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太爷身体不好,精神也差,虽回到京城,但并不太见人,能见他的也只有一些亲近的子女,余者皆被拒之门外,幸好京中的人都知道他的情况,也没有太过在意。曲沁母亲是平骆老太爷的嫡女,骆老太爷对这嫡女还是疼惜的,对女儿留下的外孙女也愿意见一见,曲潋沾了姐姐的光,当姐姐的跟屁虫一起过来了。
骆老太爷今年不过六旬左右,但看起来却一副老翁的模样,头发都花白了,脸上的皱纹很深,脸膛黑红色,看起就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年人一般,唯有那双偶尔滑过精光的眼睛让人知道,他心里还是明白的。
“这是和镇国公世子定亲的潋丫头?”骆老太爷指着曲潋问道。
骆老夫人坐在他身边,笑着回道:“正是这孩子。”
骆老太爷又看了曲潋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甚至对曲沁这亲外孙女,也只是询问了两句话罢了,未有什么表示。
曲潋暗暗观察了一翻,发现姐姐表现得很平静,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等来拜见的孙子孙女和儿媳妇们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骆老夫人和骆家几位老爷,除了骆老夫人和骆老太爷坐着,其他人都一溜地站着。
就在这时,一只茶杯朝着骆大老爷的头砸去。
骆大老爷生生地受了,额头很快便红了一块。
其余几位骆家的老爷吭都不敢吭一声,在骆老太爷砸人时只能缩着脑袋,等着老爷子发难。很快,第二只茶杯又砸向了骆四老爷,砸得骆四老爷满脸的茶渍。
骆四老爷很是委屈地叫了一声爹,拿袖子擦去脸上的茶渍。
“蠢货!”骆老太爷骂道:“我怎么有你们这群蠢儿子?若非你们实在是蠢不可耐,让我无人可继,也不会……”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老爷,您别气坏身子。”骆老夫人生怕儿子再被打,忙劝道。
这时,骆大老爷也忙跪下来,说道:“爹,请您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其他几位老爷此时也顾不得嘲笑骆大老爷的狼狈样,都纷纷跪下来,生怕老爷子气坏了本来就不好的身体。
骆老太爷看着这群儿子,想到京中的局势,失望地别开了眼,觉得没一个能顶用的,淡淡地道:“行了,我还没死呢,别跪来跪去的。”然后不耐烦看到这群蠢儿子,挥手让他们离开了,也不管他们这副落魄的模样会不会出去教人笑话。
等骆家几位老爷离开后,骆老太爷看着一旁忐忑的老妻,又忍不住叹气。
“你当初怎么不劝一劝?”他有些怨上老妻的贪享富贵,不理事。
骆老夫人嘴中泛苦,“我也不知道老四会脑子不清地干这种事情,哪能想到大皇子也是特地在旁等着的,还以为槿丫头的事情是老四故意设计的。”
骆老太爷听罢,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我这次回来也不是为这已发生的事情。你吩咐下去,既然要办我的寿宴,就办得隆重些,我倒是要瞧瞧到时候有哪些人上门来。”
骆老夫人心里有些不安,见丈夫沉着的脸色,只能无奈地去吩咐了。
☆、第 83 章
到了骆老太爷寿辰那日,曲潋随着家人一起去了平阳侯府。
他们虽然已经来得挺早的了,可是等到平阳侯府前的那条街道前,仍是被那络绎不绝的车辆给阻了路,可见今日骆老太爷的寿辰,京中大多数人还是重视的,而这种重视还有皇帝、宁王府等给的面子的原因。
怎么说骆老太爷都为大周立过汗马功劳,如今退居幕后落得一身病,天下人的眼睛盯着,皇上也不会做出寒了功臣之心的事情来,反而该给的面子一样都不会少,也因为如此,对平阳侯府多有恩宠。
有时候,皇帝的态度也代表了一个家族的荣华富贵,京中众人的行事,也多看皇帝的眼色。如此上行下效,其他人自然也会给骆老太爷这个面子。
曲潋坐在马车里,无聊之中,掀开马车往外看了眼,见一时半会可能进不去后,便放下帘子,开始观察起马车里的家人来。
她娘自然是很贞静地坐着,弟弟也是个乖巧听话的,两人正低头检查着稍会要给骆老太爷的寿礼。唯有姐姐似乎情绪有些不稳定,虽然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和平时差不多,但手中那条帕子又被她绞成皱巴巴的了,看着在倾听季氏说话,其实心思根本不在上头。
曲潋留了个心眼,她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仔细盯着姐姐,万万不能教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等了大概一刻钟,马车终于从侧门进去。
曲潋和曲沁扶着季氏下车时,一眼便看到正在二门处迎客的骆家几位夫人。
“哎哟,曲三太太、沁儿、潋儿,你们来啦。”骆四夫人笑盈盈地迎了过来,她脸上的笑容比平时灿烂了许多,看着曲沁的神色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自从沁儿定亲好,也不像以前那般过来了,潋儿也是,不管如何说,这里是你们的外祖家,平时该多亲香才对。对了,今儿槿儿也会回来,届时你们姐妹几个可以好好聚聚。”
曲家姐妹俩自然恭顺地应了,根本将她的话当耳偏风。
骆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瞧四弟妹说的是什么话,这两个孩子可是定亲的大姑娘了,定了亲和未亲定是不一样的,要学的东西也更多,自是不能像以往那般了,你也该体谅两个孩子才是。”
骆四夫人被她一顿抢白,脸色僵硬了下,讪笑道:“大嫂说得是,潋儿可是镇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自是不一般。”
两人虽然笑盈盈的,但是话里各藏机锋,都拿姐妹俩的亲事及态度说项,让原本心绪不宁的曲沁当即冷了脸,淡淡地道:“两位舅母若是忙的话,恕我们先失陪了。娘,我们先进去给外祖母请安。”
骆大夫人和骆四夫人都被曲沁这生硬的态度弄得微微皱起眉头来,还是骆大奶奶机警,忙过来相陪带她们进去,顺便叫了个婆子将曲湙引到外院的花厅去。
“沁表妹可别见怪,今儿是祖父的生辰,婆婆和四婶心里高兴,所以就多说了几句。”骆四奶奶解释道。
曲沁此时心情不好,自不耐烦应付人,当下敷衍地道:“是么?我还以为两位舅母是因为大表姐的事情不太开心呢。”说着,她朝神色不自然的骆大奶奶掩嘴一笑。
骆大奶奶讪笑着,心里也不知道曲沁知道多少,当下不好再说什么。
说来,自从骆槿进了大皇子府,大皇子为了她将安侧妃给冷落了后,安国公府越发的不待见平阳侯府了,连嫁过去的骆柯也被埋怨。若非骆柯当初回娘家说道,让骆四老爷抢先动手将骆槿推出去,他们安国公府的姑娘何至于被冷落如此?
这种时候,两家怪的并不是大皇子的反复薄情,怪对方给自己下绊子,反而将自家姑娘们在大皇子府以后会如何都给忽略了。
骆大奶奶这些天常听婆婆为了骆柯在安国公府受待慢一事指桑骂槐,对四房满腹怨气,与骆四夫人见面后,这对妯娌面上虽然仍亲热,但是言语间总会刺对方两句,让她这当晚辈的颇为闹心,不知怎么办好,唯有听丈夫的,避着点了。
在骆大奶奶引着曲家人去嘉善堂时,平阳侯府门前也来了两辆朱轮华盖马车,一看到马车旁边骑在马上的少年,门前迎客的骆大老爷忙带着长子迎了上去。
盖因伴着马车骑马而行的是宁王世子周琅和镇国公世子纪凛,不用说也知道那两辆马车里定然是这两府的长辈。
果然,马车停下来后,周琅和纪凛分别翻身下马,两人皆站到马车车厢前肃手而立。
等马车车门打开,便见第一辆马车里,宁王携着宁王妃下了马车。后面那辆马车,也见镇国公走下来,镇国公夫人因为今日身体不适,倒是没有陪丈夫儿子过来。
“王爷、镇国公,可真是巧,你们一起结伴过来了。”骆大老爷笑呵呵地迎上前,同他们见礼,笑着寒暄。
宁王是个性情爽朗的,当下笑道:“在路口那边见着了,便一起过来了。老侯爷如今身体如何了?他老人家还好吧?知道他难得回京,本王可是一直都盼着来见见他,谁知道他却都推了,连本王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