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明澜对她的言辞完全没有反应,死人一般呆呆的坐着,易明真见状不禁露出为难的神色,假意劝解道:“是儿媳无能,可五妹妹到底也是我们武安侯府出来的人,这事情总是要她分辨一二的。”
“人赃并获,捉奸在床,她还有脸分辩什么?”孙氏显然是火气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半点情面也不给的沉声道:“既然你还惦念同宗之情下不了手,就坐到一边去,这里的事我自会处理。”
“这——可是夫君那里到底是——”易明真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还欲再劝,只是孙氏已经明显不耐,狠狠的回头瞪她一眼,易明真马上惶恐的垂下头去,讪讪的被刘妈妈拉着退回亭子里。
易明澜面无波澜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易明真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了丝悲悯,眼底更多流露出来的却是恶毒的嘲讽之意。
就在这时花园才侧门外突然伴着凄厉的嚎叫冲进来一个人来,却是平阳侯彭业的妾室陆姨娘,她几乎是发了狂,猛的扑开将要拦阻她的婆子丫鬟不由分说冲上来揪着易明澜身上薄弱的衣衫就是一阵撕扯捶打,口中绝望的嘶喊有如一头濒危的野兽:“你还我的儿子,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是你,你还我的儿子来!”
陆姨娘三十出头,是彭业幺儿彭岩的生母,母子二人近年来很得彭业的宠爱,易明澜见她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中已是明了——
彭岩只怕是已经被孙氏借故处置了的!
思及此处她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还不及有所动作孙氏已经手掌一挥印证了她此刻猜想,几乎是与此同时,孙氏身边的管事妈妈郑妈妈已经怀抱了一个红色的襁褓自院外进来,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响彻整个院子。
易明澜越发胆寒,手忙脚乱的扑将过去死死抱住孙氏的脚,声泪俱下的摇着头苦苦哀求:“母亲,母亲不要啊,幼子无辜,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夫君的事,我真的没有!”
孙氏冷冷的看她一眼,只就面无表情的挥挥手道:“一并处置了!”
“是,夫人!”郑妈妈领命,目光匆匆四下一扫就抱着孩子往那凉亭旁边的一尊水缸走去。
“不要——”易明澜失声尖叫,目赤欲裂的转身就要去拦,刘妈妈见状扯着嗓子惊呼一声:“快拉住澜姨娘!”
这院子里大多都是易明真带来的人,马上就有四五个婆子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将易明澜的死死的钳制住。
易明澜疯了似的用力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通红的小脸一点一点没入冰冷的清水中,不过只是一瞬,孩子嘹亮的哭声就因为呛了水戛然而止,小小的手脚无力的扑腾了两下就完全在郑妈妈的臂弯里没了动作。
院子里瞬时死寂一片,陆姨娘目瞪口呆的扯着易明澜的一片衣角,脸上神色因为恐惧而变得铁青一片。
易明澜止了泪,远远的看着那一方小小的襁褓,半晌之后忽而仰天笑了出来。
这是一个圈套,彭子楚、易明真还有孙氏,她们个个参与在内,天衣无缝的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回过头去看陆姨娘,脸上笑容最大限度的渲染开,映衬得那一道伤口有种来自修罗地狱的惨烈之感。
“你看,我的儿子也没了,姨娘现下可是痛快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诱哄孩童入睡时候那般轻柔的质感,目中剧烈燃烧的仇恨却与那面孔之上冷酷的表情显得格格不入。