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里的指责,让子衿神色一黯,“王爷是嫌弃我手变丑了么?”
崇睿神色一凛,忽然咬牙解开腰带,扬手便将子衿的手腕缠住,轻轻一拉。便将人拉到他身边来。
两个隔着栅栏成拥抱之势,子衿哪里想得到崇睿会忽然发难,她又急又气,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每一滴都砸在崇睿的手背上,更是砸在崇睿的心上。
“不许哭!”崇睿欲伸手去替子衿擦眼泪,却被子衿侧过脸去避开。
“王爷若真要这般任意妄为,不顾安危,那不如进来,与大军一起同吃同住……”
子衿话没说完,崇睿却很认真的点头说,“好啊!”
听到崇睿说好,子衿气得隔着栅栏便一脚踩在崇睿脚上,“崇睿,我讨厌你!”
这也许是子衿此生,对崇睿说过最重的话。
可崇睿听后,却痴痴的笑。
“子衿,我想你了!”他松开子衿的手,然后隔着栅栏,用自己的指尖描绘子衿的轮廓,没敢真的上手。
子衿听后,眼泪掉得更凶!
她退后两步,委屈的看着崇睿。“王爷,不管任何情况,你都要好好的,你答应过,要帮我报仇雪恨的,而且你心中有一片属于你的天下,那个天下不会生灵涂炭更不会民不聊生,现在,你已经不单纯是崇睿这个人,你还是所有将士的希望,是这个天下的希望。”
崇睿伸手欲抓子衿的手,却被子衿避开,眸色凉凉的看着子衿说,“这天下会变成何种模样都不及你在我心中的万一。”
“可我在乎,我在乎的一切,想必王爷也是在乎的,对不对?”子衿柔声说着。
“慕子衿,你有时候真狠心,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却狠心的抛下我,一个人跑到锦州来,如果真要用你去换这个天下,那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崇睿说到最后,有种恶狠狠的恨意。
子衿的泪,一滴一滴的滴在手背上,地上,可那些泪,最后全都在崇睿心里。
“所以,你必须活着回来!”崇睿淡淡的说完,然后转身离去,在离去前,他一一种孤傲的姿态负手而立,一向挺拔的身躯竟有些岣嵝。
他说,“你若敢先我而去,不管此生还是来世,我都不会原谅你,绝不原谅!”
“崇睿!”子衿凄婉的叫。
崇睿的步子迟疑了片刻,可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了出去,凉凉的夜风中,只听见崇睿说,“慕子衿,我等你回家,你不回我便去找你,碧落黄泉也好,天涯海角也罢。我都会去找你!”
崇睿走了,如来时一般,悄然无声!
子衿看着黑夜中完全看不见的那一点,久久的看着。
刚哲静静的站在子衿身后,刚哲的身后,有闻讯赶来的崇智,还有清虚老人与青山老人。
青山最是心疼子衿,他走过来将子衿扶起来,怒目的看着远方,“儿媳妇,你别哭,待我们回到睿王府,你看我如何收拾这小子!”
子衿低着头,心里哀切的想,这都过了二十几日了,连她自己都不禁怀疑,他们能否找到方法救治这些患者。
心中虽已然质疑,可子衿却并未放弃,之后的三日,她依旧如同之前一般,积极的从医书上收集各种药方,就是希望能找到一个有效的方子。
作为女人,她有权利放弃。
作为王妃。她却没有。
作为医者,她更没有权利说放弃!
就在子衿呕心沥血的寻找治病良方的时候,京都里却从未停止过关于子衿入军营带来祸患的传言。
崇睿听之任之,并未加以理会。
可是三月初九这天,皇帝还是以一道密旨,召见了崇睿。
养心殿中,皇帝坐在他的梨花木桌案前,冷冷的看着他命人从民间搜集的流言蜚语,淡淡的看向崇睿。
崇睿挺直着脊背,皇帝不说话,他也不打算开口。
“街头诋毁子衿的人,你可查清了?”良久之后,皇帝柔声问。
“启禀父皇,儿臣无能,没能查清。”
若说上一次流言传出之后,被天香楼的天香嫂子无意间撞见而救了子衿一命,是子衿的造化,那如今便真是造化,一切皆是天命,半点由不得人。
虽然深知流言出自谁手,可崇睿却一点把柄都抓不住。
“子衿在锦州可还好?”皇帝也甚是挂念,但是他再挂念,也不如赵倾颜与崇睿这般掏心掏肺。所以与其说他挂念子衿,不如说他在忧心赵倾颜会备受煎熬。
情爱这件事,不是权势与心计便可获取的。
即便拥有这天下,可却始终无法拥有那一个小小的女人。
崇睿拧眉,将子衿在锦州巡防营遭遇的事情跟皇帝说了一遍,皇帝听后甚是忧心,当场便传了阮成恩到殿前。
“阮卿,锦州之事,你可有何看法?”
阮成恩拱手道,“陛下,臣下未曾得见病因,即便描述再好,臣下也无法判定,臣下愿请命去锦州,助睿王府一臂之力,共同对抗此次大祸!”
“嗯,难为你有心,朕亦有此意,如此,你便准备准备前去锦州吧!”皇帝对阮成恩的大义表示赞赏。
“诺!”阮成恩躬身欲退下。
“慢着!”皇帝却忽然叫住他,“睿王府在军营遭小人算计,被烫伤了左手,你替她备些玉肌膏。将她的手一并治疗一番。”
“诺!”阮成恩退下之后,崇睿也告退了。
皇帝对着空荡荡的养心殿,越发的觉得日子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