仿佛要和人拼命一般。
他冲出来,一下将江国国女撞倒在地上,江国国女吓得不行,眼看着草丛微动,竟然又有人冲了出来,也是难/民,一下冲出来好几个,全都扑到他们的营地来了。
江国国女给吓傻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猛地冲出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那些难/民冲出来,根本不是冲着江国国女来的,而是冲着那个冒着香味儿的土陶锅,仿佛要哄抢,险些将江国国女给踩/踏了。
江国国女被人一把拉起来,那人身材高大,虽然没有穿黑甲,但是也显得异常威猛,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旁边,江国国女定眼一看,原来是斗廉!
斗廉十分机警,听到动静,立刻从营帐中/出来看看究竟,正好看到一群难/民冲进营地,险些将江国国女给踩/踏了。
斗廉说了一声“失礼”,赶紧松开搂着江国国女的手,以免唐突了国女。
因为有一批难/民冲进来,疯狂的抢掠着,士兵很快被惊动了,立刻全都冲出来,同时被惊动的还有其他人,棠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哐当!!!”的声音,连忙也走出营帐看看。
这一出来,顿时看到了一堆难/民,至少也有十几人,想必是因为水患无家可归的江国人,冲进营地里,似乎是闻到了汽锅的香味儿,疯狂的想要抢食物,正在与随行的士兵冲/突。
棠巫看到这一幕,脑子里“轰隆——”一声,竟然炸开了锅,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棠巫小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情景。
难/民成群结队,因为吃不上东西,疯狂的抢掠,甚至……吃/人。
棠巫似乎记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当年他还那么小,被人抓/住撕咬,那种血/腥又无助的场面,一瞬间从棠巫的心中冒出来,虽然这些年来,棠巫整个人看起来老成又持重,似乎已经锻炼出来了,别看他长得斯文精致,只是棠巫这个人,狠心起来比谁都要狠,平日里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脆弱表达出来。
而此时,棠巫有些头晕,脑子里“嗡嗡”作响,有些站立不住,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踉跄着就要倒下去。
“嘭!”一下,棠巫猛地后仰,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人一把抱住,紧紧搂着,随即棠巫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声音颇为焦急,说:“棠儿!棠儿?你怎么了!?”
棠巫这时候意识才有些回笼,他好像记得,当年被那群难/民疯狂撕咬,作为食物的时候,就是有人用这样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搂着他,安慰他,给他上药,哄他入睡……
棠巫眼前有些模糊,意识慢慢回笼,便看到了匽尚那张布满担忧的脸,匽尚见他醒过来,连忙松口气,说:“棠儿,没事,我在这儿呢。”
棠巫听着他的话,一切都好像小时候一样,不由有些鼻子发酸,匽尚见棠巫突然红了眼睛,还以为棠巫被吓着了,毕竟棠巫如今才十几岁,当年仅仅几岁,被难/民撕咬当做食物的事情,给棠巫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匽尚将人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和脸颊,低声说:“棠儿,没事的,放松,我在呢。”
棠巫听着他的声音,仿佛是一种巫术,能摄人心魄,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难/民很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闻到了香味,竟然全都冲了过来,他们平日里吃的都是馊臭的东西,就算是馊臭的东西都不能吃饱,突然闻到这种香味儿,自然要发疯一样抢夺,现在填饱肚子才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