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反应比老夫快的多啊……”
方孝庭脸色有些难看的捋动着胡子。
“父亲,有没有可能,兵部已经发觉那些武备……”
方顺德心中不安之心更盛。
他以前是怎么觉得取得天下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呢?是因为父亲太过笃定的态度,还是这么多年来被潜移默化的结果?
皇帝和朝臣们就真的都是傻子吗?
“绝无可能!”
方孝庭摇了摇头。
“私卖兵甲是死罪,那些人也不是蠢货,卖给我们那些上等的货色之后,就会用劣质的替上,数量上总要数的过去。如果他们真要自己作死,想要找到我们安排好的那些‘商人’,也是绝无可能,你弟弟早已经安排好了。”
他冷笑了一下,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
“……死人,只能到地底下去找。”
方顺德这才知道为什么父亲这么自信不会被皇帝抓到把柄,因为所有扮作“黑市商人”都被陆陆续续灭了口。
而这些事情,父亲从没有透露给他半分,直到今天,他才听闻。
他按下长久以来日积月累的不满,依旧恭敬地接受着父亲的指示。方孝庭对这个儿子恭顺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到了后来,笑着说道:
“最近二殿下结交的几个年轻人不错,有野心,也有眼色,不过老夫没办法去见他们,你若有时间,就在家中主持个小宴,也不必多隆重,表现出该有的意思就行了。”
引来送往本来就是方顺德身为长子的义务,他自然是没有异议。
“对了,宜君那里住的可还合适?他也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拜见过二殿下,安排他们一家和二殿下见一见,都是自家人。”
方孝庭似是不经意地说着。
“宜君从小住在府里,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二殿下的事,这……这不太好吧。陛下只是让二殿下到我们府中侍疾,连儿子和殿下见面都要避嫌,没问过二殿下的意见就让宜君去见他,是不是……”
方顺德壮着胆子表明出自己的不满。
“你虽是二殿下的亲外祖,可宜君也不是什么外人!你们两个一母同胞,和外家也没有什么区别,二殿下有什么见不得宜君的?”方孝庭脸色一沉,“我说见得就见得!”
我是他亲外祖,我女儿是他娘,所以我才当得他和我的结交,他方宜君何德何能,能和他算一家人?!
皇子之尊,除了陛下和娘娘,能有几个敢说是一家人!
方顺德的拇指紧紧掐着食指,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才能让忍住自己不表露出异常来。
“怎么了?有困难?”
方孝庭有些意外地抬眼。
“……不是。”方顺德咬着牙,面色如常地说道:“只是儿子在想,该如何安排他们见面……”
“先安排他们一家来书房见我,等殿下进府的时候,照常引他们进来就行了,剩下的我自会安排。”
方孝庭不容犹疑地接口。
“你如今担子重,这种小事,和宜君说一声,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儿子这就去。”
方顺德低着头,额上青筋直冒,却还是躬着身子,一直退到屋子门口,才返身离开。
直到走出父亲居住的主院,方顺德脸色才变得难看至极,眼神中甚至有了几分怨毒之色。
老远的,一位管家匆匆忙忙地向着主院奔来,脚步仓皇不定,方顺德治下极严,见到管家这幅样子,立刻不悦地冲着远处高喊:“老吴,主院不准奔跑,你怎么这么没规矩!”
原本是斥责的话,那管家看到方顺德后却如蒙大赦,拐了个方向径直向方顺德走来,满脸慌张。
“大老爷,您在这里就好了!琳小少爷和二老爷家的琅小少爷在湖边吵起来了!”
“小孩子胡闹而已!”
方顺德不以为然。
他长子方嘉所生的次子方琳,天生是个淘气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好在还算有分寸,从没惹过大祸。
方孝庭对嫡长孙方珑只是面子上过得去,却一直喜爱这个顽劣货,方顺德却对性情稳重的嫡长孙方珑很是喜爱。所以长房的长子方嘉虽然体弱多病不曾出仕,但是嫡妹在宫中做淑妃,两个儿子又在府中得宠,一直也没人敢轻视。
“这次不是胡闹啊大老爷,琳小少爷要把琅小少爷的衣服扒了丢湖里去,珑小少爷一直拉着,命小的过来找人……”
管事的急得直蹦跶。
“老太爷吩咐过二老爷是贵客不能怠慢,小的实在也是没办法了!”
方顺德听到“贵客”云云眼皮子就是一跳,再看着这里离湖边没有多远,想来正是为了这个管事的才来父亲的主院求救,便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去看看。”
方家并非累世公卿,也不是什么郡望显赫的大族,要认真说起来,也就是方孝庭这一代才名闻天下,所以在京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宅邸,府邸也不在内城,而是京中不少官员聚居的东城。
正因为如此,方家并不大,若不是老二方宜君成年后就不在家中居住,恐怕一个方家还住不了这么多人,迟早也是要分家的。
原本就有些拥挤的方府突然住进来一大家子人,自然就有了不少摩擦。加之方宜君也不是什么落魄亲戚,和方顺德是一母同胞,往常也回来过几次,最近听说在外面也颇有不少奇遇,回来的时候那十几辆满载的马车简直让东城巷里的人家都沸腾了,人家是衣锦还乡,老太爷方孝庭明显又极爱这个儿子,许多人也就只好忍了。
这忍着的人里,却不包括素来胆大包天惯了的方琳。
“你还敢不敢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