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笑了下,以为他听进去时,却听他慢吞吞地道:“襄夷……我一直以为她生错性别了,是个男人才对。”
袁朗脸上的笑意顿时僵硬住,冷冷地看着他。
****
曲潋沉着脸回到寒山雅居,见淑宜大长公主正和一群老夫人们说话,便到了旁边的偏厅。
曲沁正坐在那里和一个贵女说话,见到妹妹进来,便招呼她过来。
曲潋到了姐姐身边,没想到和她姐说话的是竟然是席姿,顿时吃了一惊,已有半年多未见她,席姿似乎变了很多,她今年也和骆樱一样要及笄了,身材有了少女的曲线,整个人都跟着美丽起来。
见到曲潋,她脸上有些不自在,起身对曲沁道:“沁姐姐,我等会再过来和你说话。”
曲沁笑着点头,由着她去了。
席姿礼貌性地和曲潋点了下头,便离开了。曲潋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这次倒是挺客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姐救过她,所以席姿不好再针对她。
“姐姐,席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她随景德侯夫人过来吃年酒,见着便聊了几句。”曲沁解释道,然后看她,“怎么了?先前见你脸色不好。”她想了想,“莫不是和纪公子吵架了?”
曲潋有些惊吓地看着她,姐姐你就算是重生的,但也猜得太准了吧?
见她这模样,如何不知道了,曲沁顿时有些无语。去年秋天时她还夸奖妹妹这辈子总算能和纪凛好好相处,没有随便闹脾气,不想今年就闹上了。难道这两人真是欢喜冤家?
“怎么了?”
曲潋自然不好告诉姐姐,是纪凛第二个人格气她的,那第二个人格,简直是恶劣得不行,不仅专.制霸道、自以为是,行事还像个霸道总裁一样,特么的讨厌了。以前她因为害怕,还能忍气吞声地去应付他,如今摸清了他的脾气,决定不能忍了。特别是她正为了姐姐的婚事上蹿下跳时,他竟然还为此而威胁她,简直不能忍。
“他、他不地道。”曲潋吭哧吭哧了会儿,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好。如果没人知道他的第二人格,那第一人格的纪凛简直是个完美的圣人,说他不好,只会让人怀疑。
这一刻,曲潋又觉得憋屈了。
曲沁不由失笑,“纪公子那般好的人,哪里不地道?是不是你误会他了?乖,别气了,许是话没有说清楚,等会儿有空,你再去和他说清楚话,切莫要耍脾气。”
曲潋差点萎了。
果然没人相信她,只会以为她发脾气。
就在曲潋恹恹地提不起劲儿时,襄夷公主找来了。
☆、第 98 章
见襄夷公主过来,偏厅里的姑娘们皆站起身来行礼。
襄夷公主神色淡然,抿着嘴,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走进来,气势和排场将在场的贵女们都碾压了,此时又是一个凛然高傲的公主,给人一种无法靠近之感,让那些坐在偏厅里的姑娘们都对她有点儿敬而远之。见到她直到曲潋面前,那些人的眼神闪了闪,似有不明白。
其实她们都很不明白,传闻襄夷公主倾心于纪凛,不然也不会频频借口来镇国公府玩,曾经也听说过皇上还开玩笑地说要给襄夷公主和镇国公世子指婚,不过被淑宜大长公主岔过去了,所以襄夷公主不是应该和纪凛的未婚妻来个撕逼么?怎么可能两人看着像朋友一样?
见到襄夷公主冷傲的面容在看到曲潋时浮上笑意,众人皆是不解。
“曲姐姐,我找曲妹妹有点事情。”襄夷公主客气地说。
曲沁抿嘴一笑,同样客气地道:“公主请便。”
见曲沁人挺好说话的,襄夷公主爱屋及乌,神色柔和了许多,朝她笑了下,便拉着曲潋走了。
出了偏厅,襄夷公主吩咐一声,便有人带她们到了一间烧了地龙的厢房去歇息,丫鬟很快便奉上热茶和点心,服侍得十分周到。
“曲妹妹,你刚才怎么走了?”襄夷公主小心翼翼地问道,视线上下打量她,发现她似乎好好的,身上什么伤也没有。
曲潋此时仍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随意道:“有点事……”
“什么事?”
曲潋被她问得顿了下,抬眼望去,发现襄夷公主此时哪里有先前在偏厅里的那种孤傲凛然的气势,此时就像个很平常的邻家小姑娘,正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神色观察着她,而且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就是有点事。”曲潋有些吞吐,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她不认为双重人格这种精神病患者在这时代会被人认为平常,不然淑宜大长公主也不会将这事情隐瞒得如此紧了。她也是因为先认识了纪凛第一个人格,被他感动,才尝试着接受他的,而且她拥有现代的知识,觉得这只是一种精神方面的病情,虽然一开始被吓到,但很快便接受了。
自从知道纪凛是个双重人格后,她便仔细查了这时代的一些杂记书籍,知道了双重人格在这时代的人看来,是不祥的,被称之为双面人,为世间不容,若是被外界知道,纪凛便会身败名裂,虽然镇国公府能护住他,但对一个人的伤害是十分巨大的。
她不想纪凛走到这地步,所以发现以后,就连家人都不好透露。
所以,她怎么和襄夷公主说?
见曲潋面有难色,襄夷公主看她半晌,突然道:“曲妹妹知道双面人这种存在么?”
曲潋被她吓了一跳,对上襄夷公主的眼睛,火光电闪间,她很快便明白了襄夷公主的意思,也知道了襄夷公主应该是知情的,这便是襄夷公主会对纪凛有着不同寻常的惧怕的原因。虽然惧怕,但纪凛却又足够优秀,使她有什么事情,还是想找纪凛帮忙。
曲潋默默地点头。
“那你知道了?”襄夷公主又试探地问道。
曲潋又点头。
见状,襄夷公主终于松了口气,突然明白去年她威胁纪凛时,为何纪凛丝毫不在意,怕是曲潋早就知道了,而且还帮着隐瞒,所以这便是他的倚仗,莫怪他那时候那般自信。
“你不怕么?”襄夷公主惊讶地看着曲潋,觉得自己要对她改观了,一开始她以为曲潋就像她的长相一般,柔柔弱弱的,胆子小得仿佛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将她吓坏,可相处一段日子,发现又不尽然。
曲潋老实地点头,然后又摇头,含蓄地说道:“一开始有点,后来习惯了就好了。”她总不好告诉襄夷公主,她刚才还暴发了一回,挠伤了那人呢,简直是好狗胆。
襄夷公主听罢,眼里有些羡慕,说道:“我不行,我一直很害怕。”见曲潋看过来,怕她误会,又道:“你别看我,我小时候就知道了,那时候怕得都不敢告诉旁人,我怕告诉了,他会杀了我,真的会杀了我的。”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曲潋看她神色不似作伪,不禁有些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