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戚听到“荻儿”的回应,顿时欣喜若狂,一把抱住怀中的“荻儿”,捧起“荻儿”的脸颊,只是觉得“荻儿”的脸盘子好像突然变大了,还奇怪的说:“荻儿,你的头是不是变大了?”
那寺人一阵抽/搐,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耐着性子说:“甯戚哥/哥,你好坏,荻儿好想你,快给荻儿。”
甯戚从不知“荻儿”这么主动,捧着“荻儿”的脸,就想吻下去,然而这个时候,甯戚又看到了一个荻儿,那荻儿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身黑色官袍,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宾胥无本想跟着过去照顾甯戚,哪知道甯戚和寺人在花园里幕天席地都要做那种事情,甯戚温柔的捧着那寺人的脸颊,还要吻下去。
宾胥无一瞬间如坠冰窟,整个人都懵了,他慌乱极了,心里乱七八糟,调头就准备走开,甯戚看到两个荻儿,顿时也有些蒙了,酒劲儿一下就醒了,这时候才看清楚,他怀里的根本不是荻儿,而是一个还穿着寺人衣服的人。
甯戚看清楚的时候,宾胥无已经转头走了,甯戚吓了一跳,赶紧甩开那寺人,快速追上去,大喊着:“荻儿!荻儿!”
宾胥无没有反应,继续往前走,不回头,不去看他,一句话不说,无论甯戚怎么喊。
甯戚喝得太多,宾胥无却是不饮酒的,再加上宾胥无这六年也习武,因此体力不差,走得很快,甯戚跟在后面一路大喊,看的众人都往这边看。
时辰夜了,幸好没多少人,宾胥无埋头往前走,很快就遇到了人,竟然是子文,子文见宾胥无木着脸,不知怎么回事,惊讶的说:“荻儿,怎么了?”
宾胥无摇了摇头,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甯戚从后面追了上来,刚要喊“荻儿”,结果就看到了子文,子文和荻儿说着话,子文低着头,宾胥无侧颈上的青印儿正好暴/露在甯戚面前。
甯戚如坠冰窟,突然驻了足,没有往前追去,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反而调头走了。
子文抬起头来,看着甯戚离开,又看了看宾胥无。
子文说:“荻儿,你若是真喜欢甯戚,不如和他说明白罢。”
宾胥无摇了摇头,说:“甯戚已经有儿子了。”
子文没再说话,只是摇头叹气,很快大白狼就冲过来,大白狼一冲过来,两个人想要失落都不行,简直被大白狼那股欢脱的气息给打败了。
接风宴之后,甯戚好久都没见过宾胥无了,宾胥无的司理和甯戚的司农,正好一个最里面,一个最外面,因此不常见面,而且两个人基本没什么交集,像上次那样一起出任务,简直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只是上朝的时候甯戚还能看到宾胥无,宾胥无颈侧的痕迹一天比天淡下去,但是始终挂着,也可能是宾胥无的肤色太白/皙了,也有可能是吻得太用/力了,总之很多可能。
甯戚烦躁的盯着宾胥无颈侧的青印儿,国君叫了甯戚两次,甯戚愣是没听见,旁人都给他捏了一把汗,身边的人赶紧去撞甯戚,甯戚这才醒过梦来,说:“啊?什么?”
众人又是给甯戚捏了一把汗……
下了朝,今日也是甯戚休沐,宾胥无恰好也休沐,其他人去政事堂,那两个人换了衣裳就准备离开了。
甯戚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宾胥无,宾胥无上了缁车,甯戚想要叫住他,一起走之类的,结果就听到宾胥无说:“去驿馆。”
甯戚的声音硬生生就顿住了,去驿馆,又是驿馆,因为驿馆里有子文么?
甯戚嗓子干涩,神态有些失落,独自一个人出了宫门,漫无目的的在市集上转着,准备买点什么东西回家给儿子吃,今日是懒得做饭了,没有什么心情。
宾胥无在驿馆呆了一会儿,很快就离开了,他今日有些不舒服,天气越来越冷,宾胥无是畏寒的,似乎有些感染了风寒,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子文怕他有事儿,赶紧让他回去,休息一下,吃点汤药。
宾胥无就坐了缁车往回走,结果这时候,就看到了甯戚,甯戚除了宫门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车,只是溜溜达达的,正好这会儿买了吃食,准备回家去。
哪知道甯戚竟然遇到了熟人,于是站住攀谈几句。
在吴纠的小饭馆门口,甯戚正在和一个美艳的少/妇攀谈,那少/妇提着吃食,应该是刚从小饭馆里打包了吃食出来。
少/妇长得非常美艳,穿着华贵,一身贵气,还有温柔的气息,看起来比甯戚大了不少,但是少/妇保养的很好,气质又好,因此并不显得年纪大,反而显得成熟婉约。
甯戚和那少/妇站在一起,不知为何竟然如此般配,宾胥无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心颤,鬼使神差的就让车夫降低了车速。
甯戚没注意宾胥无的缁车,正在和少/妇攀谈,两个人不知在说什么,总之很高兴的样子,甯戚脸上洋溢着笑容,好久不见的那种笑容。
甯戚虽然喜欢笑,但是平日里吊儿郎当,痞里痞气,没个正经,如今见到那少/妇,却笑的十分正经。
就听到甯戚说:“姊/姊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如是我早生几年,恐怕也要被姊/姊给迷住了。”
那美貌的少/妇掩着嘴巴轻笑了两声,似乎知道甯戚是在开顽笑,特别清楚甯戚的本性似的。
宾胥无还听到了这一句,顿时心里“砰砰!”猛跳了两声,感觉天塌了一般。
甯戚果然是喜欢女子的,那日他们确实发生了关系,只是甯戚不清/醒,因此宾胥无才有机可乘,而如今这么一看,甯戚还是喜欢女子的。
宾胥无心想,这不是必然的么,甯戚都有儿子了,他还取过妻室,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只是这么想着,宾胥无突然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他脑子里晕乎乎的,不知是不是风寒的缘故,让他的大脑转的有些慢。
宾胥无已经从缁车上跳了下来,差点吓坏了赶车的车夫,因为缁车还没停下来,少爷直接跳下去了。
幸亏少爷会些功夫,并没有受伤,甯戚突然看到宾胥无,吓了一跳,哪知道宾胥无“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走到甯戚和那美艳少/妇面前。
宾胥无脑袋里晕乎乎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已经开口说:“甯大夫,您都跟男子做过了,还在这里对女子温言软语,你觉得旁的女子会喜欢你么?”
“什么?”
甯戚一瞬间有些懵,因为宾胥无说的话让他很震/惊,猛的就想起了那天的梦,他记得荻儿很乖顺,很隐忍,很主动,不停的轻喊着自己的名字,但是那只是梦……
甯戚震/惊的看着宾胥无,说:“那天……”
宾胥无见到他震/惊都目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顿时满脸通红,一面是羞愧的,一面则是自责,宾胥无感染了风寒,脑袋里晕乎乎的,有些转不过来,没想到一时竟然说了这样的话,顿时羞愧难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赶紧转头就走,连缁车都不要了。
宾胥无快步往前走,甯戚大喊了一声:“荻儿!”
随即赶紧追上去,被甩在原地的美艳少/妇看的直发愣。
别看宾胥无感染了风寒,但是竟然走的很快,快速往前走,很快到了府门口,赶紧推门进去,然后“嘭!”一声就要关门,甯戚在后面追,一个蹿步就追上去,使劲抵着大门,不让他关上府门。
宾胥无虽然习武,不过根本没办法和甯戚的臂力相比,使劲也推不上/门,厉声说:“你放手。”
甯戚立刻说:“我不放。”
宾胥无气的不行,也没脸见他,但是又关不上大门,气的又说:“你放手!”
甯戚一脸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我就不放。”
宾胥无气的脸上再也挂不住冷漠,说:“你……”
他说着,干脆回身往里走,也不管大门了,他突然一松手,甯戚差点摔进来,连忙踉跄着冲进去,追着宾胥无,说:“荻儿!荻儿你说的是真的么?在县府那天,我不是做梦么?是不是你,荻儿?”
宾胥无不说话,一路往自己房舍走,推开房门,立刻又要回身关门,甯戚又是窜过来,宾胥无要撞上/门,“咚”一下,哪知道甯戚把手臂伸了进来,甯戚“嘶”的喊了一声。
宾胥无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松了手,甯戚立刻窜进来,一把抱住宾胥无,宾胥无直发懵,原来甯戚是装的很痛苦,根本没有压疼他。
甯戚抱住宾胥无,低下头来,在他耳边温柔的低声说:“荻儿,荻儿,你快告诉我,那天是不是你,是不是?”
宾胥无被他温柔的搂在怀中,顿时有些贪恋,艰难的滚动着喉/咙,甯戚说:“我太欢心了,竟然是真的!我做梦都想不到,荻儿,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么?”
宾胥无一震,吃惊的看向甯戚,甯戚见他一脸不可置信,说:“真的,是真的!荻儿,我喜欢你,你一走六年,回来又对我爱答不理的,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么?”
宾胥无更是不可置信,说:“你……你娶了妻室,还有一个儿子。”
甯戚一听,猛地醒/悟过来,说:“因为这个,你才对我不理不睬的?”
甯戚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我真笨!好荻儿,我没妻室,我能起誓,是真的。”
原来甯戚并没有妻室,不过他的确是成过婚,当年荻儿离开了临淄城,甯戚满脑子都是荻儿,根本不可能娶妻,但是随着甯戚高升,很多人都给他说亲,甯戚非常烦躁,又有些自暴自弃,心想着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得到荻儿了。
当时甯戚想着,干脆娶妻罢,或许就能这么放弃荻儿,或者有了妻儿,就能忘记荻儿。
有个豪绅想要把女儿嫁给甯戚,甯戚就同意了,他当时同意得很草率,后来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很不负责任,对女方也不负责,甯戚想要临时反悔。
不过那时候,豪绅的女儿竟然跑路了,私奔走了,甯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口碑很痞,总之把未婚妻给吓跑了,当时马上要成婚了,甯戚没有了妻子,不过甯戚也没有着急,着急的的豪绅,简直太丢脸了。
于是甯戚正好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顺水推舟,假成婚,没有妻子,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再来给自己说亲,反而安静了。
甯戚一个人过的很好,豪绅因为怕丢脸,正好顺应了甯戚的意思,还对甯戚感恩戴德,因此这事儿就这么平静了下来,也没人怀疑。
后来就传出甯戚的妻子过世的消息,那时候甯戚一个人住着,其实心里很孤单,一直想着荻儿,越来越想,那天他去外地有任务,在路上捡到了小包子,一个小难/民。
小包子很瘦很瘦,但是那大眼睛,让他一下就想起了荻儿,像,特别像,都是那样泪泡泡的看着自己,好生可怜。
甯戚不能放下他,于是就把那小包子带回来了,正好他没有儿子,也没有家人,一个人过久了,总想要一些温情,甯戚就收了小包子做儿子,因为那时候小包子太小了,根本不记事儿,因此小包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是甯戚亲生的。
甯戚给他取名字,叫做涤儿。
涤涤山川,如惔如焚……
涤儿的名字出处其实是一段歌谣,西周时期发生了一场旱/灾,当时周宣王祭祀,向上天求雨,后世人将这首歌谣记录在诗经之中。
“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涤涤山川就是草木枯萎,荡然无存的山河,如惔如焚就是犹如焚烧的意思,这句话,正好是甯戚的心境,他感觉自从荻儿离开了临淄城,自己心中的便是犹如惔焚的一片涤川,什么也不剩下了……
甯戚紧紧抱着宾胥无,说:“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荻儿……我可以么?虽然我没有子文那么温柔,也没有他那么会照顾人……”
宾胥无听得震/惊,还没反应过来,他太高兴了,小包子不是甯戚的亲儿子,而且甯戚也没有夫人,甯戚这么多年来,竟然都喜欢着自己,宾胥无太高兴了,险些觉得不真/实。
听到甯戚突然说起“子文”,宾胥无有些迷茫,说:“子文哥怎么了?”
甯戚听他喊子文喊得这么亲切,就在他脖子上那个吻痕处啃了一下,说:“你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么?这是他留下的么?”
宾胥无一听,顿时脸都涨红了,说:“这是你那天啃的!”
甯戚一阵吃惊,自己啃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不过他听宾胥无这么说,顿时高兴疯了,说着还从自己袖袍中拿出一样东西来,递给宾胥无。
宾胥无低头一看,眼睛突然有些酸涩,竟然是六年/前,他送给甯戚的那个木雕,自己亲手雕刻的,当时因为甯戚笑话他雕刻的不好,宾胥无抢回来了,但是匆忙离开的时候,掉落在地上,根本没发觉。
没想到,甯戚竟然留了这么久,一直带在身上。
甯戚亲了一下那木雕,说:“荻儿,你好狠的心,走了六年,你知不知道,我天天只能看着木雕想你。”
宾胥无抿了抿嘴唇,他和甯戚之间的芥蒂算是解/开了,但是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刚才甯戚调/戏的那个美艳少/妇。
一提起这个,甯戚顿时笑了起来,笑的肚子直疼,说:“好荻儿,如今你都长大了,怎么还如此可爱,早知你这么能吃味儿,我恨不得天天腻着你。”
宾胥无狐疑的看着他,甯戚笑着说:“荻儿,那是晏娥姊/姊啊,之前不是去了邢国么?如今回来省亲几天,我在街上碰到了晏娥姊/姊,因此说两句话而已。”
宾胥无一听,晏娥姊/姊?
顿时满脸通红,简直是无/地/自/容了,他刚才一时气愤,还晕晕乎乎就说出了那种话,简直太丢脸了,怪不得晏娥姊/姊露/出一脸震/惊,因为晏娥根本不知道宾胥无和甯戚是那种关系……
宾胥无感觉自己要找掉地缝钻进去,甯戚却笑的温柔,亲了亲宾胥无的额头,说:“好荻儿,快叫一声甯戚哥/哥。”
宾胥无垂着头,不说话,甯戚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好荻儿,好荻儿……”
他就这样反复重复着,温柔极了,宾胥无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声音很轻的说:“甯戚哥/哥。”
甯戚笑着,更温柔了,说:“好荻儿,再喊一声。”
宾胥无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手环上甯戚的腰,低声说:“甯戚哥/哥,甯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