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大太太忙拉住了他,说道:“老爷,你可别冲动,许是这种事情是和余家有闲隙的人放出来,想要搅胡了这桩婚事呢?你此时若是为此生气上余家门,岂不是让小人得逞,余家心生不满?指不定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瞧着。”
曲大老爷仍是余怒未消,气道:“我们曲家姑娘好端端的在京城待嫁,余家侄子出了事情关我们曲家姑娘何事?无风不起浪,指不定余家也是这般认为的,不然怎会让镇安那边的流言传得如此激烈?若是有心,在得知流言乍起时,早早地应该让人去遏制方是,没有人推波助澜,能变成这样么?”
曲大太太见他气得在屋子里不断踱步,心里有些无奈。
自从曲潋定亲时,镇国公透露两家定亲的原因,丈夫一直认为自己和二叔的前程是用弟弟的命换来的,对三房十分照顾,如今三房第一次嫁女儿,却落得这下场,自然是生气,连带的也失了平时的冷静,竟然想要直接去余家质问。
若是平时,丈夫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可见他此时是真心将三房放在心中,意要补尝的。
不过,曲大太太也觉得丈夫分析得在理,只可惜京城距离镇安有些路程,就算现在派人过去,来回也要一个月才能知道实际情况。
却不想,过了几天,余老夫人亲自登门来道歉。
因着曲沁的婚事一波三折,如今还出了这事情,曲二老夫人心里颇为担心,近来时常到双茶胡同来探望。看到老人家如此,季氏和曲沁姐弟几个都十分感动。所以今儿余老夫人登门时,恰好曲二老夫人和曲大太太也在。
“老姐姐,我今儿特地过来道歉的。”余老夫人一脸愧疚,拉着曲二老夫人的手,欲言又止。
曲二老夫人满头雾水,唯有曲大太太和曲沁等人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冷眼看着并不吭声。
等听余老夫人说了镇安府传出来的流言后,曲二老夫人再好的性子,此时也不由冷了脸。
“老姐姐,这事都怪我们余家出了不肖子孙。”余老夫人叹息道:“为着争那些子家产,在亲人生死不明时,不想着团结一致帮忙寻找亲人下落,反而落井下石,实在教我无颜见人。”余老夫人一脸羞愧,“昊哥儿落水失踪,我们心里都很难过,也知道沁儿十分为难,没想到家中那些不肖子孙既然为了对付大房,争这宗子之位,传出这样的流言了,等昊哥儿他爹娘知道外面的流言时,想要遏制为时已晚了。”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但是若是不说清楚,怕是以后余家就要和曲家、平阳侯府还有这两家的众多姻亲交恶了,这也是余老夫人身体不好,还要亲自上门来解释的原因。
曲二老夫人想说什么,又抿紧了嘴。
余老夫人咳嗽几声,又继续道:“你们知道的,自从得知昊哥儿落水失踪,昊哥儿他爹娘不仅要忙家中的庶务,还要抽空让人去寻找昊哥儿的下落,如今都过了大半个月,还未有消息传来,他们为着这事情急上火,所以方疏忽了……”
听到这里,曲二老夫人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动了几分,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我也能体谅昊哥儿的爹娘,只是你们也知道,我家沁儿是姑娘家,比不得男儿,名节大过天,有时候流言也可以杀死人,这事情还望镇安府那边注意一下。”
“这是自然,你放心吧。”余老夫人保证道:“昊哥儿他堂伯父已让人去了镇安府,过些日子这流言便会消散。”
曲大太太和季氏等人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曲大太太身边如今虽然没有未出嫁的姑娘,可是她还有个女儿嫁到了方家,也怕流言影响了女儿的生活,所以对这事情十分在意的,如今余家的做法这话自然让她心里很满意。
说完了关于流言的事情,曲余两家又说起余长昊失踪的事情。
余老夫人愁眉不展,“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昊哥儿如何了。”说着,她看了曲沁一眼,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
曲二老夫人也叹息,当初她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的,觉得曲沁哪里都好,配余家宗子绰绰有余,却没想到婚前出了这种事情,余长昊更是生死不明,让人实在揪心。
对于这件事情,大家都有点避而不谈的意思,觉得只要余长昊的尸体一天没找到,就坚信他依然活着。只要找着他,届时婚礼依然会准备,曲沁也依然是余家妇。
余老夫人告辞离开时,她拉住曲沁和声道:“孩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曲沁抿嘴一笑,柔声道:“老夫人请放心,我相信余公子定然会无事的。等他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沁儿自然愿意继续等他。”说着,她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余老夫人嘘唏不已,心里越发的觉得曲沁是个难得的姑娘。
在余老夫人来曲家道歉时,西陵苑那边的别庄里,骆老太爷此时拧眉看着长子。
“你娘怎么说?”骆老太爷问道。
骆大老爷躬着身子道:“娘心里也怀疑余家宗子的失踪怕是和宫里那几位有关,只是没有证据,不好论断,目前只希望能将余家宗子寻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骆老太爷哼了一声,说道:“就怕余家宗子一辈子都不出现,便要拖着你外甥女一辈子,好为他守寡。”
骆大老爷心头一震,他先前并未想到这可能,不由得急了,“父亲,这如何是好?如果余家宗子一直未找到,沁丫头的一生不是要耽搁了?娘她也会因此自责……”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茶盏迎面砸了过来,骆大老爷下意识地偏首,那只青花瓷的茶盏砸到了地上,然后迎面而来的是老爷子的咆哮。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几个畜生愚笨如厮,竟然想要两头讨好,会引来那几个煞星么?你们以为从龙之功是这么好得的?当今皇上可不比先帝,先帝早逝,只留下两个皇子,根本没什么好争的,又有无上皇镇着,方能让我们讨了巧。可如今,皇上的皇子多着,并不担心没有皇子继承大统,这种时候应该韬光养晦才是,偏偏你们几个牲口削尖了脑袋要去站队,现在出事了吧?我瞧着不必等我死了,这个家就要散了……”
说到激动处,骆老太爷一阵咳嗽,灰黑色的脸庞浮现不正常的红晕,让骆大老爷吭都不敢吭一声,还要担心老爷子气出个好歹。
候在门外的仆人赶紧送了药过来,骆老太爷喝了药才好一些,喘匀了气后,方道:“如今是没办法了,只能尽快将余家宗子找出来,是生是死也好对你外甥女有个交待,若是拖得她真的守一辈子活寡,小心你妹子半夜去敲你的门!”
骆大老爷吓了一跳,他可不想死了十几年的亲妹妹真的半夜来敲他的门,忙道:“父亲放心,我定会多加人手去寻找余家宗子。”
“滚!”
等骆大老爷滚了,忠仆过来扶骆大老爷去歇息,边劝道:“老太爷何必如此生气?几位老爷就是这个性子,须得好生教导方是。”
骆大老爷又哼了一声,说道:“看到他们我就有气!若不是他们蠢成这般,也不会将事情闹到现在这等地步。”然后叹了一声,说道:“只可怜了沁丫头,这事本就与她无关,骆家还因她而逃过一劫,却因遇着了那件事情,成了那几位报复的对象,我对不起她……”
忠仆不知道怎么劝慰,只能道:“老太爷放心,属下已经让人去漕帮那儿找了,许是很快便能到什么消息。”
“希望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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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潋没想到自家姐姐这仇恨拉得这般高,对方的手段简直是层出不穷,一副不搞死她姐姐不罢休的模样,心里十分焦急。
余长昊失踪不说,还要放流言沷污水,这一出一出的手段,简直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行径,偏偏却能奏效。
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余长昊依然没有消息。
曲潋又担心起来,如果余长昊一辈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不成让她姐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她支着下巴想了会儿,然后猛地一拍脑袋,如果真能这样,指不定她姐还挺乐意接受的。只是若真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又有什么好高兴呢?
曲潋一时间恹恹的。
而这段时间,曲沁变得更安静了,她可以陪季氏在小佛堂待一整天时间,和季氏一起礼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以后要出家为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