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这个字,多少抚平了壮儿不安的心思,他攀着韩姐姐的脖子,“玩什么呀?”
“壮儿想玩什么就玩什么。”韩姐姐说,“姨姨可想见壮儿了,壮儿想见姨姨吗?”
“姨姨是谁?”壮儿揉着眼睛问。
“姨姨就是姨姨。”韩姐姐说,壮儿得了这个答案,虽然不懂,但也安心了点,他好奇地望着眼前的小院子,这个院子不像是他住的地方,没有那些层层叠叠的墙、花园和路,门口还站了有几个人,他们虽然对壮儿笑,但壮儿并不认识他们。他扭开头,不愿和生人对视,把脸藏在韩姐姐怀里,过了一会儿,韩姐姐说,“壮儿,你看,是姨姨。”
壮儿睁开眼,发觉自己已经到了一扇窗户前,窗户打开着,里面坐了个姨姨——她在对他笑。
她挺好看的,笑得也很开心的,可壮儿觉得……壮儿觉得她就是很怕人,他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也许是因为她的语调有些急切,她叫他,“壮儿,壮儿,你还记得姨姨吗?”
可壮儿觉得她实在是好可怕,再说,他也没有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没有小木球,没有竹马,没有布娃娃,什么都没有,就是这么一个姨姨在窗户后头看着他——
他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不但是因为委屈,而且是因为害怕,他现在不想呆在这儿,他要回去,回到一个能保护他的人身边去。
小孩子说不出那么多道理,但却也是本能地懂得,既然是姆姆把他给带来的,那么能带他回去的肯定不是姆姆了。
“娘!”他哭着把身躯往姐姐怀里藏,“我要娘!”
那个姨姨好像很着急,她一直在叫他,“壮儿、壮儿。”但壮儿不愿意理会,她越说他就越怕,越怕就越想回去,韩姐姐不动——坏,他就要自己走,他已经两岁了,可以走路了,甚至还能跑呢。
好在这折磨没有持续多久,等壮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姆姆怀里,姆姆正耐心地给他擦着眼泪,哄着他安慰着他,“没事儿,没事儿,不见就不见,我们回去找娘好不好?”
壮儿终于满意了,他今日实在不大高兴,所以居然还提出了第二个要求。“还有姐姐。”
“好、好,还有姐姐。”姆姆连声哄他,又许诺了好多好东西,壮儿听了,方才渐渐地安稳了下来——现在是回去的路上了,他多少就有些好奇,“姨姨是谁呀?”
姆姆一时并没有说话,过了一刻,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姨姨就是……就是你的姨姨呀。”她说,“壮儿为什么那么怕他呢?”
壮儿也说不清,他疑惑道,“姨姨是什么?”
姆姆就又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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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去。”徐循和皇帝提起来时,也有些感慨,“第一次觉得可能陌生,是吓着了,后来他生日那个月又带了去了一次,虽然不哭,但也不搭理吴雨儿,就要回去。又带了去几次,结果现在闹得他根本不要上轿子,一上轿子就觉得是要去南内,就要哭。”
人性就是这样,当时把壮儿给徐循,无非是怕他被生母教坏,又或者是怕他承袭了生母的秉性,当然壮儿的表现已经击溃了这个担心,这孩子善良心软,和点点比简直不知好带多少,就是个棉花性子。按说,这本该令皇帝喜出望外,可现在皇帝就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担心了,反而还挑剔起壮儿畏惧生母这一点来。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使是犯了大逆之罪,做子女的也没有弃养、抛弃生父母的道理,这并不符合孝道的要求。
他也不免跟着叹了口气,才道,“既然不亲近,可见得是无缘,孩子不愿意就别让他去了,免得他不高兴,郁郁寡欢的,反而是扭了性子。”
徐循也觉得壮儿怕是太小了点,可能对生人是有几分惧怕。虽然计划受挫,但她已经尽力,问心也可无愧,便点头道,“还是过几年再说吧,现在还是太小了,毕竟是不懂人事。”
“说来也是吴雨儿自己天性不对。”皇帝很快给爱子找了个借口,“一样都是不懂事,可我看栓儿现在就挺亲近罗嫔的。”
“是吗?”徐循忍不住小小讥刺皇帝一下,“原来大哥还记得罗嫔这个人啊?”
皇帝把徐循的意思给理解岔了,他笑道,“的确是少去坤宁宫了,去的时候也未必就见到她,不过栓儿可不比壮儿,两岁了还不会说话,他如今说得挺好的,得不得不,能说好几个时辰,我听他意思,虽然没明说,但却觉得罗姨姨比娘还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