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动身,天还是蓝黑色,陈兰桡听到轻微的沙沙声,陡然醒来,见旁边齐大哥正用砂石把地上的灰烬掩埋了,见她睁眼,便道:“走吧。”
陈兰桡打起精神,随着出了山洞,信口问道:“为什么要把剩下的火堆埋起来?”齐大哥道:“若是风吹得大,卷出一点火星,又无人理会,恐会引发山火。”陈兰桡肃然起敬:“齐大哥,你真是心细如发。”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又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里见他拨火,便又问:“难道你昨天晚上守了一夜?”不然的话火堆早就熄灭了,而且她睡着了居然没有觉察出冷。
齐大哥淡淡道:“怎么了。”陈兰桡大为感动:“齐大哥,你真是个大好人。”齐大哥转回头去看向山下:“是吗,我不信。”陈兰桡奇道:“你为何不信?”齐大哥道:“因为女子的话是最不能相信的,她们前一刻说你是好人,后一刻也许就会捅你一刀。”
陈兰桡大为愕然,旋即心中一动,便猜他是在因他妻子的事而感慨,当下安抚道:“我不会是那样的人,齐大哥你放心吧。”齐大哥哼了声:“真的吗?我现在对你有用,所以你觉得我好,等对你没用了,你就弃之如敝履。”
陈兰桡心道:“这个可怜的人,也不知他妻子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竟然让他失望如此。”便温声道:“齐大哥,你还在想着你的妻子吗?唉,你这样好,何愁没有良配?假如她还是不肯回心转意,我给你找个美貌又善良的女子好不好?”
齐大哥厉声道:“不,我就要她!”陈兰桡吓了一跳,觉得感情之事真是无法理喻,自己的好心也当做驴肝肺,小声道:“好吧……我不说了。”
两人沿路往下而行,看清了路,走的也快了不少,不多时已经到了山脚下。陈兰桡忍不住欢呼一声。
两人翻身上马,并辔而行,往庆城飞驰。大约一个半时辰,就见到清晰的城门。庆城虽归降武魏,但城内百姓可以自行出入,因此城门是大开的,只不过驻守重兵检查来往人众罢了。陈兰桡跟齐大哥来到城门前,守城士兵便喝令止步。
陈兰桡并无任何凭证,那些士兵见她美貌,便嘻嘻哈哈,胡说八道。陈兰桡人在马上,见他们举止轻浮,便喝道:“我是陈国公主陈兰桡,这位是我的同伴,快点放行!”
士兵们闻言,尽数惊愕,却有那色胆包天的,说道:“陈国公主不是被师神光救走了么?怎么又会回来,你说是就是了?给我们搜一搜才好。”说着便上前来,手探向陈兰桡的腿。
陈兰桡才要踹他,那士兵却惨叫了声,自行向后跌了出去!其他士兵们见状,齐刷刷围了过来,就要动手。
陈兰桡眼力虽不错,却也只看清大概,方才动手的,是她旁边的齐大哥。她感激这位救命恩人,正想不论如何也要保住他,齐大哥却打马到她身前,对那些士兵道:“你们看这是什么。”手底一翻,亮出一物。
陈兰桡在他身后,自看不到是什么。却见一名统领上前一看,顿时色变,齐大哥喝道:“还不都让开!”那统领有些发抖,扭头喝道:“快闪开,快闪开!”
几十名士兵统统噤若寒蝉,纷纷退开。齐大哥打马往前,陈兰桡呆了呆,便跟随其后。两人畅通无阻地入了城门。
陈兰桡打马上前,问道:“齐大哥,你拿的什么他们都退了?”齐大哥道:“哦……是我师门的令牌。”陈兰桡惊诧道:“什么令牌这么厉害,可以号令武魏的士兵?”齐大哥淡淡道:“你可听说过狂刀门么。”
陈兰桡自然知道,狂刀门是北方有名的门派,可谓是北方的第一大帮会,门主效忠武魏皇朝,门生里许多出类拔萃的,甚至都在朝中当政,可谓权势极大,若齐大哥所持的是狂刀门的令牌,的确能吓退武魏士兵。
陈兰桡惊问:“你真的是魏国人?”但是一想,他的武功如此高明,若说出身狂刀门,自然可以解释。
齐大哥不回答,只问道:“怎么,你要因此而敌视我吗?”陈兰桡心中一阵犹豫,之前在麓山的时候,她也问过这个问题,当时齐大哥并未直接回答,可如果那时候他说自己是魏国人,大概陈兰桡就不会对他言听计从了。
可一路走来到进城,这人的所作所为,堪称君子之风,却挑不出什么不好……陈兰桡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当然不会,你是好人……嗯,魏国也有好人的。”
两人顺着长街而行,不多时到了宫门,齐大哥道:“我不能进去啦,你请吧。”陈兰桡问道:“你要去找你妻子吗?”齐大哥复又沉默,他的斗笠压得低低的,但陈兰桡仍察觉他在看着自己。
宫门口的士兵见状,已经跑了过来。陈兰桡回头看看,终于说道:“若是以前,我定要相请齐大哥,但此刻我也是武魏的阶下囚……我怕你跟我在一起,会被连累。但是齐大哥你放心,我若是应付好了宫内的事,一定会出来找你,之前我说要帮你……也不会食言。”
齐大哥道:“你帮我什么?”陈兰桡道:“尽量让你妻子回心转意呀。”
此刻那几个士兵已经冲上前来,喝问:“什么人,在此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