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一是怕二是惧,只连天的哭求姨奶奶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竟不敢躲。她被小杨姨奶奶扯到跟前,两条腿正擦在地上的碎瓷片上,呼拉拉划得两条腿钻心痛。
小杨姨奶奶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撕着丫头的耳朵又去拧她的嘴,手指甲跟刀似的尖利,一边喘一边骂:“你个骚|蹄子小浪|妇!把主子丢到一旁到哪里去找男人了?啊?”口中污言秽语不绝。
丫头虽然是个奴婢,也是个正经人,挨打倒不怕,只是听到小杨姨奶奶这样编排她,顿时哭声尖锐起来,她虽然不敢反手去推打小杨姨奶奶,却也缩脖子偏头的躲起来。小杨姨奶奶见她这样躲,更恼,她最怕最恨的就是自己被人看不起,丫头对她的怠慢更是让她受不了。要是连个丫头都敢这样不把她当回事,那她这个主子的脸往哪搁?
段章氏早就安排了几个婆子守在这大儿子的院子前后,就是怕小杨姨奶奶闹起来,听见屋子里丫头的哭喊,原本不想管,见声音渐大只好进来,见小杨姨奶奶挺着个大肚子抓着丫头的头发撕打,丫头衣裳头发都被扯烂了,跪在碎瓷片上两条小腿都是血。
几个婆子乍舌,一起围上去劝,几个人先制着小杨姨奶奶,口中不停的说姨奶奶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又说丫头不好只管打,哪里用姨奶奶你亲自动手啊,吩咐一声让小子们用板子!
婆子们上前掰开小杨姨奶奶扯着丫头的手时吓了一跳,才两天不见,小杨姨奶|奶的手跟死人的手似的泛青,滚烫烫的吓人,她的劲还特别的大,跟鬼怪附身似的。几个婆子再看她那副鬼样子,都吓得哆嗦,顾不得丫头抱着头哭叫,几下一用力把丫头从她跟前剥撕开,小杨姨奶奶手中还抓着一把头发,连血带皮的的一大缕。
小杨姨奶奶跟没瞧见丫头的惨样似的,仍不解气,指着丫头叫骂道:“拖下去打!打断这眼里没主子的混帐东西的腿!!”
一个婆子挟着丫头赶紧跑出去,另几个婆子连声哄她,一边道打!狠狠的打!一边又给她拍背抚胸顺气道姨奶奶消消气,消消气。
一个婆子使眼色让人去端那让她睡觉的药来,看来是中午灌下去那碗不够分量,再给你来一碗看你还闹不闹!另有婆子收拾这一地的碎瓷片,提着扫帚出了屋一瞧,外屋里丫头正坐在门槛上哭得一抽一抽的,旁边的婆子直倒抽气,恨恨的暗骂道:“这简直是个夜叉鬼!”
婆子把扫帚往外面靠墙壁一摆又回来,凑近丫头一瞧,也倒抽了口冷气!丫头的脸上都是血道子,肉都让剜掉好几块!耳朵被撕裂了,沿着脖子流血,嘴也被撕裂了,半边脸都是紫肿的,头上还秃了块,血呼呼湿淋淋一片,两条腿膝盖往下都是长长的血道子,又沾了地上的灰,污糟糟半条裙子跟在泥里滚过似的。
丫头还有点呆怔,两只眼睛发直。那婆子一边抬起她的脸看一边说:“还好,没伤了眼睛。真是个造孽的祸害!”
旁边那个婆子看着丫头这样,问另一个婆子:“别是让打傻了吧?”
婆子看了丫头一眼,说:“没事,咱们这种人命硬着呢。”出去转了圈,回来抓了把灶下的草灰,把丫头脸上头上耳朵上出血有口子的地方都糊上,又拿了几条灰扑扑的布条给她随便扎了扎。见丫头还没回神,推了她几把说:“那是你主子,她别说只是打你几下,就是卖了你,你也该活活受着!别坐这了!进屋子里侍候着去!”
丫头抬起袖子擦擦脸,一瘸一拐的进里屋了。她抬脚刚进去就见小杨姨奶奶正想从床上爬起来,旁边的婆子围着一圈正在哄她,又有人催赶紧把药端来。
小杨姨奶奶腰背挺得笔直,就是浑身软得像面条没二两力气,她扬着下巴得意的说:“快给我换衣裳梳头!我可要去拜见新奶奶呢!我要去给新奶奶磕头呢!都别拦着我!”
一旁的婆子恶心的恨不能一枕头闷死她,面上还要好声好气的哄劝道姨奶奶您说什么啊,你肚子里可是有着段家的根呢,哪能让您去磕头拜见啊。
小杨姨奶奶得意的笑,两只眼睛左右张望慢半拍口中却说:“我怎么能不去拜见新奶奶啊!怎么说我也是先进门的,要去见一见新奶奶呢!”
婆子见她如此不识相,手下倒狠起来,直接把她往床上推,拉起被子就给她蒙上,脸上却笑,道姨奶奶说的是呢,你可不就是先进门的吗,自然应该是新奶奶来见你。
小杨姨奶奶晕头胀脑的,婆子推她也没反应过来,听着婆子的话她更得意了。
哼!吴家姑娘是正室又怎么样?先进门的可是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的也是她!等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站到吴家姑娘面前,她就不信那新娘还能笑得出来!她就是要让吴家姑娘知道!段二爷的屋子里到底谁说了算!别以为占着个正室的名头就能当家了!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