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立刻让刘凌登上皇位,这位老臣心中十分焦虑,但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还得从容逼迫的应对。
“诸位臣公,既然殿下已经发话,那就让宫里发布讣文,全国入孝。京中全城戒严,文武百官并内外诰命入宫奔丧。”
庄骏开始安排皇帝的后事。
“中书省拟告书,从大丧之日起,民间禁止婚嫁喜庆,直至出国孝。鸿胪寺拟发告书,全国寺庙道观安灵祷告,敲钟百日。太常寺、宗正寺并六部准备新皇登基事宜……”
他以一种完全不允许任何人违抗的态度开口:“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之乱正是前车之鉴,诸位臣公请以大局为重!”
庄骏深深一躬。
***
皇帝驾崩,储君未至,京中内外甚至国中上下,一片哗然混乱。
各地反军听闻了这等消息,简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攻城略地,方党一脉更是将“上天诅咒”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老天开了眼,收了刘未上天。
因为皇帝驾崩的前一天静安宫正起了火,又遇见只听命于皇帝的金甲卫劫杀刘凌,而最后一个见到皇帝的吕鹏程后来也离开了紫宸殿,所以皇帝之死就成了一个谜团,犹如大皇子为什么会傻了一般。
私下里的窃窃私语自然是少不了,但是京中禁军统领听命于刘凌,京城内外戒严,又有以庄骏为首的大臣力挺刘凌即位,这些风言风语明显撼动不了刘凌即将即位的事实,怕是七日之后皇帝停柩待葬,刘凌就要登基即位。
与此同时,京中连发两道诏命,一道是通缉原金甲卫统领蒋进深,并以谋刺皇子的名义抄家灭门,一道是下诏诸地宗室、藩王不必回京奔丧。
因为皇帝驾崩,刘凌的一举一动都被所有人紧盯不放,而他也确实不负众望,在皇帝驾崩后的两日里,雷厉风行的处理了二十多件要事,三分之二都和葬礼直接有关,其余皆是无法推脱的国事,没有让朝中出现混乱。
他如此出色的表现,也让许多朝臣心中的天平稍稍倾斜了一点,至少这位皇子确实是个有能力,也有精力处理政事之人,比起让一个傻子即位,又或者一个母族是乱国逆贼的皇子即位,至少这位皇子没那么让人绝望。
而之后刘凌做的一件事,让京中上下一片哗然。
他竟对天下宣布,因为自己自幼得静安宫中诸位太妃抚养长大,所以将奉西宫中诸位太妃为祖母,移于后宫颐养晚年。
如此还不算,宫中更隐隐透出消息,这位皇子意欲让他父皇的妃子出宫。如果这些妃子家中还有亲人且无子女的,允许家人接回荣养,不必入庵堂或道观为尼为僧。
如果无处可去或不愿意离宫的,可留在宫中,和其他太妃一般,颐养天年。
虽然只是宫中透出的消息,但因为消息来源于太常寺卿,据说太常寺卿以此事不合规矩为由和刘凌争吵过数次,所以应当不会有假。
与此同时……
靖国公府。
“我不知道你那什么一片忠心,陛下都已经死了!”靖国公府的老太君拄着拐杖,拼命地打着儿子。
“陛下死了,新君就该即位!你是想要傻子登基,还是想要个傀儡登基?”
“我的个娘亲诶,您小声点!隔墙有耳!”
“传出去我也不怕,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怕什么!可是你别忘了你妹妹当年为什么入宫的!被那姓袁的逼迫了那么多年,她一点好日子都没过上,现在又无儿无女,你要不将她接回家里来,我就一头撞死在门上给你看!”
老太君哭的眼泪鼻涕满脸。
“我就生了这么个女儿,当做眼睛珠子一样捧大,你祖父说让她入宫就入宫了!可怜见的,她在家里一直享福,到了宫里去给别人作践!”
靖国公其父早亡,几乎是被老太君一手拉扯大的,见老太君哭的几乎晕死过去,哪里还敢说别的,连连跺脚。
“好好好,祖母您别哭,等陛下小敛一过,孙儿就和几位同僚一起请殿下早日登基,您别难过,我一定把妹妹接回来!”
真让老娘一头碰死了,自己也要丁忧,到时候别管谁当皇帝了,自己都要在家里蹲着!
这老太婆,啊啊啊啊,真气死人了!
西宁伯府。
“清仪终于可以出来了!”
西宁伯府的太夫人喜极而泣。“老天保佑,让我老婆子一直没死,终于等到了这天!”
来西宁伯府报讯的沈国公夫人也是喜气洋洋。
“何必要出宫呢?在宫中也是享福。赵太妃毕竟没有子女,家也没了,西宁伯虽说是她的外家,可多年来没有联系,也谈不上什么情分,还不如让殿下荣养天年。毕竟是从小带大的孩子,比亲孙子还亲,宫里难道还能比西宁伯府还差吗?”
沈国公夫人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继续说着:“再说,您能看顾她几年呢?哥哥他们不见得希望她回来。”
妹妹的女儿,还是和先帝之死有关的妃嫔,想要接回家中养,是要一些勇气和豁达的。
而她的哥哥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哎,不管怎么说,我们西宁伯府也有希望了。”几乎已经沉寂了大半辈子的太夫人又重新露出喜悦的笑容。
“我们家虽然没有出什么皇后太后的,至少出了一位太妃,而且还是养过皇子的,等这位即位,我们家也算是跟皇家沾亲带故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朝中许多大臣都拦着这位赶快即位呢。”沈国公夫人露出无奈的表情:“说是血书算不得遗诏,又说当日没有顾命大臣在宫里,口口声声都跟那位作对,还不是就想压一压他的威风,让他日后乖乖听他们的?这一套啊,从先帝起就被他们一直用,也不怕遇到个脾气差的,真来个血洗满门……”
“呃……”
西宁伯府的太夫人被她的话惊得心惊肉跳。
“有人,有人不愿他登基?可,可他不是已经监国了吗?”
“就是啊,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些男人的事儿啊,说不清楚。”
沈国公夫人挑了挑眉。
“反正我们府里是支持那位的,毕竟家里小子给他当伴读,怎么也得算个近臣,您说是不是,娘?”
“是……”
太夫人敛眉思忖了一阵子,突然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