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平息了这场乱子,自己早点回去。而且萧瑛谋逆,比起前世里的宫变,死伤更多,罪名更大,皇帝肯定恨不得撕了这个儿子,自然不会对范皇后和肃王有好脸色。就算按照前世的轨迹,皇帝为了朝局,暂时没有动范皇后和肃王,也会严密监视,那么范皇后就没空整天盯着自己了。
就在一切顺利,众人等着平乱大军大胜消息之际,忽然有了一个坏消息!
----萧湛受伤了。
眼下凤鸾身上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听说他受伤,吓了一跳,赶忙领着王诩过去探望,结果在门口台阶下,只见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来。不由回头低声,“天哪,瞧着很是凶险的样子。”
王诩眉宇凝重,萧湛要是出点事就麻烦大了。
一直等到黄昏时分,里面的大夫才一脸疲惫衣沾血迹的出来。
凤鸾上前询问大夫,“成王殿下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到底……”还没说完,里面出来一个小太监,“成王殿下请二位进去。”
对外,凤鸾和王诩是一对兄妹。
萧湛当然不能只叫凤鸾一人进去,单独见人家妹妹算怎么回事?因而叫了两人,但是等他们进来,又朝王诩挥手,“你出去。”
凤鸾朝身后递了一个眼色,然后上前,在旁边椅子里坐下,打量着他,腰上过了几圈儿厚厚的纱布,皱眉问道:“是什么伤?”
“枪伤。”萧湛回道。
凤鸾吓了一跳,若是箭伤还勉强说得过去,枪伤……,不由吓道:“逆军有人冲到你面前了?那……”那得多可怕啊。
“不是。”萧湛脸上血色淡淡,声音也淡,“是我想斩杀对方将领首级,打着打着,就没忍住冲杀了过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自己一枪洞穿对方心脏的时候,对方也给了自己一枪。
凤鸾听他说了,只觉凶险异常十分可怖,忍不住劝道:“虽说军功要紧,你也不必这么贪功冒进。”怕说重了,让他这个病人不高兴,又改口,“听说人上了战场,见多了血,杀红了眼就没理智了,也不怪你。”
萧湛原本痛得要死,听她这么安慰自己,顿时觉得似乎不那么痛了。
可惜凤鸾下一句便是,“进来看看你没事就好,我先出去,你好生歇着,等你好点了再说话。”当即起身,“你睡,好好养着伤。”
其实还想问问他战局会不会影响,不过问了也帮不上忙,只好忍了。
想来底下的将领和幕僚自有一番安排。
“阿鸾。”萧湛叫住了她,“你别急着走。”原本还历练出来几分大将军王的沉稳端凝气度,这一受伤,再见了她,不免带出几分皇子的娇贵,“我都受伤了,你就不能坐下来陪陪我?要是我死了……”
凤鸾当即斥道:“你胡说什么?!”
“你害怕我死?”
“当然怕了。”凤鸾皱眉回道:“你死了,丢下这几州的将士和百姓怎么办?我还想活着回京城呢。”
“你其实是担心我。”萧湛武断道。
凤鸾觉得他受伤的不是腹部,是脑子,说起来话来没头没脑,抿了嘴不言。
萧湛并不是没有脑子,而是清楚着,也就是现在自己受了伤的情况下,她才肯听自己说几句,“阿鸾,我……,就是不甘心。”
凤鸾决定惜字如金,能不说话,就一个字都不说。
萧湛将手放在腹部的伤口上,自己的伤势,其实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一枪洞穿,除了大局上的布置以外,更想借着这个跟她把话说了。
大概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怅然道:“你最开始被六哥给坑了,那时候他待你平平,更不用说端王府里的那些乱子,只怕没有一日让你安睡。可是如今你们有了一儿一女,彼此信任,日子过得很好。”
不甘心道:“如果当初你选择了我,不是一样过得好,甚至还会过得更好吗?”
随之手上的权力一天天增大,站得越来越高,想起曾经与自己失之交臂的她,不免越发感到惋惜,----如果是这个时候的自己,遇到她,可能她就不会拒绝了吧?凤家也会欣然应允?而不像当初那个手中空空的皇子,什么都没有。
凤鸾转头看向他,是不是病重的人就特别喜欢胡思乱想,然后借着伤病,便孩子气的任性起来?还是他真以为要死了,所以说话跟临终告别似的?
“阿鸾,我是不是太固执了?”
凤鸾静了静,回道:“你不是太固执,只是求而不得,心有不甘罢了。”目光平静看着他,“人生里总会有一些遗憾的,没有谁能够样样如意,便是皇上,也是满意的时候少失意的时候多,何况你我?况且没得到的看着好,得到了,也不过尔尔。”
萧湛抬眼看了过去,阳光下,她的眉目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远山眉、长而漂亮的丹凤眼,皮肤好似上等的羊脂白玉。只不过那双翦水秋瞳里面,褪去了娇俏天真,取而代之的是宁静如水,让自己瞧着十分陌生。
轻轻勾了勾嘴角,没言语。
----或许吧,等到了不过尔尔,但是自己没有得到啊。
“成王殿下!”外面传来急促的声音。
“怕是军情,我先出去了。”凤鸾借机告辞,到门口领了王诩一起离开。
里面隐约飘来几句说话声音。
“何事?”
“据前方探子报,逆军有动静,将北上的一部分兵力抽调出来,似乎打算和附近的残兵剩将一起,一举压境定州……”
在底下,萧湛说了什么听不清楚。
凤鸾心下一惊,回了屋,与王诩说道:“这是定州有大麻烦了?”
王诩沉色,“看起来……,是的。”
凤鸾不由心悬悬,“那要怎么办?萧湛身上有伤,看样子起不来,况且便是能起来也不能上阵,他这样……”会不会让定州大乱?难道马上有险?越想越是不安,忍不住想到了萧铎,----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