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纪的孩子,年幼丧母,自然对父亲有着深深的孺慕之情。王宁的建议,不过是在他的犹豫中推上一把,十拿九稳会成。
连小孩子都这么算计,背后之人并不简单。
刘凌的表情一下子就沉郁了起来。
薛太妃没有注意到刘凌的表情,思考了片刻后,给出了结论:
“王宁恐怕不是皇后的人,就是二皇子生母方淑妃的人。”
“原来他并不是为我好吗?”
刘凌有些闷闷地咬住了下唇。
想起自己那些一直吃不饱的日子,王宁私下塞给他的那些美味的点心,他竟觉得胃中有些泛酸的难受。
张太妃似乎也吃过这样的亏,有些同情地点了点头。
“王宁对你一直不着痕迹地施与小恩小惠,你年纪小,很容易对他生出好感,加之他做的又不明显,性格还沉默寡言,别人也最多当做他对年幼的你心软罢了。真到了关键之时,你肯定是相信他而不是刘赖子的。这么一看,这王宁当真是深藏不漏,刘赖子那样见风使舵的反倒容易糊弄……”
这样的事实让三个人心中都不好过。
薛太妃和张太妃是自责于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么个人物,刘凌的心情更是想想都能理解。
“不管怎么说,他曾经帮过我……”刘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木着小脸,“那时候肚子太饿,恨不得连土都吃了,是他让我知道世上还有那么好吃的东西,也是那些吃的让我没真的饿出什么病来。”
一饭之恩必偿,更何况他偷偷给过自己那么多次吃的。
薛太妃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软了一片。
若他不是这样的孩子,她们也不必这么费心教他了。
“你这孩子,本性倒是纯善。”
薛太妃捏了捏刘凌的小肩膀,悄悄换了个话题。
“你最近在萧太妃那学的不错嘛,小身板都壮实了不少!不过从明天开始不能这样了,宫宴前能少吃点就少吃点,最好饿的满脸菜色,走路都打哆嗦才好!”
“啊?”
刘凌听到薛太妃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吃不完的别倒掉,可以送来给我当宵……呃……当我没说……”
张太妃刚插一句嘴,就被薛太妃“凶狠”的眼神吓得捂着脸示弱。
接下来的时间,薛太妃和张太妃又对刘凌耳提面命了许多,包括怎么样在宫宴里不着声色的把吃喝丢掉,如何假装结巴,如何在被注意的时候迅速转移别人的注意力等等。
薛太妃在大局观的把握上堪称“女中诸葛”,而张太妃能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活到现在,“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也是杠杠的,不过是半天功夫,刘凌就觉得自己学的比之前一年还多,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还是不太放心,这几天你每天都过来和我们演练演练,暂时别上课了。等会儿去萧太妃那里学艺也不能耽搁,最好向她讨几手不着痕迹自保的办法。当年挑衅她的妃子,也不知道在她手上吃过多少暗亏,这个她最在行。”
听到薛太妃的话,刘凌错愕地眨了眨眼。
那位外刚内柔的萧太妃,当年真有这么睚眦必报吗?
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张太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总觉得心口跳的厉害……”
“别胡思乱想。”
薛太妃翻了个白眼,又摸了摸刘凌软软的头发。“万事小心就好,不必这么惊慌失措,当心你的头发!”
张太妃:“噗!”
刘凌:(红脸)“……是。”
***
在薛太妃那里被“耳提面授”一番之后用过饭,刘凌便离开绿卿阁,穿过深宫内苑直奔飞霜殿。
照理说练武都是清晨时分最好,可是萧太妃说他经脉有伤,须得正午的阳气滋养,所以每日都是近午时分去她那里,被疏通经脉、教导武艺。
“啊!啊啊啊啊啊啊!”
满头大汗地刘凌倒在浴桶里,只能扶着桶壁靠放声大叫宣泄身体上的痛苦。
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背上,一排银针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阵阵银光,末端已经深深陷/入了刘凌背脊的穴道之中。
银光闪闪的针加上小小的身子,以及只剩短短一截的针尾,看着就让人疼。
浴桶里的水也是滚烫异常,刘凌每次被“修复经脉”都觉得自己是变成了烫死准备脱毛的活猪,全靠意志力在坚持。
“现在是痛,但随着你慢慢长大,被废掉的经脉就会在外界的刺激下一点点拓宽,你的丹田没有被废,只是经脉受损,让你犹如普通人一般,但总有恢复的一日。”
桶边施针的萧太妃安慰着他。
“我萧家早年曾有一位先祖,被仇家俘虏,百般折磨,救回来时已经被废了全身的经脉。当时他年纪已大,没你这么好的条件,简直是受尽折磨九死一生才恢复过来,哪里有你这么便利,只不过是痛一点罢了。”
“他也有先天之气吗?”
刘凌好奇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