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跟胡妈妈几个商量了半天,都摸不出这个荷花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二姐还在等她接着说,张妈妈为难道:“…别的,我也不敢多说。”
二姐点点头,倒是能明白张妈妈的顾忌。就是她想起荷花时也是很复杂的,只要她安安分分的,日后养她一辈子也是没关系的。
二姐微微叹口气,说:“…先叫棉花进来吧。”
另一个她还是觉得能避一时就避一时,能晚一会儿见就晚一会儿见的好些。容她再想想要拿她怎么办吧。既然她都嫁进来了,有了小杨姨奶奶和孩子的那件事后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至少从她这边起,不会再主动给段浩方送人了。
就不提她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单说她还没有孩子,屋子里庶出的孩子不能太多。就这件事不管张妈妈她们怎么劝都没用,她不会再让步了。
棉花掀帘子进来后头没抬就跪下要磕头,二姐连忙叫张妈妈拉她起来,笑着说:“你还是从我屋子里出去的,不用这样拘束。”又叫人给她倒茶来,拉着她坐到身旁说,“这几年委屈你了,日后我自会好好待你。”
棉花低头答应着,二姐又叫人拿了一匹布和两枝钗给她,说:“这些东西你先拿去用,马上就要过年了也做件新衣裳穿。”
棉花又要下跪,被二姐拉住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弄这些虚的?我知道你的心就行。”
二姐又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搬过来缺不缺什么东西,月钱够不够用。她一边问一边仔细打量棉花,今年她也有二十三岁了,这个年纪在这里做通房已经是老了,只怕段浩方日后也不会找她了。
要不要把她抬成妾?日后也好有个依凭。二姐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掐灭了,再过几年等她生下儿子才说吧。
说了一通后见棉花倒比出门前更胆小了,二姐倒喜欢她这种知进退的人,拉着她的手温言道:“平常你没事了就过来陪我说说话,过了年我再给你配个小丫头,一些小事尽可以吩咐她去干。”
张妈妈在一旁听了倒有些惊讶,棉花说到底是个通房,本来就是个丫头,又要给她配个丫头,这是说日后要抬她当妾?再一想倒也能明白二姐的意思,看棉花的样子再过几年也不可能让二爷再进她的屋了,都是二十大几的人了,又没孩子,今后都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了,二姐想抬她当妾大约也是存着给她日后留个依靠的意思。
张妈妈叹气,这二姑娘也太宽厚了。对个上了姑爷的床的丫头也犯不着这么大方,抬成妾也行,只是一定不能在近几年。怎么着也要二姐生下儿子之后才行,等到二姐的儿子长大了,一家子也没什么事了,再抬她是最好的。
张妈妈打定主意一会儿一定要把这些厉害给二姐说明白,抬妾这种事绝对不能多,尤其是从她这边开口的更是不能让人都觉得是应该的,这施恩也要施得让人知道这是恩而不会不当一回事。
二姐跟棉花说了大半天的话就说:“我也不耽误你收拾东西,你回屋去吧。”
棉花抱着二姐给她的东西站起来蹲了个福,转身要走,在门前停下,猛又转回来,扑通一声跪到二姐面前砰砰砰连磕几个响头!
二姐被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棉花就哭着说:“奴婢大胆求一件事!求二姑娘答应奴婢!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求姑娘答应!求姑娘答应!”她一边说一边使劲磕头。
二姐见她这样气得肝痛!还以为她是个省事的人,谁知道也有别的心思吗?给张妈妈使个眼色让她去关上门把人都赶远些,坐下平平气对棉花说:“你先别急着磕头,有什么事咱们好商量。”对一旁的七斤说,“扶她起来。”
七斤过来一把将棉花提了起来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棉花挣着还要跪着说,二姐拍了下桌子说:“只管好好坐着说就行!”
棉花坐着不敢动了,抽噎着哭起来,结结巴巴的把事说出来了。
原来早在两三年前段浩方就不上她的屋子里去了,就是去也只是坐着喝喝茶吃吃饭,晚上也是一个人睡,她都是跑到旁边丫头的屋子里挤一夜。
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胭脂的关系,她侍候段浩方几年也没生出个一儿半女来。她也知道日后这屋子里年轻小姑娘是越来越多,段浩方就是再要找人也不会找她的。她也想给自己存条后路,想着没生孩子日后就是抬成妾只怕到老了也没个孩子能在跟前侍候上香的。慢慢的她就跟段浩方身旁的一个叫富贵的男仆好上了,她打听过那富贵前面有个老婆,可惜生第二个孩子时死了,孩子也憋死在肚子里了,现在跟弟弟一家住在一个院子里过,爹娘都死了,他还有个刚四岁的儿子。
棉花就想着她反正是个丫头,虽说侍候过二爷可到底没过了明路。再说富贵自己也是个死了老婆的,谁都别嫌谁。她到底长得漂亮,不几时就把富贵给攥在手心里了。又担心他弟弟一家反对,平时闲话时就话里话外的透出她以前病了吃过药,算命的说她这辈子都生不出来孩子了,就想找个有儿子的,那儿子她只会当成亲生的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