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上阳真君见这边亦是大战正酣,连忙赶来助阵。仙君一见他来,快速地将夜魅丢给他,向我这边飞掠而来,于花无影步步紧逼之时,苍琅挥舞,挡在了我的前面。

我退在一边,只见娘跪于爹面前不停地抹着泪,爹已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我连忙右手一挽,将自己的灵力推入他体内,为他续命。

爹缓缓地睁了眼,向我说道:“滟飞不可,你气息未稳,左肩还流着血,此时强行为我续命,你会死的。”

我没有说话,仍是一面压制着体面的气流,一面推动灵力。爹救了所有的人,我不能独独看着他死。

岛上的一场厮杀再次陷入僵局,一时难分胜负,然而,自妖兵登陆蓬莱至今,这一场争斗已经几天几夜,双方都已疲惫不堪。

仿佛是还嫌局面不够混乱,此时有人来报:魔界大护法任冬秋率十万魔兵而来!

众人大惊之下已见四面八方尘土飞扬,剑光闪烁,魔兵顷刻已至,竟然将所有人围在了中间。大家停了手,再顾不上相互厮杀,只道是鹬蚌相争,却不想魔界会在此时来个渔翁得利!

天空中,几人踏云而来,大模大样地落在了面前。那为首之人言语之中似带了几分客气,倒像是来做客的:“听闻蓬莱岛上近日不太安宁,任某不才,也想来凑凑热闹,实在是冒昧得很。”

他骨瘦如柴,目露凶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思虑太多,头上已经没剩了几根头发,他黑袍宽袖,不苟言笑,正是任冬秋。他身后站着两名魔将,皆是全副武装,一身铠甲。另有一人,宽大的斗蓬遮了全身,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一时间,蓬莱岛上变得十分安静,方才还打打杀杀的场面仿佛只是幻觉。

只听见一少年的声音朗朗言道:“我蓬莱与魔界多年不曾来往,大护法纵是要来做客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不早不晚,选在蓬莱多事之秋到访,还带着重兵,也不知是否另有它意!”我欣慰地看过去,潋扬义正言辞,身姿凛凛,倒是颇有大家之风。

任冬秋早已一眼瞧见爹娘有伤,此时见一区区少年上前答话眼中已露出些不屑的神色,他强词夺理,说得冠冕堂皇:“任某此番领兵前来,原也是好意。听闻妖兵在此兴风作浪,我等特来相助。想当年,前妖王柏无踪任意妄为,攻打魔界,使得前魔君身受重伤,卧床不起。如今,大敌当前,魔仙两界原该同仇敌忾,共讨妖兵。”

我听他说得大言不惭,不禁轻笑出声道:“真的只是这样吗?大护法莫不是把蓬莱之人当作孩童来愚弄?你共讨妖兵,早不来晚不来,非要此时来坐收渔翁之利。只怕,你杀了妖兵是大义凛然,顺便将蓬莱也灭了,却是个一不小心呢!我说的对吗?魔后娘娘!”

任冬秋身侧那人终于缓缓地将斗蓬一解,露出她的真面目来,我嗤笑了一下,用得着遮遮掩掩吗?这个女人已经追杀了我太多次,她便是穿着斗蓬我也知道她是谁。

我冷冷说道:“任翩若,我说过,我会在紫煌宫外等着你来杀我,可你,也来得太快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人仙魔妖齐聚首

这个斗蓬遮体之人, 正是当今的魔后任翩若,这次她为了杀我,又不辞辛劳地到了蓬莱岛。大约她也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 却并没有指望能瞒过我,当我一拆穿了她的身份, 她便大大方方地解下了斗蓬。

她就是这样一个永远戴着温柔沉静的面具,却心机可怕的女人, 此时, 她仍是这般仪态万千,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说的对,杀了妖兵,算是义举,若是一不小心,将你们都给杀了, 翩若自然会将你们的死推在花无影的身上, 仙界如今势大, 翩若可是得罪不起的。”她说得楚楚可怜,倒像是个生怕公婆责罚的小媳妇。

可惜, 我再不会被她的外表迷惑, 将大灰狼当成小绵羊了, 新仇旧恨,让我彻底厌倦了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我愤然道:“你可真是心急,其实, 就算是你今日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我们之间,已经攒了太多的帐,还没有算!任翩若,你当年没有直接杀了我,而是封了我的神识和法力,毁了我的容貌,将我从天宫打落人间,我会让你明白,这是你一生中,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她深不见底的眸光中终于闪现出一抹震惊的神情,她细细地打量着我,与我对视许久,终于了然地点了点头:“想不到数日不见,你已不再是无忧了。”

“原来是这样······”仙君突然冷冷地道,“枉我与凌子煊各自寻了多年,想不到,却是他这位贤后做的好事!”

任冬秋寒了脸说道:“魔后就是魔后,无论她做了什么,也由不得尔等诋毁!传令下去,遇神杀神,遇妖杀妖,将这岛上一干人等,杀个片甲不留!”

两魔将抱拳应道:“得令!”

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魔兵喊杀声震天,风云滚动,尘土飞扬,大片大片的刀剑之光慢慢地向着中心聚拢。大战一触即发,所有人神色肃然,严阵以待,可怜好好一个蓬莱仙岛,于大劫之后,又是一场大劫。

风起云涌,情势瞬息万变,就在双方即将白刃相接之时,突然一个声音让所有人静立不动——“魔君驾到!”

只见凌空而来的,结驷连骑,铺张至极,魔音隐隐,钟鸣声声。那锦车之上慵懒地靠着个紫衣华服之人,他慢慢地下得马车,驾云而来,方一落地,便听魔界一众人等纷纷俯身呼道:“参见圣君!”

众人起身后,凌子煊也不说话,只是远远地站着看向我,脸上带着久别重逢似的淡淡笑容。他一身贵气明亮的紫袍,面如皎月,色如桃花,站在这纷乱的人群之中更显出其绝代的风华。

我冷冷言道:“蓬莱不过是个小小岛屿,屠个小岛还需要魔君与魔后一同督阵,这可是太看得起蓬莱了!”

子煊轻轻一笑道:“滟飞,你误会了,我怎会置蓬莱安危于不顾,又怎会置你于不顾。”说罢,他微微侧脸向着身后那两员魔将说了两个字:“收兵!”

那两人似是有些意外,他二人愣了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又悄悄看了看任冬秋。任冬秋的面子上挂不住,他拱手说道:“圣君,如此大好时机,正是魔界扬威之时······”

“住口!”凌子煊板了脸,一张娇媚无双的脸变得凛若冰霜,“你私自出兵莫不是要造反吗!你我到底谁君谁臣?”

任冬秋虽是十分不甘,却仍是不得有俯首应了声:“老臣不敢!”

那两员魔将颇会审时度势,一见大护法被圣君怒斥,连忙俯首抱拳,应道:“属下遵旨!”

我淡淡地看着他王者气派,号令如山,果然是天威赫赫,只是说了句:“你置我的生死于不顾,又不是没有过······”

天边又是一阵风起云涌,再次来报:天宫二殿下楚玄领天兵十万而来!

一边是黑甲魔兵,刚刚收兵列队,黑压压一片;一边是金甲天兵,九天之上乘祥云而来,气势如虹,中间,还站了一场子形形色色的人物······人仙魔妖已经许多年不曾如今日这般齐聚了,只是仙兵也未免来得太迟了些,这是来打扫战场的吗?

楚玄飘飘然落下,先向着魔君打了个招呼:“想不到今日人来得这样齐全,魔界也有如此兴致来凑个热闹!”

凌子煊淡淡应道:“今日确是本君疏忽,大护法行事太过鲁莽了,让二殿下见笑!”

楚玄未再接话,却是随手将一块虎符交给仙君,仿佛那只是个不大值钱的小玩意:“父君说了,这块虎符给你,杀妖之事也交给你了。”

听他一说,大家才发现,哪里还有妖,那花无影和夜魅早已不见了踪影。想想也是,赤子心既然已经没了,再打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已经又失了一个摘心子,难道还要再损兵折将下去么。

上阳真君道:“要不要我带人去追?”

仙君叹道:“不必了,花无影和夜魅的变幻之术出神入化,她若是不想被人找到,恐怕就算是迎面而来,我们也认不出她。”他说的没错,花无影教出了三个那样厉害的徒弟,可见她自己的幻术、摘心术和读心幻影之术当更胜一筹,方才已经见识了夜魅的读心幻影之术,已是连至亲之人都难以分辨,茫茫人海,又到哪里再去追赶!

此时,我与仙君分别站在楚玄的两边,我灵力既已恢复,听觉也变得好起来。只听见仙君小声地在他耳边埋怨了一句:“叫你去搬个兵,你此时才到,是来为我们收尸的么?”

楚玄面上保持着微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道:“你哪里这般容易死!你也知道咱们那位嫡母,从不雪中送炭,只会锦上添花。就这个速度,还是我闯了父君的寝宫,他才给了块虎符。”

仙君苦笑着摇摇头,楚玄见花无影也跑了,蓬莱之人又多数带着伤,两军对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笑了笑,对着凌子煊说道:“既是共同伐妖,如今妖都跑了,咱们还打吗?”

凌子煊也会意地一笑,他一边执着他那把黑色精致的扇子,悠然自得地扇着风,一边说道:“当然不打,天气怪热的,不如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打打杀杀地伤了和气。”

楚玄那清峻的脸上露了个满意的表情,点着头说道:“魔君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